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課間休息的時候,許煙看了眼已經空了三天的位置,正趴在自己位置上發愣,顧宇航扭頭戳了戳她,“許言哥昨天晚上找我,重金聘請我當移動的人肉監控!”

許煙連眼皮子都沒掀一下。

顧宇航又自顧自地說道,“我也不是非得聽許言哥的,我這人吧打小就唯利是圖,你想讓我陽奉陰違聽你的也不是不行……”

許煙嫌他聒噪,乾脆起身去了洗手間,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前排的紀小菲倚在王佩佩的課桌上商量著,“中午吃麻辣燙怎麼樣,好久沒吃了。”

許煙因為情緒不佳,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放學後,還和往常一樣,收拾好書包準備回家。顧宇航拿錢辦事,早就在教室門口等著她了。

倆人一起出學校,顧宇航嫌她走得慢。“你能不能走快點。”

“你趕時間那你自己走啊。”許煙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我這不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倆人一路罵罵咧咧進了地鐵站,放學高峰期,車廂里人頭攢動摩肩接踵,許煙趁著顧宇航全神貫注打王者的時間裡,神不知鬼不覺一點點挪到了車門邊,靠站的時候一個人偷偷提前下了車。

出了地鐵站,叫了輛車,便直奔酒店去。

許煙在酒店前臺提供了身份證明,說明了來意,前臺的工作人員卻說什麼也不肯告訴她客人的資訊。

許煙有些著急。“我真的是他的妹妹,我只是想知道他為什麼沒去學校?不然你們幫我打個內線問問他肯不肯見我?”

看著前臺工作人員堅硬的態度,許煙惱得不行,從書包裡掏出自己的身份證。“那我要住宿,幫我開房!”

前臺工作人員看了眼她的身份證,又禮貌的給她遞了回去。“小妹妹,未成年需要監護人陪同入住。”

許煙徹底沒法了。看著電話手錶上許言的來電顯示,讓她整個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有便籤紙嗎?”

許煙剛寫好自己要說的話,接著便從大門處傳來許言叫她的聲音,許煙忙從書包裡掏出自己帶來的東西,將剛寫好的便籤紙放進手錶盒裡,連著袋子一起塞給了前臺的工作人員。“麻煩一定要幫我交到他的手上,謝謝!”

聽著從後面傳來的腳步聲,許煙這一刻只覺得如芒在背。

許言給她面子,也沒在酒店罵她,只是拎起許煙放在前臺的書包,抓著許煙的胳膊,大步將她帶離了酒店。

許煙還在一步三回頭的四處張望。

剛踏出酒店,許言便撒開她的胳膊,厲聲質問道,“你到底有沒有把我說的話放心上?”

許煙心虛地低著頭不說話。

“避他如蛇蠍,不要靠近他,更不要去招惹他!能聽懂嗎?”

“為什麼?”許煙一副真的不明白也不理解的模樣,“小哥哥好不容易回來的。”

許言薄怒地呵斥著許煙,“他不是你小時候的小哥哥。”

“可他就是小哥哥啊!”

面對許煙的油鹽不進軟硬不吃,許言有些被氣著了,可是他又無法告訴許煙他知道的那些秘密。鐵青著一張臉撂下狠話,“反正我今天把話給你擱在這兒了,再有下次,我直接讓你爸把你轉去海南,你就信不信吧!”

——

趙權從外面回酒店的時候,酒店的前臺叫住了他。“趙先生,這是今天晚上一個小妹妹留在這裡,讓轉交給8028的東西。”

“Thank。”趙權接過東西,手提袋上印著的是某知名品牌的標誌。

回到房間,阿聞剛從房間出來,看趙權手上提著購物袋。“買了什麼?”

趙權沒說話,只是看了眼虛掩著的房間門,“睡了嗎?”

“沒呢。”

“趙權推開門進入裡間。

許皓坐在單人沙發上,神情淡漠看向落地窗外絢麗多彩車水馬龍的城市,趙權走過去,將手中的購物袋遞過去,“樓下前臺轉交的東西,要看看嗎?”

許皓連正眼都沒看一下。

趙權掏出裡面的禮盒,開啟。“是一塊手錶和一張便籤紙。”

“手錶倒是挺好看的。”趙權注意到許皓並沒有什麼反應,接著說道,“要看一下寫的什麼嗎?”

“誰送的,眼光還不錯。”阿聞拿了藥和熱水進來,看了眼趙權手上那塊表。

趙權將手錶放回盒子裡,對許皓說道,“前臺說是一個小姑娘送過來的”

“現在的學生出手都這麼大方的嗎?家庭條件應該不錯吧。”阿聞看許皓情緒不佳,想逗他一下,“是不是又是學校那些喜歡你的女孩子送的?”

“這是什麼?”看見趙權放回禮盒裡面的便籤紙,阿聞眼疾手快拿了出來,展開剛看了個開端,便一臉凝重的看向趙權,緊接著便慌忙將那張紙塞進禮盒想趕緊處理掉。

許皓從眼前的落地窗裡注意到了倆人的神情。“拿來。”

趙權遲疑了片刻,還是將那張便籤紙遞了過去。

他見過許皓殺紅眼的樣子,也見過許皓滿手血腥的模樣。他擔心許皓小小年齡,殺戮過多,身上血腥味太濃,所以一開始,他就千方百計隱瞞了許長海還有一個獨生女兒的資訊,不想這孩子還不知死活趕著來湊人頭。

牛皮紙的便籤紙上,中性筆寫的字,和許煙本人一樣斯文秀氣。

[小哥哥,我是許煙,你的堂妹,小時候一起玩過的堂妹,你還記得嗎(笑臉)

時隔多年,很開心再次與你相見……]

許皓幾乎是呈一動不動的姿態,臉上冷峻的線條也緊繃成一條線,這幾天他輾轉難眠,夜不能寐,一直在想,他怎麼會有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妹妹?

腦子混亂了幾天,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了,許煙是許長海的女兒!

那個害他一輩子都深陷深淵,無法自救的殺人兇手的女兒,對許長海食汝之肉飲汝之血,都無法抵消他心裡的仇恨。

許皓身上隱忍著薄薄的怒意,眼底透著殘酷不仁,聲音冷冽得如過境寒風吹得寸草不生。“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趙叔只是覺得……”

“既然都這麼掛念,離開之前,那就見一面吧。”許皓沒有聽趙權繼續說下去,漫不經心的語調聽得趙權心裡一陣發涼。

“那我去安排。”阿聞轉身出了房間。

趙權見他將那張便籤紙隨手丟到一邊,實在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只是看著許皓那雙毫無血色的手,盡了自己最後一次力。“那個孩子,從出生就養在你母親身邊。答應趙叔,一切交給法律審判行嗎?”

“你是在教我做事?”許皓聲音平靜,微微掀起眼皮看向趙權,那雙如深淵般的眼睛,此刻早已殺紅了眼,失去了理智。

被他困在內心深處那個遍體鱗傷,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自己,已經慢慢掙開束縛,開始不受他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