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奢望 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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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墊腳去拿,鄺野起身過來,“要拿什麼。”
她怔了怔,只好道:“那本化學五三。”
男生走到身旁,輕鬆幫她拿了下來,桑梨接過,抱到懷中,輕抿紅唇,沒看他:“謝謝。”
她往外走,下一刻忽而感覺手臂被強勁有力攥住,她被逼著側身後退一步,身子剛好撞上牆壁的燈光開關。
房間裡光線暗下。
鄺野高大的身影擋在面前,一把將她困住。
如獵人逼近動物,男生的氣場如同鋪天蓋地壓下,桑梨心臟重重一跳,想推開他:
“鄺野——”
房間裡一片黑暗。
所有隱藏在暗處的情緒匯聚奔湧而來,不受剋制。
鄺野強勢把她困在面前,垂眼看她,眼底灼灼滾熱,再也繃不住,啞聲開口:
“桑梨,你躲著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第四十四章
房間裡暗沉沉的,只剩月光從落地窗汩汩湧了進來,流滿整個屋子,將兩人淹沒。
空間隨著倆人的距離變得逼仄。
男生沉啞的嗓音落下,桑梨耳膜一顫,她喉間發澀,推開他,輕輕出聲:
“當初不是你自己說過的嗎,井水不犯河水。”
鄺野氣笑了:“這是一回事麼?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
她明明知道他後悔了。
他現在怎麼能做到和她沒有瓜葛。
他的話落在耳邊,桑梨再度想到那天在食堂那裡聽到的話,鼻間被堵住般一酸:
“那過去你討厭我,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現在你高興了,我就要對你有多熱情嗎?”
“我是那個意思麼?”
“不然呢?想做什麼都能做到的大少爺,你是怎麼想的?”
鄺野忽而怔住。
桑梨抬頭看他,淡聲問他:“鄺野,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是一件你想得到就必須得到的物品,還是一件想做成就能做成的事情?我是誰啊,需要你和別人許下豪言壯語去征服?”
男生聞言,一下子聽出話中之意,黑眸如山河震動。
他知道食堂的話被她聽到了。
桑梨斂睫:“有時我以為我有點了解你,可我發現我還是琢磨不透你,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什麼。
就像我覺得你對你爸的感情很深,可每次他回來你都要氣他,表現出不在意,所以有的時候我在想,其實你不喜歡我,只是一時征服欲上頭,為了在朋友面前有面子?而且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都是那麼高高在上,包括現在,你也是這樣。”
鄺野欲開口,桑梨就掙脫開他的手。
她低頭,輕輕一哽:“鄺野,對我來說,喜歡一個人是很慎重的事,現在高三了,我玩不起,不想浪費時間,也希望你別浪費時間。”
她話落,走出了房間。
房間裡,靜悄悄的。
像是一根刺狠狠刺入心臟,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掀翻一切情緒。
鄺野腦海中迴盪她的話,氣得一笑。
他喉結滾動,垂下眼,黑眸如月亮沉落。
室外,月亮漸漸藏到雲後,夜空被薄薄的烏雲遮蓋。
樓下,桑梨回到臥室,關上門,無力地靠在門後。
她再度想到鄺野今晚攔住她的模樣,和他灼灼的目光。
憋了許久的話終於說出。
可是為什麼她感受到的不是輕鬆和解脫。
心頭一塊的柔軟處像是按壓揉碎,一點點壓出苦澀,衝擊鼻尖和眼眶。
她低頭,眼底暗下。
-
夜色深沉,世界被裹進深海。
一個晚上,桑梨都沒睡好。
夜裡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迷迷糊糊間,她彷彿又回到了來到雲淩的那艘遊輪上,在海里起起伏伏。
一切回憶都在倒退回放。
每一幕最後都落向鄺野。
每一面的他。
她討厭的他,躲避的他,欣賞的他,還有安慰她保護她的他。
可最後,又化在模糊的泡影裡。
桑梨擱淺在夜的礁上。
天亮得尤其晚。
直至清晨,她模模糊糊睡著,六點多又被鬧鐘拉扯醒來。
她出神了須臾,才拖著睏倦的身子慢慢爬下了床。
洗漱完畢,她去吃早餐,管家給她拿來感冒藥:“姑娘,今天有沒有好點?身子還有哪裡不舒服?”
桑梨輕搖搖頭:“還有點鼻塞,其他沒事了。”
“那就好,這幾天你可得注意別再著涼了,我今天再給你多拿床被子,”管家如今和她熟絡了,也不禁嘮叨,“你說你,感冒了也不說一聲,要不是昨晚小野回來讓我給你請醫生,我都不知道。”
桑梨眼波泛開漣漪。
醫生竟然是他叫的……
管家給她拿來溫水,她回過神接過,吃下藥。
吃完早餐,她坐車去到學校。
她來得很早,班裡不到五人。
廬夏楊看到她,上前和她打招呼。
她禮貌應了聲,廬夏楊笑問:“競賽的題你做多少了?”
“我昨晚把去年的刷了。”
“那行,我們再往前刷兩年,然後我又找了幾份題型相同的卷子,也給你列印了一份。”
桑梨道謝,把列印費給他,男生說不用,她卻執意要給。
廬夏楊只好收下,目光落向她白瓷般的面容:“桑梨,你晚上有沒有空?我想著我們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寫作業,研究下競賽題目,畢竟週五就競賽了。”
桑梨默了默,“要不我們就在手機上研究吧,最近作業多,我沒時間。”
“……那行,那我們就在手機上聊。”
桑梨應下,廬夏楊離開,她拿出單詞本看著。
過了會兒,張博陽和喻念念也來了,“梨梨早!”
桑梨淺淺應了聲,倆人坐下,吃早餐聊著天,就發現桑梨只是低頭看書,淡淡的面色沒什麼笑容。
半晌門口又走進來兩個男生,張博陽看過去:
“你倆來了啊——”
桑梨微微轉眸,看到了鄺野。
男生一身灰色衛衣工裝褲,黑色書包單肩挎在身上,面容沉冷,不帶一絲笑意。
他黑眸前落,倆人目光恰好在空中對上。
下一刻,鄺野率先冷淡地偏開了眸。
像是昨晚那次談話沒發生。
也像是那些情愫消失殆盡。
桑梨斂眸,將所有不知名情緒壓下。
鄺野走過來,往位置上一坐,周遭的溫度彷彿瞬間快降到零下,隨後他把書包扔到桌面,一句話沒說,趴下睡覺。
冷鷙的氣場讓喻念念和張博陽一愣。
聶聞放下書包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到張博陽旁邊,摟住他欲哭無淚,壓低聲音:
“我快死了。”
“……啊?”
聶聞:“你知道你同桌今天臉色有多臭嗎?”
今早他們開著摩托在別墅區門口匯合,一路開來,再從校門口走到班裡,一路上鄺野冷得一句話沒說,聶聞甚至都不敢走近他。
他已經許久沒見到鄺野這樣了,如果平時他的氣場是零度,那今天絕對是負四十度。
“這是咋…咋了?”張博陽小聲問。
“我倒是想知道啊,”聶聞看了眼喻念念,喻念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桑梨今天好像心情也不好,都不講話,比昨天下午還不對勁。”
那完了。
絕對是倆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