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到了皇太孫府門口。

蘇傾城扶著陸雪柔下了馬車後準備離開,一個宮女急匆匆的從府裡跑出來。

“皇太孫妃,皇太孫被緊急召進宮去了。”

陸雪柔眉頭一蹙:“有說是為什麼嗎?”

宮女看到蘇傾城,猶豫要不要開口。

陸雪柔輕聲說道:“你直說沒事,表嫂是自己人。”

宮女這才開口:“聽說是地牢裡的懷寧公主自盡,結果被巡邏的御林軍救了下來,太醫給她療傷的時候發現,公主已經懷有身孕。”

陸雪柔大驚:“什麼?”

蘇傾城並不驚訝懷寧公主懷孕,她當時給懷寧公主下的藥裡面特意加了一味易孕的藥。

她奇怪的是,算算日子現在也才剛一個月不到,怎麼就被太醫把脈把出來了?

此事有蹊蹺。

宮女繼續說道:“然後聖上就把所有皇子公主都召進宮了。”

陸雪柔鬆了口氣:“那沒事,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蘇傾城點頭表示肯定,叮囑了幾句讓她注意身體後轉身上馬車離開。

回到王府,蘇傾城徑直去了葉澹臺的書房。

葉澹臺看到來人,放下手中的筆往椅子上後靠,雙手環在胸前安靜等待她說明來意。

蘇傾城試探開口:“聖上召所有皇子公主進宮去了,王爺怎麼沒有去?”

葉澹臺淺笑,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我不算皇家的人,王妃來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

蘇傾城搖頭:“我是覺得懷寧公主這個時候懷孕有蹊蹺,想來問問王爺知不知道怎麼回事。”

開門見山直接問出自己的疑慮,因為她知道葉澹臺一定聽得懂。

葉澹臺抿了抿嘴唇,手指有力的敲擊桌面:“昨天晚上有人去地牢見了她一面。”

言外之意,她是受人點撥才演這樣一齣戲的。

蘇傾城猜到懷寧公主是假意自殺,只是沒想到她竟然用假懷孕來換自己出獄,而她背後之人勢力也不可小覷,竟能滲透到地牢裡。

葉澹臺停頓片刻,開口反問道:“王妃覺得聖上召皇子公主所為何事呢?”

蘇傾城想也沒想:“如果不出意外,聖上應該在焦頭爛額地替懷寧公主找一個聽話的駙馬。”

葉澹臺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就在蘇傾城進來前,隱衛送來的最新訊息說,皇帝在和各家皇子公主商量有意替懷寧公主找一個駙馬。

他面上不顯,假裝疑問道:“為何聖上不會讓太醫把這個孩子處理掉?”

蘇傾城沒有隱瞞:“懷寧公主小時候替聖上擋過一刀,腹部受傷極難受孕,一旦強行滑胎傷身體不說,恐怕再也不能生育。”

葉澹臺心上一驚,懷寧公主替皇帝擋刀這件事人盡皆知,可傷到腹部這件事隱衛也是不久前才查到。

蘇傾城是如何得知的呢?葉澹臺想不明白。

他不知道的是,蘇傾城可以說是除了懷寧公主自己之外,最瞭解她的那個人。

懷寧公主就是仗著皇帝對她的愧疚,在這件事情上鑽空子,不僅讓她從地牢裡出來,還讓皇帝費盡心思替她收拾爛攤子。

葉澹臺瞳孔微縮:“王妃認為,聖上會選擇誰來接這個燙手的山芋呢?”

“那必然是一個官位不是特別高但也不低,且對皇家言聽計從的人。”

葉澹臺好奇地打量著蘇傾城,他的眼底盡是好奇,想知道蘇傾城究竟會說出誰的名字。

蘇傾城停頓片刻後,堅定道:“兵部尚書謝岱之子,謝頌今。”

說到這個謝頌今,那就不得不提到蘇傾城小時候。

謝岱和蘇擎蒼是一起在戰場上過命的交情。

兩人給還未出生的孩子定下了娃娃親,結果兩人的第一胎都是個兒子,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後來蘇傾城出生,謝岱想盡辦法讓自己的兒子討蘇傾城歡心。

可謝頌今天生是個榆木腦袋,讓他送花他送菊花,讓他送珠寶首飾他送老氣的木鐲木簪。

小時候的蘇傾城極其討厭他。

有一次他看到蘇傾城的小裙子上有一隻花蝴蝶,想伸手驅趕,卻不小心把蘇傾城推入湖中。

從那之後,蘇家禁止謝頌今進入。

謝頌今的愚笨和謝岱脫不了關係。

謝岱是出了名的愚忠,當今聖上是誰,他的主子就是誰。

所以在皇帝看來,謝家聽話,可以替懷寧公主收拾這個爛攤子;在懷寧公主看來,謝家有權,以後可以好好利用。

父女倆各懷鬼胎,卻都將注意打在同一個人身上。

蘇傾城收起思緒,抬眸對上葉澹臺打量的目光。

她視線下移,葉澹臺的書桌上有一張宣紙被吹起一角,紙上只有一個字:謝。

葉澹臺神色不明:“聽聞王妃與謝頌今有一段緣分?”

蘇傾城一愣,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件事:“童年舊事罷了,我與謝公子並不熟。”

隨即,她緩緩道:“多謝王爺解惑。”

轉身離開。

坐在椅子上的葉澹臺眸底陰沉,俊美的五官泛著冷意,唇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

回到房間的蘇傾城,百味雜陳。

隨著自己的重生,已經有太多事情無形中被改變。

她能讓原本不幸的太和公主擺脫枷鎖追求幸福,卻也讓無辜的謝家被牽扯進這無底深淵。

如果不是自己著手對付懷寧公主,那群人不會把主意打到謝家的頭上。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謝家成為他們權勢鬥爭下的犧牲品……

蘇傾城一夜輾轉難眠。

翌日。

皇帝賜婚的訊息傳遍京城。

懷寧公主與謝家長子謝頌今於一月後完婚。

陸雪柔不解:“為何要在一月後?”

蘇傾城坐在一品仙茗的閣樓上縱觀這繁華街市,淡然道:“因為一月以前不可行房事。”

“你是說他們並不打算告訴謝家真相?讓他們把懷寧公主肚子裡的孩子當謝家子孫養?”

“沒錯。”

“那這樣謝家也太可憐了吧。謝岱晚年在戰場上受了傷不能生育,就謝頌今這麼一個兒子。”

陸雪柔雖說也是在權勢鬥爭中長大,但是陸家把她保護的極好,看得多不等於能接受。

“所以,他們休想得逞。”

蘇傾城瞳光清澈如水晶,透明而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