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堂外的巷子裡,幾個古色古香的酒缸錯落有致地擺放在竹林的入口處。

一首蘇州評彈曲調悠揚地從一個別致的小院裡傳出,楚靈茜穿著白色的高跟鞋跟在張秦禮的身後。

這個地方,是她的閨蜜潔婷的住處。

楚靈茜看了一眼崑曲傳出的方向,問張秦禮:“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潔婷?”

“看她幹嘛?打草驚蛇啊!”張秦禮觀察著四周,“還是小心點好。”

兩人帶上黑色的面罩,潛入了草木堂,一個老頭正彎著腰給葉癟三纏紗布,他的身邊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中草藥。

“老三啊,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段時間,讓你的手下安分些,別再生事端了。”老頭纏好紗布,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葉癟三,搖了搖頭。“我每次說你,你都不愛聽。人活一世,不惹事、不生事,太太平平地過日子不好嗎?非得整天打打殺殺?鬧得你死我亡的?”

“你纏好沒有?纏好趕緊滾!”葉癟三不耐煩了。

“你,對我還是這個態度!”老頭怒其不爭地指向他,“算了,我去後院住著,等你傷好了,我立馬回山裡。”

“最好現在回去,住在我這裡糟蹋糧食。”葉癟三拿起一個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不吃你的糧食,老子身上帶著銀子呢?老子現在下館子去,餓死你這個兔崽子。”老頭氣的摔門而去,院子裡,一隻黑貓經過,老頭踢了黑貓一腳,罵罵咧咧地朝著南院走去。

“走,趕緊走。都他媽的給老子走。”葉癟三拿起一個杯子再次對著門口砸去。這一次,杯子沒有掉在地上,而是被一個黑衣人給徒手接住了。

黑衣人把杯子放在葉癟三的身邊,一字一頓地說:“葉老大,脾氣這麼大?不好吧!”

“你是誰?”葉癟三摸向腰間,取出一把匕首,指向來人。“誰派你來的,張韶山?”

“張老爺子可沒這麼記仇。”黑衣人打量著葉癟三,“是我找你有事。”

“什麼事?”

“私事。”

“哼,”葉癟三拍了一下桌子,“你以為你是誰啊?報不上名號來,哪裡來的哪裡去。”

“怎麼都這個樣子你還這麼橫?”黑衣人抬起腳,把他連人帶凳踹出幾米。“是不是滅了你,你才服啊?”

黑衣人搶過他手中的匕首,直抵他的心門。

“別,別介。”葉癟三一看大事不妙,只好認慫。“你,你找我什麼事?”

“禮少,把東西拿出來。”

黑衣人話音剛落,一個清秀的男人如仙子般現身。他的手中拿著一副畫,此畫一開,葉癟三頓時明白了。

“這是我草木堂的東西,今早不是賠給張府了嗎?”

“這個來歷我們知道,古董店的小二給我們說了,不然我們也不會找到你這裡來。”

“你們問這幅畫的來歷?”

“對。”

“米佛山,曹王墓。現在裡面已經空了。”

“這東西怎麼會在米佛山,胡說。”

“怎麼不可能,不就是一副破畫嗎?”

“除了這幅畫,沒有其他東西?”

“不知道,這個東西是黃三找到的,他沒多久就去世了。”

聽到這裡,黑衣人警告葉癟三:“不想草木堂易主,以後注意一點!”

“你乾脆把我殺了吧,老子把草木堂給你了。”葉癟三看著自己的雙腿,氣急敗壞地說:“媽的,這窩囊日子老子過夠了。”

“這主意不錯!”黑衣人撿起地上的匕首,一刀結果了葉癟三。

這時,剛才的老頭突然闖了進來。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慌忙大叫:“來人,來人吶。殺人了,殺人了啊!”

黑衣人掏出飛鏢,想結果了老人。卻被身邊的禮少給攔住了,“不要殺他,讓他喊,把草木堂的人都喊來。”

黑衣人收起飛鏢,拔出葉癟三身上的匕首,不斷地用手擦拭著上面的血跡。

門外,草木堂的人越聚越多。

他們手中持著棍棒刀槍,試圖衝進來。

黑衣人灑出一片飛鏢,瞬間倒地一片。

“誰還想送命,儘管進來。”黑衣人手中耍弄著葉癟三的匕首,“看小爺不把你們打得俯首稱臣。”

“狂徒,拿命來。”人群中一個黑臉壯漢提著棍子衝了進來,“爺爺今天殺了你,給大當家的報仇。”

白衣人後退了一步,反手一掌,把黑臉壯漢打飛了。

緊接著,又上來兩個瘦弱的男人,均被黑衣人一招制服。

眾人見拿不下黑衣人,一個身穿白衣,腳踏黑色靴子的老者只好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少俠,停止殺戮吧!”老者伸出手掌,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劍鞘。“這是你手上匕首的劍鞘,二者合一,你今天就是草木堂的大當家的了。”

“是嗎?”黑衣人不信。“把它給我扔過來。”

老者扔過劍鞘,跪拜在地上。他身後的人也跟著單膝跪地。

“幫主洪福齊天,千秋萬代!”

““幫主洪福齊天,千秋萬代!……””

“好,你們今夜就跪在這裡喊,喊夠一炷香的功夫方可散去。”黑衣人手一揮坐在了老虎凳上。

“那幫主,誰擔任二當家的。”

“當然是我身邊的這位啊!”黑衣人翹起來了二郎腿,給自己倒了杯茶。

“你身邊的這位少俠尊姓大名啊?”老者看向白淨的禮少。

“他叫禮少,以後不用直呼其名,直接叫二大當家的就行。”

“那三當家的是誰啊?”老者還有些不甘心。

“三當家自然是你啊!”黑衣人知道老者的想法,索性給他個職位。

“謝當家的!”老者心願達成,轉頭看向地上的葉癟三。“這廝怎麼處理?”

“扔到後山給埋了。”

“是。”老者看向門外,對著草木堂的人吩咐:“即刻起,把葉癟三埋到後山。”

人群裡,走出幾個人,他們對視了一眼,走進屋子,抬起葉癟三出了草木堂。

“老人家,你叫什麼名字?”黑衣人打量著老者,心生疑問。

“黃鱔!”

“好名字。”

“你認識黃三嗎?”

“我侄子,怎麼了?”黃鱔開始警戒,“不過他已經死了個把月了。”

“他在哪裡下葬的?”

“米佛山。”

“安排人手,明天去米佛山。”

“行,這個我明天調配人手。”黃鱔摸了一下白色的鬍子,“那大當家的,你喝禮少就先休息吧。時間不早了,我先出去了。”

“去吧。”黑衣人揮了一下手,示意黃鱔退下。

草木堂的人全部退去後,禮少抱怨黑衣人:“你玩大了,怎麼辦,今晚上回去嗎?”

“回不去,外面都是草木堂的人,盯著我們呢!”

“那你還要做大當家的?有用嗎?”

“怎麼沒用,我手裡的這把匕首就像古時的虎符,作用大著呢。”黑衣人裝好匕首,起身拉過禮少。“我帶你去看看草木堂的其他地方。”

“你家的勢力還小嘛?一個區區的草木堂要它作甚?”禮少不解。

“你忘了我們來時的初衷了?我用自己的人後面怎麼,”黑衣人說到這裡,腳步停在了一面木板前。

他敲了敲木板,木板是活動的。

“這裡應該是個密室。”黑衣人在木板上找到暗格,用力推了一下。一個地下通道赫然出現。

地下臺階很短,兩人走了幾步,便進入了密室。

密室裡堆滿了古董、字畫,還有一些兵器。

禮少喜歡字畫,他不斷地翻看著各種各樣的字畫,並在心裡核算它們的出土時間,時間一點一點過著,一隻地老鼠突然鑽了出來,從字畫上跑過。

它也許有些尿急,竟然在一副字畫上撒了一泡尿。

禮少趕走老鼠,拿起沾滿尿的字畫,掏出手絹仔細的擦拭。

擦著擦著,她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少斌,過來,快過來。”

“怎麼了。”穿著黑衣服的羅少斌轉過身體,“你又發現什麼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什麼啊!”張秦禮走進楚靈茜,她手裡攤開的畫卷上,竟和他們下午在古董店看到的那幅古畫一模一樣。“怎麼還有一幅?”

“不知道。”

張秦禮掏出懷裡的古畫和楚靈茜手裡的古畫對比,兩幅畫新舊程度一樣,看不出異樣。

“不對,肯定有一副是假的。”張秦禮猜測,“只是這幅假的是誰造的呢?”

“古董店、草木堂,”楚靈茜回顧著在這一天發生的所有巧合的事件,“你說,我們兩個會不會已經走入了一個蓄謀已久的圈套?”

“管他呢,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反正現在我們手裡拿著我們想要的東西,剩下的就是破解答案了。”張秦禮注視著地下室的入口,“既然有人肯把東西交到我們手裡,那他肯定對我們兩個是抱有希望的,他一定在暗中,而我們兩個在明處,以後小心言行就是了。”

張秦禮裝好兩幅古畫,拉過楚靈茜,藉著昏暗的燈光,快速地離開了草木堂的地下室。

轉了一圈,張秦禮有些累了。

他們兩個隨便找了個空房子,便睡下了。

這一夜,時間過得很快,快的連風都是來去匆匆的。

雨水有些不甘,它們在草木堂的屋頂上整整拍打了一夜,聽得每個人的心裡都充滿了惆悵。

尤其是葉癟三的父親葉興,他跟著草木堂的兄弟親手埋的兒子,兒子的死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沒了兒子,他以後的日子終於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他在兒子的墳頭坐了一夜,並提前給兒子燒了些紙錢。“明天我就要離開草木堂了,你在那邊好好保重。”

夜,雨繼續下著,洗禮著每一個罪孽深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