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漢摟住了男孩小山的腦袋,小山不願意的掙扎著,被硬漢的巴掌按住,漸漸的放棄了掙扎,抱住硬漢的腰身,嗚嗚的哽咽出聲。

這樣的一幕,讓安寧鼻腔也泛起酸澀。

若是她沒有來到這裡,身邊一個親人都不會有。

她有老師,有同學,唯獨缺少了親人。

安寧目光瞥向安國明,安國明裝作迷眼睛的樣子,正在擦拭眼角。

他注意到安寧看過來的時候,腰背下意識挺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安寧被逗笑,另一邊抽動鼻涕的聲音,讓她轉回頭來。

“於老?”

“啊?太感人了,到歲數了,就見不得這個。”

於老哭的一點掩飾都沒有,拿著一張深藍色的手絹,擦的叫一個認真。

“真情流露挺好的。”

安寧目光看向硬漢與小山父子倆。

此時的小山,大概感覺有些丟人,擦了一把眼淚後,從硬漢的懷中退了出來,有點彆扭的站在了一旁。

硬漢眼角自然也溼潤了,他看向自己的兒子。第一次清晰的認知,他虧欠孩子的太多。

妻子早逝,他上無父母,下無兄弟,小山的姥姥姥爺那邊,也沒有任何的親戚,而他自己常年不在家,只讓孩子和馮叔留在京市。

“小山,我問你,剛剛安姑娘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在那個,什麼分來的?”

硬漢看向安寧,安寧輕輕吐出兩個字。

“控分。”

硬漢隨即點頭看向小山。

男孩小山,彆扭了沒有一分鐘就恢復了,心理素質真的是非常好。

“算是吧。”

承認後的男孩,乾脆放開了說。

“爸,我很聰明的,我還跟著馮叔鍛鍊身體,我不管做什麼都會很厲害的。”

“你讓我參軍,我也會是最厲害的兵。”

“到時候,我們上陣父子兵,不好嗎?”

男孩眼裡的渴望,甚至可以點亮黑夜,他真的只想和自己的父親在一起。

硬漢聽見小山肯定的答案後,心裡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難過。

他靜靜的看著小山,對面小山眼裡的光芒,漸漸的熄滅了,低下頭。

“你不同意,是嗎?”

雖然是一個問題,但是小山卻說出了肯定的意味,他知道,他太熟悉這樣的表情了。

“為什麼啊?別的孩子都能跟在父母身邊,我為什麼不可以?”

“你想讓我念書,我去部隊也可以唸書,我自己一個人在家就行,我什麼都會做的,我不在是那個不能照顧自己的小男孩了。”

“不信,你問問馮叔,我學會做飯,洗衣服,劈柴,我都會的,我還學了縫衣服…….”

男孩說著說著,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掉下來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可以跟在父親身邊。

明明其他的孩子都可以的。

本該是最簡單的一件事,為什麼這麼難。

男孩的哭訴,讓硬漢心裡如針扎一般的難受。

他也想,但是他的部隊不允許。

他一年中,有十個月都是在外面,根本不在部隊中,哪怕孩子去了,也是見不到他的。

“小山,你聽我說,我不能…….”

“我不要聽!”

“我不聽!”

“我不想聽!”

小山哭喊著,哭著哭著又笑了,衣袖用力的在眼睛上一抹,鼻腔堵塞的聲音道:“我懂,你有任務,你不在家。”

“我都懂,爸,我真的懂。”

小山對視著硬漢的眼睛,在自己的臉上擠出來一個笑容。

“我不去了,爸。”

“真的,我不去了。”

男孩似乎為了加強自己的公信力,努力的搖著腦。

眼角拼命撐著的眼淚,不爭氣的隨著搖頭飛出來,有那麼一滴,精準的落在了硬漢的臉上。

他粗糙的手指,擦去臉上的淚。

這一刻,真的就是這一刻,他想放棄了。

放棄自己為之奮鬥的事業,為之拼搏的祖國。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轉瞬消失不見。

他不能。

他不是一個人。

他的身後有無數個戰友,有無數個家庭。

“對不起,小山。”

硬漢的道歉,讓本該是委屈的小山,反倒是走過來安慰起硬漢了。

“不是的爸爸,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的,我知道你做的事情,是好的,是對的。”

“你不要這樣,我再也不鬧了,從今天開始,我好好學習,會考最好的大學,好不好?”

小山抱著硬漢腦袋,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在硬漢的耳邊道:“爸,我會成為你的驕傲,就像你是我的驕傲一樣。”

父子倆抱頭,無聲的哭著。

“啊—-嗚嗚嗚嗚———這這這他媽的誰受的了!”

安國明也不裝了,嗷嗷的哭出聲音來,想忍都忍不住。

不僅忍不住,他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擦都擦不過來。

安寧本來也是感動的,可在看見安國明失聲痛哭,到處找紙擦鼻涕的樣子後,硬是被逼的不想哭了。

“二哥,給你。”

安寧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來一條手絹,遞給了安國明。

“嘶嘶——哈哈,啊啊啊啊,嘻嘻小妹。”

安國明哭的話都說不明白了,上氣不接下氣,哭的那兩位主人公父子,都不哭了。

院子裡,不裝的於老爺不哭了,另一邊感動的稀里嘩啦的馮叔也停下來了。

整個院子裡,只剩下安國明一個人了。

也不知道是觸碰到什麼開關,還是之前憋的太難受了,總之安國明哭的停不下來。

他坐在一個小山為拿來的小板凳上,手裡一張滿是鼻涕的手絹,對著安寧啊啊的說著話。

“小小小妹,我我我停不下來了了了了。”

安寧一隻手想拍一拍安國明,可他哭的一腦袋汗,最後一根手指落在了安國明的肩膀上。

“沒事,沒事,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安寧也不阻攔,她覺得男人哭一哭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相當於排毒了。

她二哥,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怎麼哭過。

院子裡,其他的人都靜靜的等著安國明,嗚嗚的哭聲格外的突出。

小山抱著肩膀站在安寧的身邊,自來熟的問:“我剛才哭的也這麼難看嗎?”

安寧側頭看向小山,搖頭。

小山眼見著要得意,安寧話鋒一轉的道:“比他難看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