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天津巡撫、右僉都御史馮元颺叩見皇上。”

“臣天津鎮守總兵、左都督曹友義叩見皇上。”

看見兩位大明忠臣在叩拜自己,崇禎皇帝激動得都快哭出來了。從幾日前朱慈烺發動宮變時起,他就再沒見過一個手頭有兵的“大明忠臣”。

在通州的時候他倒是對順天巡撫宋權有那麼一點期待。可是沒想到宋權不是真正的忠臣,壓根就不關心君父為太子所囚的事兒,一心只想著逃命……就憑他只顧著逃命,便知道是太子一黨了!

在王慶坨附近遇到的曹化淳還算有點“良心”,一路上車前馬後的服侍,到了王慶坨後還把自家的大宅騰出來安置崇禎。不過最讓崇禎感到滿意的,還是曹化淳把朱慈烺安排到了曹化雨原來的宅子裡面去休息了。

這樣一來,崇禎和朱慈烺就分開了!而且朱慈烺和陳杰、林增志、吳襄、吳三輔、黃大寶、李若璉、朱純傑這些潛邸心腹都太累了。到了王慶坨後,全都抓緊時間休息去了。誰也沒心思去管崇禎這個光桿皇帝的事兒,所以就讓崇禎有了那麼一點騰挪的空間。

空間是有一點了,但是想奪回權力卻沒有可能。因為曹化淳也不是傻子,哪敢雞蛋碰石頭?在王慶坨這邊,朱慈烺控制的軍隊有克難三營、侍衛一營、龍騎一營、虎衛一營、順天巡標一營,總共七營大兵,在編的將士有7000之眾!

而曹化淳手頭的人馬雖然也有兩千多快三千。可他手下的家丁民壯怎麼能和朱慈烺這邊的7000大兵相比?人家再怎麼都是正規軍!武器、甲械足備,多少受過一點正規訓練,而且在朱慈烺的鼓舞下士氣居然還算高昂。曹化淳腦殘了才去雞蛋碰石頭,他賣力的照顧崇禎其實也是因為朱慈烺的命令……現在整個曹氏家族都在朱慈烺手裡捏著,曹化淳怎麼可能反對朱慈烺?他再怎麼奸詐,也是個為了家族興旺犧牲自己命根子的大太監!

不過崇禎皇帝哪知道曹公公的心思?他從來不去揣摩臣子的心思,也不大會替他們的利益考慮。他現在就琢磨著曹化淳有3000人,天津那邊至少有5000人,兩頭一加就是8000人,比朱慈烺的7000人還多1000!

如果自己這邊人多,那麼大權是不是可以收回來了?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收回權力,崇禎皇帝頓時來了精神,抬手示意兩個忠臣平身。然後又吩咐魏清慧和吳婉容兩個“姑姑”搬了兩個繡墩,讓馮元颺和曹友義坐了。

他現在不大相信太監了,太監靠不住……太監貪外財而無人慾,崇禎皇帝又沒錢,拿什麼去買太監的忠心?兩個老姑娘宮女就不一樣了,看崇禎皇帝的眼睛都放光啊!崇禎知道,她們倆就要自己,不要別的!

所以崇禎到了王慶坨後,第一時間就把黃大寶安排來伺候自己的太監打發走了,讓兩個老姑娘宮女取而代之了。

“馮卿,”崇禎皇帝說,“李建泰督師在外,不知所蹤,他的大學士之位空缺,朕想讓你入閣。另外,兵部尚書一職也空著,也給你做吧。”

什麼?給你做兵部尚書?那不是老命休矣?

馮元颺被崇禎一番拉攏的言語嚇了一跳,額頭上冷汗都出來了。

崇禎朝十幾個兵部尚書之中就只有馮元颺的哥哥馮元飆算是光榮退休,那還是因為他病得實在太重,根本幹不了什麼事兒……

“臣,臣才智有限,怕是難以應付時局,負了聖恩……”

崇禎聽馮元颺說著推辭的話,卻只是點點頭道:“時局的確艱難,朕之前又在皇極門病倒,將萬鈞重擔丟給了太子,實在是有負列祖列宗之望。不過現在朕的身體已經康復,總算可以重新挑起這副重擔了。兩位都是大明的忠臣,想必會實心用事,輔佐朕治理大明江山的。”

“臣願為陛下效死力!”

“臣自當盡心竭力,輔佐陛下!”

果是忠臣啊!

崇禎聞言大喜,笑道:“有二位輔佐,大事必成矣!”

這話什麼意思?

馮元颺和曹友義都被崇禎帝的話嚇了一跳。原來這二位並不知道皇極門宮變的事兒!這事兒也不能發個邸報到處說去啊,怎麼說啊?說太子宮變,架空皇帝嗎?

馮元颺、曹友義又遠離北京,上哪兒知道啊?

曹化淳倒是知道一點,是黃大寶奉命(朱慈烺的命令)和他說的,但是他並沒有把這事兒告訴馮元颺和曹友義。所以馮、曹二人根本不知道崇禎和太子在鬧矛盾,當然就不知道崇禎口中的“大事”是要奪回權力,還以為要收復北京呢!

“陛下,”曹友義噗通一下就給崇禎跪了,“臣有罪,臣兵按冊一萬數千,核其實,只有四千五百,親自可用著不足千人……”

崇禎點點頭,“朕知道,此乃各地通弊,不獨天津鎮也。”

曹友義又道:“臣兵只有數千,實在不足以克復神京,甚至不能抵擋逆賊的大隊,臣離開天津時就接報,說是逆賊騎兵已到天津左近,其大隊想來也將抵達。臣懇請陛下儘快南幸留都,到達留都南京後再召集忠良,重整旗鼓。”

“朕也有此意,”崇禎皇帝抬手示意曹友義起身,溫言道,“此去留都尚有萬水千山,還有賴二位一路護送。不知二位今日帶來了多少兵馬?”

曹友義這才放心,回答道:“今日隨臣等而來的是天津鎮的中軍,只有1500人。”

“才這麼點……”崇禎皇帝微微皺眉,“餘下的兵馬都在天津衛嗎?”

馮元颺道:“臣的巡標已經出戰流賊去了,天津城內還有兵約三千人。”

“好!”崇禎道,“既如此,明日就由你二位和曹化淳一起護送朕去天津……到了天津,朕就算脫離虎口了!”

兩個忠臣也不明白崇禎所指的虎口是朱慈烺的嘴巴,所以都大鬆了口氣,連聲表示要為崇禎皇帝效死力了。

……

同一時刻,天津兵備道原毓宗也正在和大順軍將領郝搖旗把酒言歡,密謀著怎麼把崇禎皇帝或朱慈烺給逮起來。

郝搖旗在昨天晚上已經接到了李過的塘報,知道崇禎皇帝從京師逃脫,很可能就在逃亡天津的途中。然後又從原毓宗那裡得到訊息,知道大明太子或崇禎,已經過了通州,正急速向天津而來。

是了,原毓宗也不知道崇禎皇帝和朱慈烺都在往天津而來的途中。因為朱慈烺心眼太多,在通州城時只是下達了一份命令馮元颺、曹友義迎駕並且準備好船隻的令旨,並沒有言明自己和崇禎皇帝都要去天津衛。

不過即便是一個太子,也是天大的功勞了!

原毓宗拍著胸脯道:“郝將軍,馮元颺和曹友義二賊都去迎駕了,天津城內就是下官做主,兩位副總兵也和下官同心,都願意為大順天子效力。崇禎父子如果都來了天津,下官捉他們如捉二犬耳!”

“怕沒那麼容易啊!”郝搖旗摸著自己的大鬍子,“據額派出的夜不收報告,跟著朱賊跑路的兵馬或有萬人!你手頭有多少人?”

“下官有4000精兵!”原毓宗道,“可以在天津衛城內設伏……如果將軍不放心,可以和下官一起潛入天津城。有將軍的天兵,拿住朱賊就易如反掌了。只是將軍得收起闖王的旗號,要不然就得走漏風聲了。”

“額知道!”郝搖旗哈哈一笑,“只要能擒住朱賊,叫額冒充韃子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