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秉謙上了歲數,所以睡得比較早,況且明日是林平安的大婚之日,作為禮部尚書,他還得親自去看著心裡才踏實。

所以此刻當聽說自己的下屬求見的時候,他著實有些惱怒。

“這都啥時候了,不知道老子明天要起早嗎?”

他在嘴裡罵道,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來到客廳,顧秉謙就看見自己的手下老王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的走動,嘴裡還唸唸有詞,於是他沒好氣的喝道:

“老王,你這是抽的什麼風?有啥事不能改天再說嗎?”

看見了顧秉謙,老王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上前說道:

“顧大人,大事不好了,明日林平安的大婚怕是要泡湯了。”

一聽這話,顧秉謙頓時吃了一驚,就連殘存的那一點睡意都煙消雲散,他連聲問道:

“出了什麼大事,你慢慢說來。”

老王嚥了咽口水,這才將剛才發生在靈府裡的那一幕複述了一遍,然後眼巴巴的看著顧秉謙,嘴裡問道:

“顧大人,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理?”

顧秉謙心中頓時是叫苦不迭,林平安如今也算是半個守夜人了,這件事情純屬就是守夜人內訌,他這個禮部尚書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可皇帝陛下已經把林平安的大婚交給了禮部,若是連大婚都舉行不了了,那他這個禮部尚書可就玩完了。

於是他也開始和老王一樣,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最後他跺了跺腳,在嘴裡叫道:

“算了,這種事情我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還是去找九千歲吧。”

這個時候的魏忠賢也睡了,他這個太監一貫就睡得很早,原因是皇帝陛下根本就不用他服侍。

客氏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雖然住在鹹安宮裡,可那眼睛卻隨時盯著年輕的皇帝,但凡是朱由校一旦空下來,她必然會打著照顧皇帝的幌子趕過去,至於怎麼照顧,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所以這種事情是越少人看見越好,有客氏在,魏忠賢就懶得過去當電燈泡了,他這一把歲數了,總不可能在兩個人做那種事情的時候,還在一旁看著吧。

所以他現在是自得其樂,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此刻被小太監從床上叫起來,不冒火都不行!

“顧秉謙,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不知道這是啥時辰了嗎?”

魏忠賢劈頭蓋臉的喝道。

見到魏忠賢火冒三丈的樣子,顧秉謙縮了縮脖子,苦笑著說道:

“卑職實在不想打擾九千歲清夢,但這件事情太過棘手,而且時間緊迫,所以只能硬著頭皮來求您老人家了。”

魏忠賢的臉色略有緩和,他也知道,除非是大事,這些人是不敢在這個時候來打擾自己的。

他揉了揉眼睛,坐下來問道:

“什麼事情如此驚慌?”

於是顧秉謙又成了復讀機,將老王剛才給他說的事情又複述了一遍。

他這話剛說完,魏忠賢就像是被燒著了屁股一般騰的跳了起來,嘴裡叫道:

“花老頭呢?難道他比咱家睡得還早?”

顧秉謙低著頭不吭聲,守夜人他都不敢惹,更別說花放放了。

魏忠賢也沒指望著顧秉謙能回答這個問題,他低頭想了想,感到很是為難,其他的事情他能擺平,可涉及到了守夜人,他可就沒這個能力了。

“哎,看來還得去找花老頭了!”

魏忠賢在心裡想著,一邊朝外走,一邊自言自語的嘀咕著:

“林平安你這個混小子,連娶個媳婦都要咱家操心,也不知日後你會不會記得咱家?”

顧炳謙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心中突然就有些納悶:

“對呀,這麼大的事情,那位花院長為何就沒出面?”

這實在讓他感到有些好奇,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想看戲的感覺。

老王一直戰戰兢兢的跟在兩人身後,他倒是沒想著看戲,只是心中也很疑惑,

照這麼弄下去,估計再到林府的時候,說不定林平安已經被慕白乾翻在地了。

花放放倒是沒睡,他有些激動,也有些感慨。

他一生未曾娶妻,嫣笑笑雖然是他收的義女,但卻視若珍寶,如今要嫁人了,這種滋味實在是五味雜陳,說不清楚。

所以他在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彷彿要將這半生的滋味都好好的品嚐一番。

魏忠賢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他看著悠哉悠哉喝酒的花放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如今和花放放也算是熟人了,所以他指著花放放大叫道:

“花老頭,你咋還有心思喝酒?”

“不知道你的好女婿要被人揍了嗎?”

花放放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拿出一隻酒杯,然後倒上了一杯酒,這才笑呵呵的說道:

“老魏,你瞧你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像個毛孩子一般心急火燎的。”

說完這話,他衝著魏忠賢伸了伸手,示意對方坐下喝酒。

魏忠賢也是無語了,這件事情明明關係到花放放的女兒嫣笑笑,可人家花放放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竟然在這裡喝酒,看來果然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呀!

“花老頭,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情?”

魏忠賢坐了下來,手裡抓著酒杯,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你是說慕白那小子嗎?”

花放放仰頭喝下一杯酒,咂了咂嘴問道。

原來這老頭早就知道這件事情......魏忠賢一仰頭,也喝下了一杯酒,這才點了點頭說道:

“難道你就一點不擔心你那女婿?”

“為啥要擔心呢?”

花放放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嘴裡淡淡說道:“

“小孩子過家家,你老人家瞎摻和些啥?”

魏忠賢頓時氣苦,好嘛,這還成自己多管閒事了。

於是他直接拿起酒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咕咚咚的喝了下去。

然後喘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仍是有些擔心的問道:

“聽說那慕白喝醉了,帶了一幫手下前去鬧事,手裡還都拿著傢伙,你確定這是鬧著玩的?”

花放放舉了舉手裡的酒杯,似乎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衝著魏忠賢說道:

“行了老魏頭,別為這件事情瞎操心,今天高興,有沒有興趣陪老夫喝幾杯?”

聽到這話,魏忠賢頓時樂了,既然花放放都說沒事,那肯定就是沒事了。

況且能和這位大明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舉杯暢飲,實在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於是他衝著顧秉謙和老王揮了揮手,嘴裡說道:

“今日咱家要和院長大人一醉方休,你們就回去洗洗睡吧,林平安那裡也不用再去過問了。”

顧秉謙和老王對視一眼,頓時都鬆了口氣。

既然這兩位大人物都覺得無所謂,那還關自己啥事啊。

於是兩人躬身行了一禮,樂顛顛的走了出去。

“老王,你說現在哪裡到底該是怎樣一番景象?”

顧秉謙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衝著老王問道。

老王搖了搖頭,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年輕人愛衝動,那慕白為情所傷,就怕一時收不住手,林平安可就麻煩了。”

“不會這麼嚴重吧?”

顧秉謙將信將疑道:“剛才花院長不是說了,這不過是小孩子鬧著玩的嗎?”

老王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花院長一生波瀾壯闊,即便是砍腦袋這種事情在他眼裡,也多半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顧秉謙頓時停下了腳步,有些害怕的說道:“老王,你可別嚇我!”

老王搖了搖頭,攤著手說道:“事已至此,還是聽天由命吧,反正咱們該做的都已經做到了,到時候即便真的有事,估計也怪不到大人您的頭上。”

顧秉謙頓時就有些慌了,魏忠賢是什麼人他最是清楚,如果林平安的大婚真的夭折,這位九千歲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將鍋甩在自己的頭上。

“不行不行,我們還是得去看看。”

他在嘴裡連聲叫著,拉著老王的袖子就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