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旦夕下翼滄

真定府南宮縣，第七軍軍部。

第七軍軍長李大壯召開軍事會議。

“第七軍這麼打下去可不行，我們從廣宗縣到南宮縣這一路，走了整整一個月。

特別是第一師作為先鋒，攻佔城池的速度太慢了。

小小的南宮縣，佔領它竟然用了五天時間。

這種行軍速度，那不是我們第七軍的速度。

我們打下半個河南省，那才用了多長時間。

咱們必須要反省，按照這個行軍速度，何時才能打到順天府。

到時候秦王帶著第三軍、第四軍和禁衛軍圍攻順天府，我們那時連天津都沒打下。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你們不感到丟人，我臉上都害臊。

我們丟人還是小事，影響到秦軍整體戰略計劃。

讓天津、通州、薊州，這些本該由我們拖住的明軍，能騰出手，派出重兵守衛京城。

導致進攻京城的計劃出現變數。

我們就是罪人，大家跟我一起，都要去草原放羊。”

第七軍參謀長段瑞德看到李大壯是真發火了。

他平時罵人，那只是認為這人有一些小缺點，罵幾句人火氣就消了。

當他開始講道理，特別是抬出秦王蘇河講道理，那就是爆發的前奏。

段瑞德立刻站出來打圓場。

“譚方圓，你也別光低頭認錯，我們要正視錯誤。

你說說這段時間的仗，你是怎麼打的。

為什麼行軍的速度這麼慢，佔據一座南宮縣小城，竟然需要五天時間。

我們那時攻打南陽府城，這種大明在河南佈置的重鎮，也不過才用了五天時間。

秦王沒有規定，我軍到達順天府的時間。

但我們自己也要有緊迫感，第七軍絕對不能落後於人。

第三軍、第四軍和禁衛軍，他們都到了順天府。

就我們第七軍沒到，那其他人怎麼看待我們第七軍。

咱們都是軍人，第七軍的榮譽高於一切。”

第七軍第一師師長譚方圓，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有些委屈的說道:“軍長，參謀長，行軍的速度慢，這不能怪我。

之前我們都是和明軍打仗，兩軍對壘硬碰硬。

在戰場上擊敗明軍後，他們就會抱頭鼠竄，很多人直接逃跑。

明軍看到跑不了，立刻跪地投降。

這樣一來，只要正面戰場結束戰鬥，把收尾的工作交給警備軍。

我們就能撤出戰場，準備下一場戰役。

現在換成士紳團練武裝，主動和我們交戰時還好，很容易就能殲滅他們。

當城破打巷戰時，我們搜尋百姓的家裡。

進入到一個正常的百姓家中，誰曾想看著正常的百姓家裡，竟然有各種各樣的陷阱。

我們必須要拆除各種陷阱，還要與團練武裝進行對峙，耗時就長了一些。

正常的巷戰我們能打，打這種巷戰之前，還要區別普通百姓和團練的區別。

稍微不注意，就會誤傷百姓。

誤傷百姓，將士們有人接受不了，又會受到軍法部的懲處。

士兵遇到這種問題，打的束手束腳，不能放開去打。

有時遇到團練武裝脅迫正常的百姓，我們還要去解救百姓。

打這種非常規的仗，根速度本快不起來。

這種仗打快了，必然會加重秦軍和百姓的傷亡。”

李大壯氣的一拍桌子，高聲說道:“譚大頭，你找什麼理由？

你已經擊潰團練武裝的主力，剩下收尾的工作，速度竟然這麼慢。

沒有警備軍，你難道就不會打仗了。”

李大壯又轉頭看向段瑞德，問道:“警備軍還有多長時間，能騰出手支援我們。”

段瑞德說道:“軍長，現在警備軍人手不足。

全部都撒出去維護後勤補給線安全，清剿其他地方計程車紳。

清剿其他地方的團練武裝，維持後勤補給線安全的人手都不夠。

譚師長現在也沒有辦法，我軍不擅長巷戰。

早知道對手難纏，就向第二軍學習一些巷戰技巧。

南宮縣是一座小縣城，第一師全部兵力都施展不開，又不能讓其他軍隊協助。”

李大壯聽到段瑞德這麼說，他也有點沉默。

譚方圓這場仗打的不太好，大部分因素都怪不到他身上。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規劃行軍路線。

研究怎麼攻破天津，怎麼切斷山海關和京城的聯絡。

調動警備軍這事，一直由參謀長負責。

參謀長更瞭解士紳團練武裝的戰鬥力。

段瑞德無奈的說道:“這些士紳為了保命，耗盡家財辦團練。

一些鄉鎮的小士紳，都招募幾百人辦團練。

他們對我們主力避之不及，但會襲擊後勤部隊。

我只能派出大量警備軍，去圍剿這些後勤部隊。

這些團練武裝的實力不強，但能給我們帶來非常大的麻煩。

我們第七軍好像陷入了戰爭泥潭，到處都是敵軍。

必須派出軍隊不斷清剿這些團練武裝，防止他們壯大之後，聯合起來造成更大的影響。”

李大壯站起身，不斷在營帳中踱步。

現在遇到的對手，和以往的對手都不一樣。

以前第七軍那種莽穿一切的打法，不適合現在遇到的對手。

必須要想一個好辦法，徹底解決團練武裝。

要不然攻打天津之時，前有明軍重兵守衛的城池。

後有團練武裝襲擾軍隊後方，這場仗將會打的很困難。

北直隸不愧是大明控制最強的一個省份，大明反應的極快。

竟然用辦團練這種方法，充分調動自身的積極性，讓他們處在對抗秦軍的第一線。

李大壯正在沉思時，一名身上全是灰塵，風塵僕僕的人走進營帳。

“潘祝師回來了。”

李大壯看到潘宏才回來，他有些詫異。

按照之前的安排，潘宏才還要等一段時間，才會和第七軍會合。

段瑞德起身打招呼道:

“潘祝師這是騎馬跑多快，怎麼這麼著急。”

潘宏才拿起茶杯，倒了一大杯茶水。

他喝完之後，向第七軍的軍官，講解順德府軍事會議的情況。

李大壯聽完，一拍腦袋道:“原來士紳團練武裝的問題，不是隻有我們這地方才有。

主力部隊也遭受到這個危機。

孟正等人還是太著急了，他也太大意。

現在被一連降了好幾級。

本來有非常好的前途，因為疏忽大意導致軍隊傷亡太重，仕途直接就斷了。

你們也要注意，哪怕對待一場小規模戰爭，也要竭盡全力。

以弱勝強的戰爭，從古至今就沒有斷絕。

我希望你們是以弱勝強的那些人，而不是被人以弱勝強。”

潘宏才也瞭解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看著眾人道:“秦王的意思，我已經傳達得十分清楚。

我軍現在就要調整戰術，特別是基層士兵的想法，讓他們分清敵我。

第一師進攻速度這麼慢。

主要是想要分辨團練武裝和百姓的區別。

這不是應該由我們分辨，而是讓百姓自己分辨。

我們只需要記住，凡是擋著我們道路的人，無論他用什麼辦法，那都是敵人。”

第七軍這次軍事會議，從檢討自身的問題，變成學習第三軍的經驗教訓。

會議結束，李大壯看向譚方圓說道:“譚大頭，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攻打翼州，那就要看你的表現。

這次攻打翼州，你一定要快準狠，打出我們秦軍的聲勢，不要再磨磨蹭蹭。”

譚方圓敬了一個軍禮，他立下保證書道:“謝謝軍長給我這次機會，我們第一師，一定能打出秦軍的威風。

打不下翼州，拖延時間太長或是傷亡太大，我願意接受任何處分。”

………………………………

譚方圓領兵，來到翼州城下。

他在從南宮縣到翼州的途中，已經給基層軍官講清楚，打仗不要束手束腳，遇到敵人放開了打。

這次秦軍，將會展現出與眾不同的一面。

打破翼州城牆的過程極為簡單，第一師攜帶的重炮，很輕易就炸開了翼州的城門。

防守翼州的團練武裝，根本沒有紅夷大炮。

沒有對第一師的炮兵團，攻城造成任何影響。

譚方圓指揮軍隊衝進翼州城。

這次秦軍的表現，將會決定他們第七軍，是否是一支強軍。

秦軍連長孔二牛，帶領士兵最先衝進翼州城。

他看到守城的團練武裝，像之前城池一樣，看到城破之後，立刻就是四散奔逃。

他們不是真正的逃跑，而是躲在百姓家中，伺機對秦軍進行報復。

如果不管他們，這些人在士紳的組織下，會擾亂城內。

他帶著一個連計程車兵，直接封鎖一個街道。

士兵在街道出口高聲喊話道:“所有百姓都從家中走出來，舉報團練武裝有獎，容留團練武裝會受到處罰。”

把所有百姓都帶到大廣場中，讓百姓自己舉報團練武裝。

這種辦法他們在其他城市也試過。

真能把大部分百姓帶到廣場之中，很多人會舉報團練武裝。

但這一步非常困難，大部分百姓在團練武裝的威脅下，都不會走出房屋。

之前他們的辦法，秦軍逐一搜尋百姓的房間。

遇到團練武裝，還勸他們不要對百姓動手。

大部分時間，都耽擱在這上面。

孔二牛接到上級的吩咐，現在作戰方法發生改變，不再像之前一樣。

他站在一個百姓的門外，高聲喊道:“立刻開啟房門，要不然我們就會強攻。”

孔二牛喊了幾句，這個房門紋絲不動。

“扔手榴彈，同時撞開房門。”

士兵們直接向房屋內投擲手榴彈。

在手榴彈爆炸的同時，幾個士兵用肩膀撞開房門。

院內立刻發生幾聲慘叫，這個屋內有團練武裝。

正常的百姓，他們哪怕不開門，也會躲在屋內，不會受到手榴彈的傷害。

孔二牛衝開房門，看到院內有人，他沒有慢慢核實對方的身份，而是直接開槍擊斃這人。

翼州城內的槍聲不絕於耳。

當百姓們發現，秦軍和傳聞的不一樣，命令他們開門，不開門直接強攻。

很多百姓瑟瑟發抖，聽從秦軍的吩咐。

他們之前聽信團練武裝的宣傳，秦軍不會主動進攻他們。

現在看來，這完全是士紳騙人的把戲。

秦軍和明軍一樣，哪是什麼仁義之師，都是虎狼之師。

翼州城內計程車紳也很意外，之前從真定府傳來的訊息，用這種辦法對付黃衣賊。

這是高示良親自總結，對付黃衣賊的有效辦法。

從前方逃來的人口中瞭解到，這種辦法非常管用，能阻擋黃衣賊很長時間，現在怎麼不管用了。

黃衣賊變得和傳聞不一樣，表現出極為兇狠的一面，這才是黃衣賊真實的一面。

譚方圓露出笑臉，他只花費一天時間，就完全控制翼州城。

他把翼州城交給擴大規模的警備軍負責。

譚方圓繼續帶兵，向著滄州方向進軍。

他感覺這麼做，對百姓造成的傷害更低。

士紳團練武裝，看到進攻性極強的秦軍，很多人都畏懼死亡，向秦軍投降，而不是選擇劫持百姓，與他們對峙。

李大壯領兵進入南皮縣，他誇獎道:“譚方圓現在打的很好，他也會打仗，只是之前打的有些束手束腳。

放開手打仗，團練武裝就是小問題。

他們本來就是一群農民。

咱們把這些人當百姓，那打起來肯定極為緩慢。

把他們當成真正的敵軍，以雷霆之勢消滅他們。

這樣打起來，就順暢多了。

還是秦王高瞻遠矚，及時發現我軍的問題，作出相應調整。”

李大壯轉頭向參謀長段瑞德問道:“警備軍打的怎麼樣？後方的團練武裝是否都剿滅。

打下滄州之後，前方就是天津。

天津這裡可是明軍重點防守的城池。

我們必須要保證後顧無憂。”

段瑞德開心的說道:“警備軍擴軍之後，已經完全清理後方的團練武裝。

剛開始只是團練武裝太多，我們沒辦法一一清理。

接到秦王的命令，警備軍開始擴軍。

後勤部運來很多槍炮，警備軍有足夠的兵員和武器。

他們戰鬥力遠強於團練武裝，這些團練武裝又孤立無援，怎麼能擋住警備軍的圍剿。”

潘宏才從外面走進來，高興的說道:“好訊息，滄州團練武裝內訌了。

有人想投降，有人想死守滄州。

他們自己已經打的不可開交。

我軍來到滄州城下，就能輕易奪佔這座城池。”

李大壯聽到這個訊息極為高興。

“我軍重拳出擊之後，形勢發生了大變化。

這些團練武裝，他們就是欺軟怕硬。

譚方圓還在控制南皮縣，讓第二師莊仁義部，輕兵快速趕到滄州。

趁著內訌沒有結束，儘快把滄州奪下來。”

李大壯看到第二師出發，他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

只要奪下滄州，下一站就是天津，距離他們圍攻京城，取得最終的勝利，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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