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從床上坐起,謝知宜大口大口的呼吸,心臟的劇痛還未散去,她極力的想要擺脫這種處於瀕死的恐懼,卻在看向周圍時,愣住了。

這裡不是城西醫院的病房。

是她從鄉下外婆家回來以後,住的房間,她父母生前的臥室。只是這裡在一場大火中,全部掃光了。

怎麼會……

難道她重生了?

“可……”那藥打進身體裡,刺激心臟的疼痛,她依然能清晰感受到……

謝知宜捂著疼痛的心口,反身在枕頭下一翻,找到了那部在現在這個年月,只會給老人和孩子使用的老人機,看到了上面的時間……

2024年6月11日6:30。

她居然重生到了房間失火的那天早上。

看著這部當初被認定為火源的手機,謝知宜摳下電池連著手機從開著的窗戶擲了出去。

她住在三樓,丟下去應該就分身碎骨了吧?

“是該換手機了……”重來一次,她不會再走原來的路,她要遠離溫敘言,遠離謝家。

穿著睡衣光著腳,謝知宜在謝公館裡歡快地奔跑著,像個傻子一樣,完全忽略掉了周圍傭人們異樣的目光,獨自享受著重生的喜悅,這是別人永遠無法體會的感受,死而復生,人生劇本在重要節點重啟。

陽光都是溫暖的,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站在花園裡,感受著自由的空氣。

“我重生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試著改變一切……”

她這樣想著,在轉身撞到那個人之後,又否定了,溫敘言並不是她有能力對抗的。

這一年的他,應該只有二十四歲,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看淡生死,這是多年以後謝知宜看到他自殘割腕,才突然間讀懂的。

溫敘言其實在他們同年齡間中要長一輩,關係相熟的都叫要他一聲“溫三叔”,他是爺爺已故好友溫慶山的老來子,行三,溫家發生那場空難後,便被爺爺接回了謝家,收為義子,也便有了後來發生的那些……

謝知宜被溫敘言摟住,就那一瞬間,溫敘言在她眼中捕捉到了害怕,不是因為摔倒,而是因為怕他。

“對……對不起。”謝知宜從他懷裡掙脫,也反應過來,她這個舉動有些過激。

上一世在這個時間,謝知晚讓人在學校霸凌她,她為了報復,刻意的在謝知晚在的情況下與溫敘言接觸,雖然那時還不是喜歡,但也不會刻意的推開他。

“怎麼穿這麼少還光著腳,小心感冒……”

溫敘言對於謝知宜舉動不以為意,看到她穿著睡衣又光著腳,又表現出了他習慣性的關切,看著真像一個溫柔的人,可溫敘言真正的樣子她見過。

溫敘言脫掉西裝想要給她披上,卻撲了個空,看著手中空拿的西裝,和與他保持距離的謝知宜,溫敘言微不可聞的蹙了下眉,暗暗有些不悅,面對謝知宜時,依然是帶著笑容。

“怎麼了?今天有什麼不對嗎?”

“姑姑說,你跟堂姐要訂婚了,我不能像以前一樣不懂規矩,堂姐該不高興了。”

這個時間爺爺已經有意要將謝知晚嫁給溫敘言,上一世若不是她的出現,破壞了謝知晚的計劃,代替謝知晚與溫敘言發生關係,也不會拆散這對“青梅竹馬”。

那麼這世,謝知宜不再做這個絆腳石,溫敘言應該會為了他的青梅竹馬,放棄對謝家復仇吧?畢竟他那麼在意謝知晚……

還記得上一世,她剛剛得知懷孕,還沒來得及告訴溫敘言這個好訊息,就被謝知晚從三階樓梯上推了下去,導致流產大出血,併發症下摘除子宮。當時溫敘言連對她的一句關心都沒有,在意的就只是謝知晚……

六年後……

“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沒了就沒了……”溫敘言看著病床上悲傷痛哭的謝知宜,出口話語卻刺的人遍體生寒。

謝知宜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阿敘,我子宮摘除了,我以後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流掉的那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再也做不了母親了,都是謝知晚害的,她推的我下樓……”

“謝知宜!”溫敘言喝止了她,隨後緩下聲來,“我已經向公安機關出具了諒解書,事情到此為止。生不了孩子,我們還可以收養,這不重要。”

不重要?

“溫敘言!憑什麼!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我要去告她,我要讓謝知晚坐牢,我要讓謝知晚為我和我的孩子賠命!”

溫敘言一把將下床的謝知宜,掄回病床,壓住她的肩膀,冷漠地說道:“謝知宜,這是你欠她的,要不是當初你推知晚,卻自己掉下郵輪,知晚也不會為了救你跳下海,導致生病,至今都無法懷孕,這次就當是你還她了,以後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謝知宜彷彿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哭笑不得,“我說過,是她推我下水,她身體不好不是我造成的,是她自作自受。”

“謝知宜那麼多人看著,難道所有人都在說謊?”

“溫總,不知道什麼叫做三人成虎嗎?”

“那你就拿出證據來!”溫敘言有些不耐煩。

“拿出證據來,你就會讓她得到懲罰嗎?”見溫敘言沒有說話,謝知宜什麼都明白了,“你不為我跟孩子討公道,我就自己來。”

“知宜,你需要冷靜一下,這段時間你就在瑰園裡好好靜養,不要跟外界聯絡了。”溫敘言拍了下牆上的呼叫鈴,很快醫生和護士推著治療車走了進來。

看到護士準備著注射劑,謝知宜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溫敘言提的靜養並不只是說說。

“溫敘言你要囚禁我,你不能……你不能這麼做……我要去告謝知晚,為我們的孩子報仇,你不能關著我……溫敘言,你不能這麼對我……那也是你的孩子……”

“本來他也不該來。”

“溫敘言!你在說什麼嗎?”

失去意識前,謝知宜一直想從溫敘言的神情中讀出點什麼,但她看到的只是他的淡漠。

原來溫敘言從不曾期待他們的孩子……

“知宜、知宜……”

謝知宜從回憶中抽神,看著眼前西裝革履、戴著眼鏡的溫敘言,終於明白了什麼是斯文敗類,這樣的男人還是留給謝知晚吧,她消受不起。

謝知宜扯了扯嘴角,強擠出一點笑,“那個……我手機從窗子上掉下去了,我去撿手機,爺爺應該也醒了,三叔先去忙吧……”

不等溫敘言回什麼,謝知宜三步並兩步,迅速離了這裡,她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跟溫敘言多待,很怕心中的那份掩藏不住恨意,忍不住想要魚死網破。

看著謝知宜逃離似的背影,溫敘言幾不可聞的皺了下眉頭。

是他的錯覺嗎?今天的謝知宜好像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