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半山腰的洛毅,自然無法知曉山巔處二人的對話。

洛毅欣賞著沿途的景色,儘量的讓自己的心態放平。

說起來,洛毅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按說不該如此緊張才對。

奈何龍虎山天師府的名頭,委實是大的有些嚇人了。

而且洛毅也從心底由衷敬佩這些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的龍虎道士,再者說,這一次面見的,可不是尋常的龍虎山道士。

這位,可是常年名列天下十豪前五的龍虎山當代大天師!

洛毅抬頭看了眼逐漸臨近的山巔,他深深的撥出一口氣。

山巔處,大天師張正廷捋了捋鬍鬚,“此事若能成,我龍虎山,可是要欠下一份天大的人情了。”

那白衣女子不置可否,“不管成與不成,總是要試試的。”

“時值此等亂世,任何一線希望,或許都能改變這世道。”

“只不過……”

那白衣女子頓了頓,道:“只是不知此人心性如何,要不要?”

張天師搖頭道:“且不說此舉於理不合,來者即是客,龍虎山何曾有了這等待客之道?”

“此外,此人既然能夠讓軒轅修賢另眼相看,想來定然是有著其過人之處,我們就不要畫蛇添足了,更何況如今可是咱們有求於人,如此行事,未免有些過了。”

那白衣女子嘆了口氣,“是我關心則亂了。”

她的意思,是打算試探一下洛毅的心性。

畢竟接下來的事情,不管能成或是不能成,都涉及龍虎山的大道傳承,此事不可不謂不重,若是讓一個心術不正之徒去做此事,後果可想而知。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後,洛毅終於來到了山巔處。

天門峰既然是整座龍虎山的主峰,那麼龍虎山的祖師堂,自然也是在此峰的山巔處。

大天師張正廷的居所,也在這山巔處。

洛毅依稀看到了兩道身影,他趕緊正了正神色,行了一記道門稽首。

張天師拱手還禮,那白衣女子仍舊是神情淡漠的站在原地。

“晚輩洛毅,見過二位前輩。”

張正庭微笑道:“洛道友恢復的如何?”

“已無大礙,此番還要多謝這位前輩,為我壓制體內那股黑暗力量。”

洛毅望向那位白衣女子,再度恭敬行禮。

而那女子,只是微微頷首,似乎並不打算與洛毅過多言語。

張正庭笑道:“洛道友勿怪,卿雲道友向來是這般冷淡性子。”

洛毅連連搖頭:“張天師言重了,前輩以劍氣壓制我體內那股黑暗力量,這份恩情,晚輩時刻銘記於心。”

張正庭笑了笑,“龍虎山有十大道宮,八十一座道館,五十座道院,十座道庵,若單論景色,這天門峰,未必排得上號。

洛道友閒暇之時,可以隨意走走,龍虎山之中,並無禁地一說,即便是尋常香客,也無例外。”

洛毅苦笑:“晚輩先在此謝過張天師美意,只不過晚輩恐怕並不會在龍虎山久留。”

“哦?洛道友另有他事?”

洛毅點了點頭:“不瞞張天師,晚輩登上那條渡船,便是為了來中土神州尋人。”

張正庭道:“若是尋人,貧道倒是可以助道友一臂之力。”

洛毅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天師此言可當真?”

“自然是真,洛道友只需給出所尋之人的名諱與生辰八字,貧道便可以助你尋得你那位故友。”

洛毅微微一怔,他試探性問道:“天師,若是不知其生辰八字,可否能尋到?”

張正廷沉吟片刻,“若是隻知名諱,恐怕只能為道友指出一個大致方向。”

“不過道友可以在腦海之中觀想你那故友的模樣,貧道會盡量將範圍將其縮小。”

洛毅連聲道謝,張正庭擺了擺手,笑道:“道友無需客氣,貧道如今可還受不得道友一謝,畢竟貧道亦是有事相求。”

張天師這話,讓洛毅微微一愣,起先他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只不過很快回過神來,洛毅斬釘截鐵道:“張天師但說無妨,只要是晚輩力所能及之事,晚輩定不會推辭。”

“即便是某些晚輩當下做不到的事,晚輩亦是會將其銘記於心,日後若是有了成事契機,也定會全力以赴。”

天師張正庭神情頓時變得意味深長:“道友此言,可當真?”

洛毅毫不猶豫,重重點頭:“當真!”

一旁,那白衣女子看了洛毅一眼。

天師張正庭,此刻也滿臉意味深長的看著洛毅。

洛毅眼皮忍不住一跳。

壞了,自己……

是不是答應的太過隨意了?

這二位前輩的眼神,瞧著怎麼不太對勁呢?

蘇宅。

明月高懸,一間破敗不堪的房屋之中,一個身材瘦弱的女子,此刻正跪坐在床頭,用勺子舀著一些已經有些泛涼的白粥。

“孃親,吃飯吧。”

蘇唸的嗓音有些沙啞,屋內昏暗,母女二人也不曾點亮蠟燭。

門窗縫隙之中照進來的月光,能給母女二人一些依稀可見的光芒。

一張極為簡陋的木床之上,一個面色蒼白的瘦弱婦人,費力的坐起身。

透過月光,依稀可見這位面色蒼白的婦人的容顏。

即便是如此虛弱,卻依舊難掩婦人的姿容,當年的她,想必一定擁有著一張足以讓任何男人為之傾倒的容顏。

婦人本想摸摸蘇唸的臉,可蘇念卻趕緊側過頭去。

婦人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念兒,讓孃親看看你的臉。”

蘇念低下頭,“孃親,先吃飯吧,等下飯菜該涼了。”

婦人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想要撥開蘇念面前垂落的髮絲。

蘇念又躲了一下,婦人死死地咬著嘴唇,身為人母,她豈會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都怪孃親,都怪我……”婦人忽然紅了眼眶。

蘇念連連搖頭,“不怪孃親,蘇念沒事,孃親先吃飯吧。”

蘇唸的腳邊,有一個破爛的食盒。

只不過那食盒之上,滿是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