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川被楚汐若的話嚇得進退維谷。

狠狠瞥了她一眼,轉而和江明珠商量:“我身上真沒那麼多,等皇上的賞賜一到,餘下的立刻還你,行不行?”

“行。”

江明珠爽快地點頭,讓楚黎川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心想,她終究還是心疼他的。

若能一直這樣聽話,對她好些也無妨。

正琢磨著,棲霞已將筆墨紙硯擺在他面前。

“你這是何意?”

楚黎川尚未綻開的笑僵住了,眉宇擰成了疙瘩。

江明珠冷笑道:“你以為口頭答應就完事了?過來,立個字據。”

“江明珠,你是不是瘋了?”楚汐若不敢相信。

江明珠不是死心塌地愛著二哥嗎?

怎會在眾人面前扯下二哥的臉面?底下人都瞧著呢!

這事兒傳出去,二哥的臉往哪兒擱?

江明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諷的冷笑“你以為只一句話便能將我輕易打發?白紙黑字。立個字據,如何?”

楚汐若聞言,眼眸中滿是不可思議與震驚。

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江明珠,你是不是昏頭了?竟然說出這種話!”

在外人眼中,江明珠對楚黎川愛無人能及。

誰能料到,她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不留情面?

這件事一旦流傳開來,二哥多年累積的尊嚴與臉面,又將置於何地?

楚黎川的面色如同調色盤,時而赤紅,時而慘白,羞愧與憤怒在他胸中交織。

他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疑問。

江明珠的心裡,究竟有沒有哪怕一絲一毫屬於自己的位置?

面對他的不滿與慍怒,江明珠的眼中沒有絲毫懼色,有的只是冷靜與決絕。

她語氣溫和平靜“我只是要求一份應得的字據,怎麼,區區三百兩銀子,就想要將我所有的付出一筆勾銷?”

話語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對過往自己的憐憫。

那些曾經的溫柔與痴情,如今看來,竟顯得如此諷刺。

楚黎川自知理虧,但更惱火於江明珠的寸步不讓,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你!難道和睦相處不好嗎?為何非要讓事態如此僵持?”

面對他的質問,江明珠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以一種洞悉一切的眼神靜靜地凝視著他,讓楚黎川明白,今日若不給出字據,此事便沒有轉圜餘地。

最終,在尊嚴與屈服之間,楚黎川選擇了後者。

他勉強提起筆,手有些顫抖地在紙上寫下了一千二百兩銀子的借條,每一筆每一劃都彷彿在割裂著他的驕傲。

原以為此事至此可以平息,不料楚汐若卻不願作壁上觀,擅自插手。

她猛地搶過那張借據,雙目圓睜,“二哥,她讓你寫你就寫?你怎麼能這樣軟弱?在這個家中,你本應是她的天,哪有妻子逼迫丈夫寫借據的道理?”

“拿來。”楚黎川咬牙切齒。

然而,楚汐若倔強地搖了搖頭,氣得直跺腳,“你真是糊塗啊!你不知道,一旦我們示弱,她只會更加看不起我們!”

“我的事,你無需插手。”

楚黎川的聲音冷若寒冰,心中湧動著前所未有的悔意。

他後悔於自己過去對妹妹的放縱,讓她變得任意妄為。

若不是自己的一再容忍,又怎會落得如斯田地,讓江明珠如此輕易地將他尊嚴掃地?

江明珠淡漠地看著楚黎川那張寫滿複雜情緒的臉龐。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楚黎川的憤怒。

而楚汐若被嬌寵慣了的女兒家,不懂察言觀色,依舊固執己見,“我就是要管,絕對不能把借據給她!能給她三百兩銀子已經是我們最大的寬容了!”

在她看來,凡是江明珠所求,她都要竭力阻止。

終於,忍耐到了極限。

只聽“啪”的一聲,楚黎川一巴掌甩在了楚汐若的臉上,強行奪回了那張借據。

楚汐若捂著臉,滿是難以置信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最終如斷線的珠子,滾滾而下,“你,你居然打我?為了一個外人,你居然動手打我?你讓我太失望了,我要去找娘評理!”

“你儘管去,即使你不提,我也會親自去找娘,讓她看看,你究竟成了什麼樣子!如此任性妄為,將來走出楚家,只會給我們家族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