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歲歲擦著這些人的邊上走到城門口,再多走幾步,就能入城了。

便在這時,其中一個流民彷彿沒有站穩般,摔在地上。

那位置恰好是在李歲歲的跟前,身體滾動一下,碰到了李歲歲的裙襬。

這動作漠叔本來可以阻止,卻在李歲歲暗示的眼神中,裝作一個普通的老僕跟在李歲歲身後。

見此嚇了一跳般,趕緊上前去將那人拉開。

“對不起,這位小姐,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的錯。”

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不斷道歉。

可是他的胳膊卻剛好躲開漠叔的攙扶,艱難爬起來跪在李歲歲面前磕頭道歉。

許是因為害怕自己被貴人降罪,對方磕頭的動作很大。

這一來二去的,他的衣領就敞開,露出一部分胸膛。

那胸膛上佈滿斑痕。

紫斑大小不一,如同死人身上的屍斑,看著觸目驚心。

不僅如此,其中一小塊紫斑被衣服破擦破碎,體液順著對方的動作落在地上,乃至是朝著李歲歲的裙襬飛濺。

她知道這人在演戲,可不代表她真的容忍這些東西落在自己的身上。

面上露出詫異表情的李歲歲後退一步。

“這位阿伯,沒事的,起來吧。”

小姑娘的聲音軟糯糯的,聽著讓人心裡很舒坦。

守門的人認識李歲歲,見到這般情景,生怕流民衝撞李歲歲,趕緊走過來想要將那人拉開。

這次守門計程車兵成功將人拉住。

在用力拉扯間,那人的袖子碎裂,露出一條斑駁的胳膊。

胳膊上到處都是潰爛的傷口。

隱約間還能聞到一些臭味,那是血肉腐爛的氣味。

“對,對不起,我,我沒事。”

那流民拉扯中仰倒在地上,胸膛也露出,和胳膊上的情況如出一轍。

那詭異的病情,讓士兵忍不住吞嚥著口水。

某種想法飄過心頭,他艱難的看向李歲歲,就見到那個被稱作小神仙的人物眉頭也擰死。

似乎……

有問題。

“天啊,瘟疫,是瘟疫啊!”

在士兵還在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人扯著嗓子喊開了。

正是流民中的一人。

“大家快跑啊,是瘟疫啊,瘟疫來了。”

“要死人了!”

瘟疫的殺傷力,眾人心知肚明。

一些在不遠處看熱鬧的,這會抱頭狂奔,生怕自己被牽連了一般。

至於還未入城的那些流民中,又發現了一兩個有問題的。

“我,我好想在萬民堂中的那些流民身上也見到過這種紫斑。”

這聲很小,卻足以掀起波瀾。

如果瘟疫只是到了城門口,他們大不了關上城門還能避開。

可如果瘟疫已經到了城中,而且過了好幾日的時間,那就意味著,很多人可能都染病了。

畢竟這幾日,某些樂善好施的人,可是經常出入萬民堂以此表達自己的善心啊。

“這……”

“李姑娘。”

士兵聲音都在顫抖了。

他就站在邊上,是瘟疫的話,他怕是逃不了的,能求救的,只有李歲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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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人讓師爺過來,萬民堂暫時封鎖了。”

李歲歲彷彿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吩咐幾句後,她臉色難看的往城裡走。

隱約還能聽到她的聲音。

“給我準備艾燻和祛毒的藥物,我等會換下的衣服全部燒掉,讓人……”

後續的話,因為李歲歲走遠聽不到了。

能見到的是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僕人著急到擦汗的背影。

因為這突發情況,今日到的那些流民留下不是,趕走也不是。

只能放在城門口等待。

十幾個流民蹲在一起,仔細看卻是分成兩派的。

染了“瘟疫”的人有五人,這五人蹲在一起,看似瑟瑟發抖命不久矣,實則眼神一直在交流。

“是她吧?”

“是她。”

“確定成功了?”

“放心,成功了。”

一問一答,聲音很細小,無人可聞。

這毒的症狀外表看起來和就是瘟疫,症狀都差不多。

可若真的將其當做瘟疫去治的話,那麼人必定一命嗚呼。

“也不知道為何上頭要花費這麼大功夫去殺一個小姑娘?”

有人疑惑著。

“別多嘴,主子怎麼說就怎麼做,將訊息傳進去,既然被發現了,那自然就該發病了。”

當日,當瘟疫的訊息傳出去後,萬民堂被封鎖了。

王一水帶隊,找到了一些染病的人。

這些人的身上除開紫斑外,還有著嚴重的發熱症狀。

其中一人已經高熱不醒了。

而王一水記得,昨日自己來萬民堂時,除了一些腿腳不好的,無人告知自己說有發熱的病人。

想到李歲歲,王一水看過後並未下定論。

他的面上纏著面巾,帶著人清點染病的人數。

不查不知道,一查讓王一水眼皮子一跳。

將近百人染病。

這數量已經直逼清檯鎮在地動中死去的人口了。

若是再晚幾天被發現,或許他來就只能給人收屍。

萬民堂佔據近半條街道,面積很大,如今這裡面塞了幾百口人。

雖說有些擁擠,但是對流民而言,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已經足夠。

只是這安樂窩,似乎將要變成瘟疫窩。

安分了幾日的流民,為了自己的小命終究還是再度反抗起來。

“讓我們出去,我們不要在這裡等死。”

“來人啊,放我們出去,殺人了!”

有人是真心流露,也有人是被挑撥。

王一水被圍繞起來,好在他就是大夫,那些人也不敢對王一水動手。

此時顧歸剛好趕到,他將王一水從人群中拉出來。

他的身後還跟著席武堂的大漢,那些漢子手裡拿著棍棒,這難免讓人想到那日的場景。

人群的喧鬧逐漸平息。

顧歸站在人前冷眼瞧著那些人道:“所有染病的,跟我走,其餘人群全部待在這裡,不允許踏出半步。”

“每日都會有大夫過來給你們看症。”

顧歸的話不容反駁,流民聽著卻覺得刺耳。

“那你想將我們關在這裡多久?”

“是啊,我們又不是犯人。”

“早知道當初就進來了,說不定還不會死。”

嚷嚷中,有人義憤填膺。

顧歸看著那人,忽的一笑。

不用他吩咐,手下就走過去將那人揪出來。

“你想幹什麼?”

這人嚇了一跳,還沒說完就被人堵住了嘴。

“你染病了,自然不能待在這裡,跟我走吧。”

顧歸那過於溫和的笑意讓人渾身發涼。

可被抓的人能確認自己暫時沒病。

可一旦和那些染了瘟疫的人住在一起,染病是遲早的事情。

意識到顧歸想要做什麼的人奮力掙扎,被人一腳踢在膝蓋窩,就跪在了顧歸的面前。

顧歸沒看那人,朝著暗流湧動的流民道:“這種病發病一般在三到五日內。”

“最遲五日,如果萬民堂中不再出現染病的人,自然會再度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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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這段時間你們在這裡吃喝不會少。”

說完這些,顧歸沒有停留,王一水也順帶跟了出去。

大門在身後合攏,還上了鎖,確保裡面沒人能跑出來。

往日裡萬民堂附近很熱鬧,今日堪稱蕭瑟,店門緊閉,一個人煙都沒有。

為何如此王一水清楚。

他看了眼顧歸,欲言又止。

不同於顧歸,他的志向只是治病救人,李歲歲需要他的幫助他義不容辭,可他並不知道歲歲在做些什麼。

“一水哥不用擔心。”

其餘人都走光了,剛從李歲歲那邊過來的顧歸給對方交了個底。

“那些人並非染瘟疫,而是中了毒。”

“這是一種可以透過體液感染周圍人的毒素。”

雖然同樣危險,可到底不是瘟疫。

既然是中毒,那麼自然有解毒的辦法。

意識到這一點的王一水開口:“需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