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的劉大夫很快提著藥箱趕了過來。

還未走近,聞到嘉禾郡主身上那香囊散發出來的幽香,劉大夫就忍不住皺眉。

在聽到林瀾音說起自己體乏,身子不適的時候,劉大夫心中已有猜測,在向林瀾音要過香囊,仔細辨別之後,劉大夫躬身道:“敢問郡主,這香囊從何而來?”

見狀,沈南枝微微一怔,她的眸中滿是難以置信,但還是連忙屈身見禮,可卻被林瀾音一把攔住。

她嬌俏的面上帶著一股冷意,語氣也滿是壓迫感道:“這香囊怎麼了?”

劉大夫如實道:“這香囊裡摻雜著催眠之物安魂散,郡主劇烈運動之後,吸入過多,會導致頭暈,乏力……”

這分明就是有人要藉著香囊謀害林瀾音!

此事非同小可,做了判斷之後的劉大夫都已經冷汗涔涔。

沈南枝滿眼震驚地看著劉大夫,“怎麼會……我姐姐說是特意為我調製的,可以驅除蚊蟲鼠蟻……她還說郡主喜愛跑馬,馬場蚊蟲最是厲害……”

說完,沈南枝有些自責地看向林瀾音:“郡主明鑑,臣女絕無謀害郡主之心!”

林瀾音擺了擺手,“我知道不是你。”

“沒有誰會蠢到親自捧著毒物送到我跟前,而且,還是我自己要過來的,若我真有事,你第一個跑不了,更何況,若不是你,今日我非死即殘。”

林瀾音垂眸看著那香囊,眼神微微眯起:“不過,我倒是對你那位好姐姐提起幾分興趣了。”

話音才落,卻見她的貼身婢女匆匆來報:“郡主,不好了,花廳那邊出事了!”

就在沈南枝陪著林瀾音在馬背上撒歡兒的時候,花廳這邊熱鬧得很。

支開沈南枝以後,姜嫣然哪兒可能真留在那裡給長公主告假,她轉身就溜出了院子,拉了一名丫鬟打聽七皇子的行蹤,並給了對方好處,讓其去為她帶信兒。

結果那丫鬟慌慌張張往書房跑,不但沒找到蕭祈安,還正好撞到了趕過去的長公主。

沈南枝和林瀾音過去的時候,恰好聽到那丫鬟在眾目睽睽之下說是得了鎮國公府沈姑娘的授意。

四下譁然。

這時候,姜嫣然還故作不安,看似是在幫沈南枝說話:“我妹妹不可能是那種人,她只是有些累了去靜室休息。”

實際上,是在提醒眾人,沈南枝不在場。

果然,話音才落,人群裡已經有人幫腔:“難怪一直沒見到沈家那位姑娘,原來……”

後面的話那人沒細說,但引人遐思。

這裡面也有幾個之前跟林瀾音一起投壺,見過沈南枝的姑娘,也有人要站出來替沈南枝說話,一抬眼,卻看到沈南枝和嘉禾郡主趕過來了跟在人群后頭,她們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作壁上觀。

在一片竊竊私語聲中,沈南枝挑眉看向跪在長公主跟前的丫鬟春杏:“你說,是我要找的你?”

春杏聞聲先飛快地掃了一眼人群中的姜嫣然,見對方不動聲色地點頭,她才垂眸篤定道:“是,就是沈姑娘找的我。”

沈南枝追問:“何時,何地?”

春杏頭也不抬,咬牙道:“就在一刻鐘前,姑娘叫奴婢去書房請七殿下,說有要緊事邀七殿下去南苑一敘。”

這話一出,不知情的世家夫人和姑娘們,看向沈南枝的眼神裡都帶著幾分意味深長。

見過大膽的,但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在長公主府上,公然邀約勾引七皇子。

這從鄉野之地回來的鎮國公府小姐實在上不得檯面!

這時候,就連長公主的臉色都已經有些不好看。

她微微蹙眉,目光裡帶著審視看向沈南枝:“沈家姑娘,你怎麼說?”

沈南枝上前一步,躬身冷靜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此前我並未見過這名丫鬟,更未叫她傳過任何話,只她一面之詞,何以篤定叫她傳話之人就是我?”

春杏抖如篩糠,她飛快地掃了一眼姜嫣然便一頭磕下,篤定道:“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甘願受罰。”

姜嫣然也在一旁假意幫勸沈南枝,實則火上澆油:“妹妹,事已至此,長公主宅心仁厚,你好好跟她認個錯,莫要讓事情鬧大了去,到時候對你,對鎮國公府的名聲都不好。”

她是沈南枝表姐,這一番說辭,無疑是要把這屎盆子給沈南枝扣實了。

跟前世一樣,她要叫沈南枝百口莫辯。

可這一次,不等沈南枝開口,實在聽不下去的嘉禾郡主一個箭步上前,抬手就給了姜嫣然一巴掌。

啪!

那毫無保留的一巴掌,直將姜嫣然髮髻打歪,一頭珠翠亂作一團,好不狼狽。

“賤人!”

“誰給你的狗膽敢這樣算計本郡主!”

姜嫣然被打蒙了,還沒反應過來,卻又被暴怒不已的嘉禾郡主一把推搡在地。

姜嫣然顧不上臉頰和掌心火辣辣的疼痛,她一頭跪在地上,雙眸含淚,楚楚可憐道:“郡主這是作何?可是嫣然做錯了什麼?”

林瀾音就見不得她這般狐媚樣兒。

她一把扯掉姜嫣然頭上那紅珊瑚翡翠朱釵。

“我說怎麼回事兒呢,原來是你這賤人一邊算計謀害本郡主,一邊想要取代本郡主去勾搭七表哥,連頭面和衣著都模仿著本郡主來,你算什麼東西!”

前世的沈南枝和眼下的姜嫣然雖然是差不多的處境,但沈南枝畢竟身份尊貴,前世林瀾音再放肆,也不敢真的上手打,只不過出言譏諷幾句,可這一世的姜嫣然就不會有這麼幸運了。

更何況,這幾條,每一樣都踩在林瀾音的暴躁點上。

林瀾音打完還不解氣,她還要上前去踹上幾腳。

這時候,長公主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出聲制止:“阿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春杏不是說是沈家姑娘嗎?”

提到沈南枝,林瀾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撇開兩邊攙扶著她的丫鬟,走到早已經嚇得癱軟的春杏跟前,抬腿就是一腳。

“母親,這要問問你養的狗奴才。”

說著,她一腳踩在春杏俯跪在地的手掌上,眼神裡帶著幾分厭惡道:“我這人最討厭吃裡扒外,我府裡的人,竟會淪落到被別人當槍使!今日沈家姑娘一直都同本郡主在一處,本郡主怎麼就沒發現她有分身術,還能對你耳提面命!”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說完,林瀾音用腳掌用力碾著春杏的手指,疼得她尖叫連連:“郡主饒命,奴婢說,奴婢都說!是姜姑娘指使奴婢這麼做的!也是姜姑娘授意奴婢攀咬沈姑娘的!”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倒吸涼氣聲。

姜嫣然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