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攻心（下）

孫傳庭和盧象升，看著召集過來的將領。

孫傳庭語氣嚴肅的說道:“大家都深受皇恩，我絕對不允許有人背叛大明。

你們管好自己手下的兵，一旦發現有人向黃衣賊投降，他的直屬長官連坐。”

盧象升等到孫傳庭說完，他補充道:“黃衣賊投下來的傳單，全部上交，任何人不準保留。

一旦發現有人保留黃衣賊的傳單，按通敵罪論處。”

盧象升和孫傳庭，看到所有將領都離去。

他們面面相覷，眼神中都有些恐懼。

盧象升感慨道:“黃衣賊這是採用攻心計，動搖我們的軍心。

現在正值我軍危難之時，一旦軍心動搖，產生的後果不可想象。”

孫傳庭贊同道:“必須要殺一儆百，遏制住投降思想在軍中的泛濫。

這段時間所有城門，都用巨石堵上，並派咱們的親兵把守。”

他們要未雨綢繆，哪怕就是某個明軍將領想要獻城。

所有城門被堵住，任何人都沒辦法獻城。

一些人真的造反，只會造成小規模動亂，很快就會被周圍的明軍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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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幾名士兵正在討論。

“小旗，我們真要逃出去，一旦被城牆上其他人發現，我們會被當典型殺死。”

“富貴有命，被火槍殺死，總比餓死好受。

咱們這些軍戶，那就是狗孃養的。

平時最苦最累的活交給我們。

攻城，死亡率最大這種任務，交給我們軍戶。

等到立功受賞，那就沒我們什麼事。

天雄軍和關寧軍，他們吃巴掌大小的馬肉。

我們吃指甲蓋兒大小的馬肉，喝一些骨頭湯，喝個水飽。

我現在都已經提不動刀。

再拖幾天，以後想逃，那都逃不了。”

“小旗，那我們怎麼逃？總旗盯著我們，百戶大人也不時巡邏。”

“咱們等後半夜，後半夜大多數人都去睡覺。

咱們直接用繩索逃到城外。

到城外之後，立刻分散逃跑。

只要不發出太大聲響，在夜晚，那些火槍兵根本打不準。

看到秦軍挖的壕溝沒有，只要我們跑進壕溝，那就成功了。”

這隊士兵繼續等待，很快來到後半夜丑時，大部分軍官都去睡覺。

這群人直接用繩索爬到城下。

城牆上不斷有明軍，向城牆外面拋下燃燒的火把。

火把的落點，落在秦軍挖的壕溝附近。

他們主要觀察，是否有黃衣賊夜晚來襲城。

火把主要針對城外，在城牆上有死角。

一些明軍立刻把麻繩綁在城牆上，順著麻繩爬到城下。

這些人來到城下，它們分開逃跑。

當他們跑到城上拋火把的地帶，身影立刻被照出來。

負責守衛城牆的守備，立刻大喊道:“有人跑出去了，加緊城牆的巡邏。

所有士兵交叉監督不同的隊伍。

有人逃跑，連坐共同守城的隊伍。”

孟津城牆上的明軍，立刻開始查詢城牆上所有角落。

有數百名明軍，看到城牆上的大動作，他們罵了一聲，立刻開始用繩索跑到城下。

落地之後就向城外亡命奔跑。

但很多人都沒有跑出去，被城牆上的火槍直接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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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元彙報道:“王上，我們的攻心計策很成功。

有很多明軍看到我們的傳單，他們選擇跑出孟津縣城。

最開始每天，只是跑過來數十人。

現在這幾天，每天都有數百人跑過來。

我詢問過投降的明軍，城內的馬已經快殺完，明軍能分配到的馬肉，變得越來越少。

普通的明軍，每天只能分配指甲蓋兒大小的馬肉，還有一些馬骨頭。

這點東西別說吃飽，維持性命都非常困難。”

“今天是除夕，明年就是4333年，這將是值得銘記的一年。

既然是除夕節，我們就要吃點好東西，讓孟津縣城裡面的明軍看一看。”

蘇河一聲令下，軍隊廚房開始製作大量的餃子。

北方過大年，都習慣吃餃子。

郭大雷帶領麾下計程車兵，聚集在上風口的壕溝中，開始吃餃子。

一些投降的明軍，他們也來到壕溝裡，這裡距離孟津縣城只有幾百米。

在這裡說話，孟津縣城上的明軍，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在壕溝之中吃著餃子，同時大聲喊道:“兄弟們，我是大名府軍戶王大狗。

兄弟們只要投降秦軍，每天都能吃飽飯，過節還能改善伙食。

今天是除夕節，我們在秦軍這裡吃餃子。

兄弟們在城內，連一口飽飯都吃不上。

大家投降秦軍，頓頓能吃飽飯，何必在城內忍飢挨餓。

大明朝一天不如一天了，全大明盡是亡國之象。

大家來投靠秦軍，那就是棄暗投明，每個人都有美好的明天。”

王大狗喊完話，帶著諂媚的笑容，看向郭大雷說道。

“大人，我一句都沒有說錯，按照您的教導，把這些話全部都喊出來。”

郭大雷滿意的說道:“不錯，給你加個雞腿。”

他們等來的不是明軍投降，而是孟津縣城猛烈的炮火反擊。

發射實心彈丸的大炮，對於壕溝那裡的秦軍，基本造不成傷害。

明軍只是在發洩怒火，也代表著城牆上的明軍很恐懼。

郭大雷躲在壕溝中，計算著孟津縣城城牆上，明軍火炮密度。

秦軍已經挖出壕溝，輕易就能衝到城牆下方，架著雲梯開始攻城。

但對於孟津縣城城牆上的火炮，他們也無可奈何。

孟津縣城城牆上密集的火炮，只需要發射霰彈。

它形成的彈雨，就能殺死大部分攻城計程車兵。

他們已經多次嘗試進攻，都沒辦法抵擋城牆上，火炮發射的霰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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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守城的明軍，聞著不遠處傳來餃子和烤雞腿兒的香味兒。

他們鼻子不斷嗅著空氣中的香味兒，嘴角流下來口水。

“這是豬肉白菜餡兒的餃子，我一聞就能聞出來。

好懷念豬肉餡餃子，我家裡很窮，租種百戶老爺的土地。

年年家裡養一頭大肥豬。

除夕節之前，宰殺大肥豬，是我小時候，最快樂的時候。”

“王大狗這人我認識，他逃出去，竟然能天天吃飽飯。

除夕節還給餃子吃，我還聞到了雞腿兒、醬牛肉、紅燒肉的香味兒。”

孟津縣城城頭上的明軍，他們聞著飄過來的香味兒。

聞著這些香味，回憶著這些東西的美味。

很快就飢腸轆轆，腹部的絞痛，把他們拉回了現實。

有的明軍，他和自己好友悄悄說道:

“真羨慕秦軍，每天能吃一頓飽飯。

要不是沒有機會，我都想投了秦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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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象升和孫傳庭，他們立刻登上城牆，讓自己親軍掌握重要位置。

盧象升嗅了嗅空中飄來的香味兒。

他臉色鐵青，道:“黃衣賊攻心計越來越熟練。

這個做法之後，不知道有多少人，不要命的逃出城內。

他們直接打在我軍的七寸上，我軍現在正是極度飢餓的時候。

用飯菜引誘他們，很多人意志都會動搖。

城外每天都堆滿了屍體，還是攔不住這些人。

黃衣賊的攻心計，對我軍影響很大。

一些跟隨我許久的天雄軍，都有人忍受不了飢餓，跑出城外。

我看著他們的眼神，很多人都準備逃跑。

我們再不行動，麾下計程車兵就跑光了。”

孫傳庭心中有股無力感，他建議道:“我們的戰馬，像現在這麼省著吃，後天就會吃完。

士兵因為飢餓，他們也不斷逃出城外。

等到士兵形成投降的共識，他們一定會串聯起來造反。

在這之前，必須要找準機會突圍。

再不跑，那真就沒機會了，被黃衣賊全殲在這座小縣城裡。”

盧象升下定決心，道:“我一直在等待機會。

沒想到黃衣賊直接釜底抽薪，把我軍的糧倉毀了。

給我們的時間太短，沒有等到好機會。

現在只能突圍，我們集合所有部隊，儘量殺傷黃衣賊。

每殺一個黃衣賊，都能為朝廷減輕一分壓力。

我們天雄軍就是死，也要死在堂堂正正的戰場上，不能在孟津縣城憋屈的餓死。”

孫傳庭重重的點點頭，道:“我們關寧軍也一樣，軍人馬革裹屍還。

領兵作戰，我就有心理準備，早晚就有這麼一天。

哪怕是死，那也要死的光榮，死得有價值。

我們要為大明，盡最後一份力。”

孟津縣城城內的明軍，已經到了最後時刻，還沒有等來轉機。

黃衣賊的攻心計太厲害，他們發現很多明軍思想動搖，不能再拖下去。

盧象升和孫傳庭準備最後拼死一搏。

他們把所有戰馬殺死，拿出一些儲藏的糧食。

其他明軍部隊，只能吃馬肉。

天雄軍和關寧軍，饅頭就著馬肉，所有士兵都吃的很香。

他們約定好，大年初一黎明時分，城中所有軍隊全部突圍。

盧象升帶領天雄軍闖東門，孫傳庭帶領關寧軍闖南門。

其他明軍，它們分別跟著天雄軍和關寧軍。

天雄軍和關寧軍，為了保守秘密，看管城牆極為嚴格，不讓普通的衛所軍戶接近城牆。

所有城牆都是由盧象升和孫傳庭親信守衛。

天色徹底黑下去，天雄軍和關寧軍，開始搬開堵住東城門和南城門的巨石。

………………………………

蘇河除夕夜沒睡覺，他去各個軍中與民同樂。

他與基層軍官聊聊家常，與普通士兵聊聊他們家鄉的變化。

因為要去的軍隊非常多，不能差別對待，所有的功勳團，蘇河全部走了一遍。

蘇河在三點鐘才回到大都督營帳，他今晚不準備睡了。

蘇河看到負責管理俘虜的丁德貴很悠閒。

“德貴，平時你非常忙碌，特別是後半夜的時候，到來的俘虜非常多，今天怎麼這麼悠閒。”

“王上，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一個明軍都沒有跑出城，這種事情很反常。

難道是這些明軍，都留在城內過節。”

蘇河聽到丁德貴這麼說，他立刻警覺起來。

他立刻意識到，這種情況不對勁。

孟津縣城內的明軍，已經極度飢餓。

這種狀態下，怎麼可能還有心思過節。

沒有明軍逃出城，那一定是出不來。

為什麼出不來？難道是城內明軍有大動作？

“德貴，今天參謀們觀察孟津縣城的景象，有沒有什麼異常，特別是炊煙，有沒有增加。”

丁德貴聽到秦王蘇河的問話，他立刻拿出一個小本，翻找上面的記錄。

“王上，偵查氣球上面的參謀觀察到，孟津縣城晚上，炊煙確實有所增加，它是前幾天的兩三倍。

我覺得這種情況比較正常。

昨天是除夕節，今天是元旦節大年初一。

北方很多地方都有守歲的習俗，晚上要吃一頓豐盛的夜宵。

我軍昨天晚上的炊煙數量，那是其他時候的五六倍。”

“不對，這種情況絕不正常。”

蘇河聽著丁德貴訴說的資訊，驗證了他心中的猜想。

大明軍隊已經斷糧，開始殺戰馬充飢。

再無腦的統帥，也不會因為過節，就增加軍隊的伙食供應。

明軍這麼做，他們一定是有所行動。

“突圍，明軍要突圍。

他們一定會趁著我軍因為過節，防守比較鬆懈，選擇在今日突圍。”

蘇河立刻派傳令兵，通知各軍的高階軍官。

讓他們立刻提高警惕，絕不能讓明軍突圍逃走。

第四軍軍長吳傑正在熟睡，他被祝師王志新叫醒。

吳傑揉了揉眼睛，道:“王祝師，叫錯人了，後半夜是傅修誠參謀長值班。”

他們這三位高階軍官，負責第四軍所有事情。

為了防止突發意外，找不到有人負責。

他們三人在晚上輪流值班。

王志新語速極快的說道:“軍長，王上發來的命令，猜測孟津縣城內的明軍要突圍。

讓我們打起精神，絕不能讓明軍突圍成功。”

吳傑極為興奮，道:“終於要打大仗了，這次我們一定要打出第四軍的威風來。”

第三軍和第七軍，在草原上打出偌大的威名，現在去新兵營招募新兵極為容易。

第四軍只能選，這兩個軍挑剩下的新兵。

吳傑立刻開始叫醒所有軍官，讓他們叫醒麾下計程車兵

他連夜檢查孟津縣城東面的防線。

秦王蘇河親自交代的命令，他一定要不打折扣的執行。

不執行命令，那就是違抗軍令。

誰也無法承受這個罪名。

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秦王蘇河預測錯誤，他們第四軍瞎折騰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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