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翊明當時攔了孔熙一來只是覺得這小姑娘可憐,二來也是知道孔熙沒膽子得罪自己,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他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小姑娘還會想著要給他示警,陳翊明心裡泛出濃烈的愧疚之意。

“其實我知道孔熙是個渾人,要是我之後再問問這件事,或者讓經理先把她調走,或許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了。”

陳翊明越想越內疚,語氣也有些沮喪。

謝清發安慰地拍了拍他說:“那個時候誰能想到孔熙膽大包天到這個地步,他現在也算遭報應了。”

雖然是這麼說,但陳翊明心裡還是覺得難受:“寧昭姐,你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在底下,嗯,舒服一點,或者將來能投個好胎。”

因為那家人覺得自己女兒的死因並不是很光彩,所以並不打算將小姑娘的遺體帶回去安葬。還是特別處接手了案件之後,找了個公墓讓她入土為安的。

陳翊明既然有這個想法,姬寧昭就指了指謝清發道:“小謝師門不也有度亡的法事做,你到時候在他那兒供盞燈。”

三人一邊說話一邊又坐電梯下了樓,出了大樓後,陳翊明又有點犯難起來了。

既然現在確定了那小姑娘和自己的事無關,那纏著自己的陰物到底是打哪兒來的?

他始終想不出他到底從哪兒招惹了這麼厲害的東西,他當時一出事之後家裡也把自家查了遍。

不誇張的說,他爸媽都讓人去祖墳上看了一圈,疑心是自家老墳那邊出了問題。

陳翊明有些茫然,難不成只能歸結成自己運氣不好,該著自己倒黴不成?

走到停車場的時候,姬寧昭突然問陳翊明:“你是不是還有個和這件事有關聯的朋友,我能去見見嗎?”

陳翊明從自己的思緒裡抽身,老實答道:“可以應該是可以,但我得先問問我爸。”

陳翊明出事的那個朋友家裡和陳家是世交,關係一向很好。雖然他住的那個療養院私密性很高,沒得到允許不會讓外人進去,但如果陳父出面溝通,想來那邊還是會給這個面子的。

趁陳翊明走到一邊去打電話的功夫,謝清發湊到姬寧昭身邊悄聲問道:“寧昭姐,你其實有辦法直接解決翊明身上的東西是不是?”

謝清發這幾天琢磨了一下,總覺得按照姬寧昭的本事,把纏著陳翊明魂燈的陰氣一驅也不是難事,何必這麼折騰?

姬寧昭看了謝清發一眼,謝清發被她看的一哆嗦,正想說自己不問了,姬寧昭就移開了視線意味深長說道:“打蛇不死,自遺其害。”

她當然可以直接驅散纏著陳翊明的陰氣,這也算解決了陳家所託之事。但背後作祟的陰物依舊還在,祂再纏上別人,甚至再想辦法纏上陳翊明都有可能。

而姬寧昭想做的,就是找出這個陰物,直接一次性解決。

當然了,也有她自己疑心作祟,總覺得這件事似乎還有其它,更深的目的。

不過這就不用和謝清發交代了。

那邊陳翊明打完電話走過來說:“寧昭姐,謝哥,我們走吧,我爸跟那邊打好招呼了。”

陳翊明出事的那個朋友叫溫如霽,溫父也知道陳家最近請了一個很厲害的大師在解決陳翊明的事,如果可以他當然也希望有人能救救自己的兒子,畢竟溫如霽也才二十多歲,總不能就這樣一輩子住在療養院裡。

高階療養院,自然和普通的不一樣,依山傍水,比起療養院倒更像是一個度假山莊。

溫家那邊和療養院打了招呼,所以姬寧昭也很順利的見到了傳說是被嚇得有些精神失常的溫如霽。

醫院檢查過說溫如霽是得了精神性的驚恐焦慮,要配合治療,好好靜養,將來或許會有痊癒的希望。

溫如霽不發病的時候,還是能正常溝通交流的。陳翊明和溫如霽不說是至交好友,但因為兩家有交情在,自然也比一般的酒肉朋友好一些。

陳翊明給兩邊人分別介紹了一下,溫如霽看叫姬寧昭的時候微愣了一下,但他家教好,覺得這樣不太禮貌,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陳翊明和溫如霽閒聊了一會兒,見他雖然瘦了不少,但是精神看上去還行,也稍微放了點心下來。

倒是溫如霽苦笑一聲說道:“也不知道下半輩子我是不是都要住這裡頭了。”

陳翊明就安慰他說:“也別這麼想,我前段時間不也是被嚇得不清,你看我現在也好了,等這件事解決了,你肯定能好的。”

溫如霽長嘆了一聲說道:“但願吧。”

說實話,溫如霽雖然上頭還有個哥哥,但畢竟和他是一母同胞生的,他在家裡不說像陳翊明那樣,但也頗受重視。

他家也是什麼辦法都想過了,什麼大師都找過了,還是沒用,溫如霽已經不太抱希望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姬寧昭一直靜靜地看著溫如霽。

他確實氣色不錯,印堂處也不像當時的陳翊明那樣是青黑色的,但肩頭的兩盞也是明滅不定,纏繞在上面的黑氣和纏著陳翊明的顯然出自一處。

謝清發雖然不像姬寧昭那樣能直接看到,但是他也能感覺得到,他偷偷看了一眼姬寧昭,眼中帶著些詢問。

姬寧昭衝他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她才轉向溫如霽問道:“溫先生,我可以問您幾個或許會有些冒犯您的問題嗎?”

溫如霽之前一直以為謝清發才是陳家請來的大師,可是看陳翊明和謝清發的架勢,姬寧昭好像才是三人裡做主導的那個。

“當然。”不管是誰主導此事,溫如霽也想解決自己身上的問題。

姬寧昭想了一會兒先問道:“我聽說您的症狀是會出現嚴重的幻覺,而且是每天固定的時間發作。我能問問您每天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這種情況,在幻覺裡又到底看見了什麼呢?”

溫如霽苦笑了一聲說道:“姬小姐不必這麼客氣,當著你們的面,我也就不說假話了,其實直到現在,我都不覺得我看到的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