池依梨本來沒有興趣聽別人的私事,其實簾子的隔音也還算不錯,但是這幾位的聲音實在太好聽,池依梨的耳朵對待漂亮的聲音總會自動開啟靈敏模式。

“哪位?”這是最先說話的男生,他的聲線清澈,但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顯得有些沙啞。

說完這句後,隔壁又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正當池依梨聽得入神時,liz忽然叫來了員工,點了份炸雞。

池依梨注意力打了岔,她盯著liz,慢慢地露出死魚眼:“日料店吃炸雞,金智垣你是想死嗎?”說到名字的時候她刻意用了氣音。

“只是看到就想吃了。”liz搓著筷子笑了笑,燈光照的她頭頂的金髮像是在發光,“yari看看有什麼想吃的吧。”

池依梨低頭挑選兩秒,最後點了一份壽司,把賬單遞給staff時,隔壁還在繼續。

她模糊不清地聽了幾耳朵。

“你的眼光變了嗎?”最先的男聲。

“不知道,但是,”輸了的男聲,他似乎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因為隔板的阻攔,不清晰的聲線化作是低沉的呢喃,“她連生日都是和我同一天......”

好蘇的聲音。池依梨摸了摸麻麻的耳朵,偏頭咬了一口辣白菜。

“請慢用。”

她的壽司很快就擺上桌,liz正想偷偷夾一個,被她用筷子攔住了,“哈幾碼!”

“......”liz試圖用她的大眼睛軟化池依梨的心,但是並不管用。

直到她的炸雞上桌,池依梨才肯答應一塊換一塊。

吃飯前,池依梨把她的豬頭帽摘了下來。

她的頭髮最近做了打理,在暖色調的燈光下依舊波光水亮,髮絲一點點落下來的時候,有種群山傾覆般緩慢的靜態美感。

liz表示仙女落髮的樣子很美,但是仙女手邊的豬頭帽就有些煞風景了。

池依梨隨手綁了個低馬尾,又拿了水衝了衝手。

一切準備妥當、儀式感十足後,她們虔誠地拿起筷子。

兩個人開始吃飯。

池依梨吃飯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按她的話來說,吃飯是最幸福的時候,不用偽裝也能露出微笑的表情。

當然,和s.coups歐巴除外——他真的很喜歡在吃飯的時候慰問池依梨的口味,如果池依梨不回答,他就會默默地把食物搶走——但是如果池依梨回答喜歡,他會把食物讓給她。

就憑著這種方式,這麼多年下來,崔盛澈已經對她的愛好完全瞭如指掌。

“最近不是要去那個......”這邊的寂靜顯得隔壁特別熱鬧,一個池依梨沒聽見過的男聲似乎問了句行程,清澈的男聲立馬回應:“你們要票嗎?我這邊還有剩的。”

“我們也很忙的好不好?”

“如果能被請作是客人的話......”

說到票,池依梨想到了legend老師叫她過些天去拿的票。

PD公開演出的行程是在4月15號,這場名為“PDDANCEONAIR”的演唱會共計動員20餘萬人,門票毫不例外的秒空。

這樣的情況下,legend老師能輕鬆地拿到vvip票,實在不能不讓人懷疑他的身份。

但不管怎麼樣,如果因為這次事故被雪藏的話,去拉斯維加斯看演唱會是不錯的決定。如果真的幸運仍然能有工作,那麼她就把票賣掉吧,得到的錢一半拿來購買legend老師的兒童節禮物。

吃飽喝足後,池依梨才有功夫和liz閒聊,說到編曲進度時,liz的聲音突然變得興奮:“那麼能合作到金前輩嗎?單人的那種。”

這時候服務員拎著熱水壺過來添茶,池依梨坐在座位上,靜靜看著升騰的白霧,等人走了,才對著霧氣對面的liz說,“在想什麼呀......”

“糊成我這個樣子的話,”她撇嘴,“再怎麼樣都不會考慮的吧。”

舅舅當然有為她寫歌的想法,事實上,他在她剛出道時就已經在聊天室拜託其他製作人幫忙照看,但是不管怎麼樣都沒有用。

其他人怎麼能眼瞎成這個樣子,恨死了!

liz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先看池依梨因為喝茶微紅腫的嘴唇,再到她一直都含著水光的瞳仁,看到最後也開始懷疑:“是眼瞎了嗎?”

“眼瞎了吧哥。”隔壁清澈的男聲正好也隨意地調侃,“或許過些天就好了。”

池依梨總覺得這道聲音有些耳熟,但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聽到過。

“或許吧?”低沉的男聲輕笑,“拜託過些天再來問問我,我就會說不是她了。”

又悶悶地聊了幾句,明天要上班的liz表示天晚了,該回宿舍了,離開的時候,戴著口罩的liz先行跑去前臺,頂著豬頭帽的池依梨也準備走到門口。

池依梨在捕捉鏡頭方面是一等來著,但對別人目光的感應卻很捉急,根本體會不到來自店裡的一些目光。

所以就該是她受苦了,liz扶額。

“wait!”她快步從後面趕上去,到門口與拉簾的間隙間拉住自己遲鈍的同事。

“你還是帶個口罩吧,”liz不顧池依梨的掙扎,把她從店家那拿的口罩箍了上去,“我可不想被人當做是怪物的朋友呀!”

“okay,okay,輕些。”

池依梨皺著整張臉被她蹂躪,雞皮疙瘩起了一身liz才收手,她們打打鬧鬧地來到門口。

“下次不和你換壽司了。”

“呀!難道不是你想吃我的炸雞嗎!”

池依梨不服氣地鼓起腮幫子,肚子裡的氣還沒化作戰鬥機輸出來呢,身旁的人就突然噤了聲。

她奇怪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她們出來吃夜宵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在日料店又磨蹭了很久,所以現在街上根本沒有什麼人走動。

微冷的風把街道襯得更加寂靜,就在飛揚的髮絲中,池依梨看見了四道背影。

他們就在不遠處的樹障邊。

其中一個懶懶散散地靠在樹下,一個雙手插兜笑談著什麼,一個低著頭踩著石階,最後那個穿著連帽衫的背對著這邊,動作也看不太清。

昏黃的燈光將他們瘦高的背影拉得很長,好像風也變慢了。

如果是一個帥哥背影的話,頂多看一眼就可以離開,但能體會到全是帥哥站在一塊的感覺嗎?

之前池依梨在hybe的咖啡廳裡也遇到了一群男愛豆,當然也是帥氣的,但和這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種感覺......她想,這得是把各個男團裡的top愛豆拎出來站在一塊才能達到的程度呀。

喜歡帥哥的癔症又犯了,liz不愧是和池依梨關係最好的同事,兩個人默契十足地磨蹭著從旁邊路過。

到側面時,池依梨才注意到,穿著寬鬆連帽衫的男生指節還夾著一根菸。

猩紅的火光在黑暗裡格外顯眼,照得他的指骨也分明。

他輕輕地撣了兩下煙。

池依梨盯著看了好多次,他似乎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從帽衫下望來一眼。

臉被陰影遮住了!

池依梨暗自覺得可惜,直到被liz拉著走遠,還唸叨著:“明明可以要個聯絡方式的呀?”

“拜託你也有些女愛豆的自覺吧?”liz說,她看出來池依梨想說什麼,先一步大聲宣稱,“我們這行不可能有下班時間!”

一向很喜歡槓人的池依梨頭次沒有反駁,她很惆悵又很大聲地嘆了口氣。

liz又說:“但是yari還是有可能做到的,真是不容易啊,完成了這件艱難的事。”

池依梨:“......”

“lizssi中間的停頓像是走過了一個世紀呢,”她陰陰地說,“lizssi真是不容易啊,完成了這件艱難的事。”

這邊兩人還在鬥嘴,另外一邊的JK還沒收回目光。

“出了什麼事?”鄭在弦問,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在晚風中也很顯耳。

JK說:“本來懷疑是私生的,但看起來不是。”

“JK最近實在是太火了,”金岷奎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哎一古我們都跟著有壓力了。”

——

池依梨被雪藏好像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連著在宿舍摳腳了幾天,她覺得自己寫曲子快寫發黴,又去了公司的練習室練舞。

ibe的舞蹈實在是軟綿綿地沒有力度,池依梨不過癮地挑了幾首男團的舞,從頭到尾都是wave。

她氣喘吁吁地灌了幾瓶水,期間開啟手機看了幾眼。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室長nim,連一個電話都沒有呢......

她劃了劃手機螢幕,有一條是快遞到達的資訊,看來明天得去sm一趟了。

練習室因為隊友們趕行程變得空曠,池依梨才休息了一會兒,正要起身繼續練,玻璃內門被經紀人敲響。

他敲了兩下就推門而入:“yari,你上熱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