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左風第一次聽聞“詛咒之術”,甚至就連天地規則之中的命運規則,也還是他第一次聽說。

原本的左風一直認為,命運之說虛無縹緲,偶爾能夠遇到一個半個,聊到一些與命運有關內容的人,可以肯定都是江湖騙子。

左風很早就獨自闖蕩坤玄大陸,最初時也曾被那玄之又玄的命運之說所影響,甚至將自己當時為數不多的金幣,都放在為自己“消災弭禍”上。

然而隨著實力變得強大,各方面經驗變得豐富以後,他才逐漸認識到,那些在大街上突然到自己面前大談命運之說的人,不過是一些騙取錢財的江湖人罷了。

也是因此,當左風聽到命運規則的第一反應,便是打從心眼兒裡排斥、警惕,乃至於感到厭惡。

然而這一次跟自己提到命運的是幻空,所以那一瞬間產生的諸多負面情緒,被左風立即給拋到腦海之外。

師父幻空當然不會是什麼江湖人士,其所提到的也不是從江湖人口中聽來的那類說法,左風注意到師父的描述,是將命運看做是一種規則。

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左風似乎又好像稍微能夠理解了一些,不是他能夠這麼快就明白什麼是命運,而是他覺得那命運的存在也有其道理在。

不管是一處空間,又或者是空間中的諸多生靈,都與規則密不可分。我們不管是受到陽光的照射,喝的水,呼吸的空氣,無一不與規則有關。

可以說萬事萬物構建出了眼前的世界,更可以說是天地規則,構建出了整個世界。既然是這片天地由規則構成,那麼事物與事物,人與人之間有沒有可能從出生的一刻開始,便註定存在了某種內在聯絡呢?

本來左風還只是隱約相信,可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想下去,很快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腦子好像都有些不太夠用了。

不是自己計算和推衍的能力不夠,而是對於現在所思考的一切,屬於左風完全陌生的領域。即便他想要繼續思考下去,也還是會感覺到千頭萬緒,自己好像抓到了很多重要的線索,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抓住。

稍微平復了一下思緒,左風便轉頭朝著幻空望去,並開口問道:“到底什麼才是命運?或者說什麼才是命運規則?”

這問題是左風發自真心問出來的,然而他卻無法看到,虛影之下幻空實際上正掛著苦澀的笑容。

也許換一個人,又或者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場合,幻空都不太願意去聊關於命運的話題。可是現在幻空面對的是,自己最喜愛的弟子左風,並且此刻九黎才剛剛將幽魂,剩餘的那部分主魂給吞噬掉,將其初步吸納融合,還需要一些時間。

最重要的是,剛剛幽魂的確曾經使用命運規則之中的“詛咒之術”,自己與左風都受到了影響,所以有必要跟左風多聊一聊。

未曾開口便先嘆了口氣,然後幻空才傳音道:“命運規則比較特殊,如果將規則之力分成幾個層次,那麼命運規則絕對是最高層次的存在。甚至有一種說法,如果誰能夠徹底掌握命運規則,其本身也將會轉變成另外一種存在。”

看到左風那一臉興奮,同時又急切的模樣,幻空立即沒好氣的傳音道:“不要問我是什麼存在,我甚至都不知道,可以掌控命運規則的存在,到底還算不算是一種生靈,其到底還有沒有生命。”

聽到幻空這樣說,左風也一下子變得精神了許多,同時對於那神秘的命運規則,也不自禁的多了幾分敬畏之心。

左風當然不會認為,沒有生命就是死去,師父幻空所指的恐怕是其已經超脫生命的限制。

幻空下意識的陷入了沉默,不是他不想過多解釋,而是他在忽然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向左風解釋了。

其實反過來說,幻空雖然對命運規則有些瞭解,也曾經思考過,只是他自己也未曾將自己所知和推測的一切加以整理。

而這一次當他想要向左風解釋的時候,竟然一時之間有種抓不住條理的感覺。

好在東西都在腦子裡,而他做為一名符文陣法師,連複雜到兩人髮指的陣法都能推衍他,整理腦海中的諸多訊息當然也就不在話下了。

只是短暫的沉默過後,幻空便再次開口,傳音道:“哪怕將命運規則傳的多麼玄之又玄,其實歸根結底,它仍舊屬於是規則的一種。

只不過有些規則是單屬性規則,比如我們之前面對的風、水、火等這些,但是還有一些比較複雜的規則,我想你也不會陌生,特別是遠古符文構建的陣法,每一枚遠古符文都代表了一種屬性,而它們結合起來便會構成一種相對複雜的規則。

比如固定陣基,比如吸納天地靈氣,又比如與另外一處空間達成聯絡,甚至是吸納多種能量融合後發動攻擊。

當然複雜的規則,未必就一定比單屬性規則強大,主要還是看規則本身的層次和性質。

比如火屬性比起水屬性,會釋放出更加強大的攻擊,但是水屬性又比火屬性具備更強的包容性。

所以在高階陣法師們之中,經常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沒有無用的規則,只有無用的陣法師。”

這番深入淺出的講解,雖然隻字未提命運規則,但是卻使得左風對於規則本身有了新的認識。如果原先的左風,面對規則之力的時候,總好像有一層薄紗擋在前面,聽過幻空所言彷彿直接將薄紗掀開,讓左風頓感眼前一亮。

接下來幻空便著重介紹起命運規則來,之前那些似乎也只是一種鋪墊。

“雖然我說了各種規則,只要運用得當,便沒有一種是無用的,可是規則仍舊還是存在了層次上的不同。

被巔峰強者所劃分的規則層次,並非是以單純產生的破壞力為主,但也不會忽略這一點。而最為重要的一點,還是規則本身對天地的影響。

水從高到低流淌,比如在毫無任何光的地方,眼睛是無法看清周圍事物的,又比如在水中聽水面上的聲音會變得模糊且微弱。

這些規則本身很簡單,但是其所造成的影響很小,因此從層次上來說將它們放在最低等。反而單純的火、風、水、雷電等等,即便本身屬於單屬性規則並不複雜,可是它們能夠產生的影響極大,反而是最接近高層次規則的存在。

我所知道的最高層次的規則,除了命運之外,還有時間、空間、分裂……”

不知道幻空只知道這些,又或者是他只想說出這些,總之在介紹到“分裂”之後,他給左風的感覺,就好像戛然而止般沒有繼續說下去。

正在左風想要追問的時候,幻空卻已經突然繼續傳音道:“包括命運在內的這些最高層次的規則,是對於任何一片天地,都能夠產生決定性影響的,在我看來命運應該算是最高層次規則當中,排在首位的那個存在。”

雖然也已經想到,命運規則本身的不俗,可是聽到幻空給出如此評價,左風心頭也驟然狂跳,同時他聽的也更加認真起來。

“不論是在這片天地之中,又或者是在無盡星空之中,甚至可以說任何地方都充斥了各種各樣的規則,反過來說就是我們所生存的天地,便是由天地規則所構建成的。

普通人哪怕告訴他,也無法感知到,更無法達成聯絡。而武者的修行,看似在調高自身的修為和實力,逐漸的強大起來,然而最終的目的終究還是影響,乃至於掌控規則。”

對於一般低階,或者是沒有背景的武者來說,甚至不明白幻空說的是什麼。可是左風卻很清楚,武者的目標正如幻空所說,就是要影響規則和掌握規則。

高階武者之間的戰鬥,就是雙方用自我掌握的規則去戰鬥。所以高階武者間的戰鬥移山填海、毀天滅地,因為那是會影響到一片天地的。

幻空繼續道:“之所以有些規則,會被劃分到最高層次,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它與所有規則都存在聯絡,同時它也能夠影響所有規則。”

左風一直在聽著幻空的講述,腦子也在飛快的轉動著,此時他幾乎是本能的感覺到,接下來的資訊非常重要。

“因為命運規則,與其他所有規則都會產生聯絡,所以它也將會影響到其他規則。至於身處被規則環抱中的生靈來說,不光與命運規則存在聯絡,同時還會受到其影響。”

這一刻左風好像被雷擊中般,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人卻變得傻愣愣的目光都有些空洞。

他從最初被江湖人欺騙時,相信有命運這回事,到後來揭穿騙子的謊言,將命運當做是無稽之談。到今天幻空結合天地規則,來重新講述命運規則的存在。

左風不僅受到了刺激,他的腦海當中,許多紛亂的思緒,好像一下子就被捋順了。

“也就是說天地萬物都是有規律可循,只要能夠掌握命運規則,一個人從生到死,便可以像推衍陣法般的推測出來?”

這一次換幻空愣在當場,他完全沒有想到,才剛剛聽完自己大致講述完命運規則,左風就能夠提出這樣一個問題。要知道幻空當年也是在瞭解命運規則後,苦思冥想了數月之久,才想到的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