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老張,真的假的啊?”

外頭張望的人中,有人認出老人詢問著。

“真的,都是真的!”

老人家抱緊了自己的銀子,大笑走了:“我不和你們說了,我要去接老婆子回家。”

回他們自己的家。

有老頭帶頭,不少人抱著試探的心思走出去,要不了多久,同樣滿臉堆笑的走出去。

這一幕幕,在裡屋的顧夷安看的清清楚楚。

收攏民心麼。

若是光明正大的來,容易出事。

可是借錢莊這由頭,以地動做理由,再有官府的支援,這一舉動,必定能將萬民錢莊的名聲一舉打響。

看起來今日送出去這些錢很可能有去無回,實則非也。

今日從這裡走出去人,住著用錢莊裡拿走的錢重建的房子,那麼必定不會忘記今日萬民錢莊的善舉。

儘管那些人不知道身後的人是李歲歲。

可萬民這兩個字,他們會牢牢記住。

書院予以幼童學識,讓他們開智明事理,錢莊給予他們銀錢,讓他們後路無憂。

萬民這兩個字,會逐漸成為一個招牌。

“這些房契你又打算如何?”

顧夷安指著桌子上的一疊房契。

大堰國律法規定,無主的房子,官府可以自行收回處置。

而李歲歲則是橫插一手,從周成的手裡拿到這些房契,當然,給的價格也是不錯的。

不過以顧夷安對李歲歲的瞭解,這些房契,她想拿捏在手裡,想要的東西怕不只是眼前看到的這些價值。

手指撫摸那些房契,李歲歲想了想道:“夷安哥哥,若有朝一日,這裡和你們京城一樣寸土寸金,你說這些房契,該值錢多少錢。”

除開這些房契,她還收購了一些售賣的房屋。

算起來,目前清檯鎮有二十多處宅子都在李歲歲的手裡,其中還不乏一些店鋪。

李歲歲將拿出其中幾張房契。

這幾張房屋所在靠近萬民書院。

本來清檯鎮的東邊比較荒僻,可萬民書院出現後,不少人想要在附近買宅子。

一打聽才知道那些空下來宅子都有主的。

這幾日,更多的人在打聽那附近宅院的事情。

要問為什麼。

大約是,由曾經偌大一個王府改建出來的書院,在這地動中,完好無損。

就連一片瓦都不曾掉落。

現在街上不少傳言,說什麼萬民書院得天庇佑,從這裡走出去的學子必成大器。

這傳言三人成虎的,越來越誇張,而這背後正有顧夷安作為推手。

他門清,那些宅子早就在小姑娘的手裡了。

顯然,她捏著這些宅子,不會輕易放手。

“還不是時候。”

看出對方的想法,李歲歲說著。

若只是為了一個清檯鎮,她無需這麼大的動靜。

萬民書院立在這裡,為的不只是清檯鎮,還有其餘的地方。

她要萬民書院,成為整個大堰的求學聖地。

她要從這裡走出去的學子,在整個大堰國都聞名遐邇。

彼時,她手中握著的這些房屋的價值,不是金錢可以衡量。

野心勃勃。

這是顧夷安對李歲歲的認知。

可看著小姑娘那過於灼熱的目光,顧夷安覺得,她遲早能做到。

“李姑娘,青州府那邊來人了。”

阿婉走進來,稟告著剛剛聽到的訊息。

地動後,青州府那邊早就得知了動靜,是周成讓府尹大人不用先顧清檯鎮,而是讓他派兵馳援北和城。

這些人,是從北和城返回的。

阿婉說這些話時,忍不住看了眼外頭忙碌的江柏。

那夜他們放了一把火將宅子點燃,酒水易燃,再加上裡面不少人喝的醉醺醺的。

所以很多跟在龍爺身後胡作非為的地頭蛇死在了那屋子裡。

大火燒了整整一夜,整個府邸連帶所有罪惡都泯滅在那場大火中。

在火焰熄滅時,本該還有幾日到達的欽差大人忽然出現在城門口。

因為這一把火的震懾,再加上龍爺身死,底下的人沒有章法。

沒過多久,那些借亂生事的人全部被拿下,北和城有了領頭人,百姓得到安撫。

然後就是青州府的人帶著糧食和藥材到達,助了那欽差一臂之力。

說是欽差,如今該說對方是北和城的縣令。

那位欽差有感於北和城百姓的心意,自願請命留在那裡,成了一個小小縣令。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新縣太爺,恰好也是周成恩師的門生,亦是周成的師兄,聽說兩人關係很好。

“現在北和城也算是在我們掌控中,你準備什麼時候將李星辰送過去。”

北關府民風相對開放,和青州府接壤,來往本就頻繁。

如今有了這次的交情,後續的事情就很好辦了。

“一個月後吧。”

李星辰學的很快,但還沒到那個時機。

意識到一個月後會發生什麼的顧夷安,表情也沉重起來。

接連的天災,壓在人頭頂上幾乎喘不過氣來。

唯一慶幸的是,即將到來的旱災,在清檯鎮也不過是熘達一圈,真正的受災地不在這裡,而在更南地方。

滴答,滴答。

細微的雨聲響起,李歲歲走到窗戶邊上看著頭頂上的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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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動之後,就連綿不斷的小雨,下的人心慌慌。

“水庫那邊差不多就這幾日竣工了吧?”

官府這邊,看起來重心在災後重建上,實則不然。

大批人力都撥到水庫那邊,加班加點的完成。

“嗯。”

她扔著一枚銅錢,卦象在心中生成。

“三日後,將會有一場大雨。”

而這一場大雨後,將會邁入盛夏的六月,接下來就是長達一個月的乾旱期。

這一場雨,是老天爺給予人間最後的憐憫。

而清檯鎮水庫,等的就是這一場憐憫。

大雨落下時,李歲歲窩在李家,她抱著大山,百無聊賴的看著書。

屋外的雨聲很急。

外頭是李奶奶和張慧娟說話的聲音。

“歲歲的鞋小了一點,我再做幾雙新的。”張慧娟為李歲歲的操勞,一如既往。

“哎,行,不過你自己注意點眼睛,別太累了。”李奶奶勸著自家兒媳婦。

“我啊,老了,眼睛不好了,不然還能幫幫你。”

“老什麼老,我怎麼沒覺得你有多老?”

李奶奶的自怨自艾被李爺爺打斷,這話聽著乾巴巴,可李奶奶很受用的笑開。

屋外又是一陣噼裡啪啦,院子裡的葉子隨風搖擺。

紅羽帶著一群家禽在小房子裡躲避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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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的尾巴繞著李歲歲的手指,同樣很無聊。

那雙貓童,時不時看向屋外,總覺得有點心事。

“喵嗚……”

又是一陣大雨嘩啦啦而下後,大山蹭著李歲歲的胳膊,喵嗚的聲音愈發高昂起來。

“怎麼,現在知道心疼人家了?”

李歲歲好笑著。

就聽到廳堂的門被開啟,一陣雨吹進來,打溼了張慧娟的衣裳。

“哎喲,我就說我聽到外面有貓兒在叫,聽著還不像是大山的,還真有一隻貓。”

“你們瞧瞧,是一隻漂亮的三花貓呢。”

李慧娟將那隻貓抱回來,仔細擦著對方身上的雨水。

也不知道著小傢伙跑到院子裡多久了,渾身溼漉漉的。

不過那雙貓童看起來很精神。

尤其是在它見到李歲歲抱著大山出來後,頓時放開嗓子來了一聲。

“喵……”

哪怕人類聽不懂貓的語言,張慧娟都能從那聲音中聽出三花貓的百轉柔腸。

看看懷裡的三花,再看看那跳下來抬著下巴擺譜不肯靠近的大山,張慧娟樂了。

“大山,你個渣貓。”

“喵。”

三花喊了一聲,就蹭到大山身邊,擺出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這看的李爺爺和李奶奶都忍俊不禁。

而在這小聲中,李歲歲的聲音脆脆的。

“大山,告訴你個好訊息,你要當阿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