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萬長生看到遠遠走來的一大一小,大的是大強子,小的那個走路說不出的好看,一隻小手稍稍靠在背後,小身子挺直,走路不緩不急,就跟大戶人家養出的小公子一樣。

再往後不遠,走來了兩個婦人,拎著籃子,似乎是去河邊洗衣服,他一眼就看出,其中那年輕又好看的就是梅娘,鄉下很少有比她好看的女人。

看來她也是想見見他的。

長生站起身,微笑著看著走來的孩子,大強子已經停住腳了,小男孩抬頭看看他,還是不徐不急的向他走來。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他現在就喜歡上了。

餘光看著梅娘,果然小婦人往他這邊的小河走來,緊跟在她兒子的後面。

萬長生心裡的喜悅冒著小泡泡,這一刻,他甚至想朝娘倆跑去。

但他知道不能,會嚇到孩子和她。

“梅娘,那就是萬長生,走,大嫂帶你過去跟他說兩句話,你也能當面看看合適不合適,要一輩子在一起過好多年,還是看看可合自己的眼緣。”

梅娘紅了臉,但還是點點頭,她的兒子就在前面不遠,也不知道心裡有沒有害怕。

自己跟大嫂過去一下也好。

常順離萬長生不到一丈遠就停下了腳步。

萬長生笑眯眯道:“你就是常順吧?”

常順點點頭,規規矩矩行了一個彎腰禮:“小子常順見過萬叔。”

正當他準備說話時,後面傳來大舅母的聲音:“長生啊,如果得空就跟我外甥在這邊坐坐,大順,我跟你娘就在河邊洗衣服,等下一起回噢。”

常順點點頭,孃親還是跟著過來了,不是說就遠遠看一眼嗎?

萬長生微笑道:“何大嫂,我剛好有空,今天氣也不錯,暖暖的,就跟大順一邊坐坐,大順娘,你放心好了。”

梅娘紅了臉:“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大嫂,我們過去洗衣服吧。”

何胡氏點點頭,雖然中午邊河邊很少有人過來,但也說不好,事情沒成之前,還是不能把話給別人說。

萬長生的眼睛像粘在梅娘身上,她是越來越好看了,比十幾歲那時更美了。

萬長生心裡想的常順不清楚,如果知道他這麼想,怕是要撇嘴了,他娘長的是不錯,但這幾年太苦了,心思又重,面板有些蠟黃,美貌減了好幾分,再加上穿著也不行,目前也只能說耐看而已。

“長生叔,可能去那邊坐坐?”

萬長生一下子清醒過來,面前還是個能做主的,他跟梅娘成不成,怕還是這個孩子說了算。

“好,大順,背坡坐吧。”他上前走著,幾步就到了,挑了塊大石頭,拿帕子擦了擦,“大順,這裡坐。”

他自己也就著另外一塊石頭坐下來,然後笑眯眯地看著孩子。

常順幾乎一眼就看中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前世活了六十歲,看人還是準的。

身高估計有一米八朝上,在這個年代算是相當高了,親生父親個子算不錯,但估計也只有一米七五。

一張有些方正的臉,面板稍微有些黑,眼睛卻生的不錯,目光炯炯,熠熠生輝。

整個人說不上帥氣,但配上他挺拔的身姿,就給人很安全的感覺。

這樣的人符合他理想中的父親形象。

孤兒寡母還是得有個靠,不然什麼人都可以欺負你。

“長生叔,我叫常順,今年七歲。”

萬長生有些慌,孩子太一本正經了。

“大順,我叫萬長生,萬家村人,今年二十六歲,十七歲服兵役,當了七年大頭兵,不過一直給軍醫打雜,沒有真正上過戰場。

我如今就一個人住,父母都過世了,只有一個大哥,但當兵前就分家了,我沒什麼手藝,在軍營跟人學了點武,但不算好,只敢在淺山打點小獵物,採點藥。

老實說,收入一般,但日子能過。”萬長生乾脆自己介紹起來,孩子來就是了解他的,不必等孩子問,該說的他一點不想瞞。

“大順,我知道你今天來就是想了解我的,那就先聽我說說自己,不清楚的你再問我。

如果你們母子願意跟我一起過,我必會真心待你母親,也會待你如親生的一樣,這點你放心,我說話算數。

另外,我還可以給你讀書,至於讀到什麼程度,我現在說不好,但會盡自己所能。”

常順聽他說了這麼多,心裡是滿意的,這個人很上道,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他喜歡。

男人就得男人樣,前世他是醫生,但一直也是剛剛的男子漢,妻子就愛極了他的陽剛。

可惜這一世再也看不到心愛的妻子和兒子,這讓他心裡短暫地一痛。

聽到他說採藥,心裡又暗中歡喜,他也可以採藥,早一點實現經濟自由,今天該要求的他都會說出來。

事情就得擺桌面上來談,事先不說,事後嘀嘀咕咕,這不是他的性格。

“長生叔,今日我們見面,就是把事情攤開來談,你主動說這些,我很滿意。”

小男孩繃著小臉,一本正經道他很滿意的話,萬長生幾乎都忍不住笑出聲,艱難地控制著雙手,生怕伸過去抱抱這個孩子。

老天爺,這孩子太可愛了,就光是想想日後這樣的孩子會是他的兒子,這個親事就值得很。

常順道:“我爹在我不到兩歲時就遭了意外,老實說,我幾乎對他沒印象了。”

他的小臉有些失落,眼睛有些哀傷,萬長生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大順乖,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乖,別難過了。”

常順低下眼眸,難過?不怎麼難過,沒印象?不,印象深得很,略微嫌棄地看著孃親的目光,他至今記憶猶新,所以,不管他活不活著,孃親改嫁他都支援了。

還有面前這個男人心腸好,又高大威猛,剛好合適他那溫柔有些綿軟的娘。

他這樣說還有一個意思,就是告訴對方可以盡情的對他好,親生的父親已經沒印象,你如果對我好,我就把你當親爹。

“我跟娘孤兒寡母的,這些年不容易,時間有限,我就直說了,大家都是男人是吧?這個你可贊同?”

萬長生滿眼都是笑意地看著對面的小男人,他只伸手做了一個手勢,請他繼續說。

他不敢說話,就怕自己笑起來,這麼小的孩子一本正經說咱們男人,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