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毅。”

“洛毅?”

“洛毅!”

“洛毅……”

黑洞之中,無邊無際的黑暗將洛毅整個人包裹。

他的耳邊,響著一聲聲呼喚。

有人焦急,有人擔憂,有人嘶吼。

隱約間,洛毅好像看見楚夢璃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手邊還牽著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少女,二人對著洛毅笑著招手。

然後在下一刻,母女二人化為點點星光消散……

隱約間,洛毅好像還看見宿幽蘭坐在一張華貴龍椅之上,怔怔的看著下方那空空蕩蕩的皇宮大殿,俏臉之上,有兩行清淚落下。

下一刻,這空空蕩蕩的大殿,直接崩塌,宿幽蘭被掩埋在了層層廢墟之下。

牧倉死了,蕭叔死了,孃親顏秋怡和小舅顏鬱白全都死了。

洛天宸負手而立,站在一口棺材旁,他怔怔的看著那棺中人,神情蕭瑟。

而後,洛毅便看見,那棺中人,居然就是自己……

人皇力竭而死,老天師化為了一具枯骨,鬱霄被釘死在剛剛回歸的靈州之上,陸離等人隨著雲霄天宮的消逝,一同化為了湮粉,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琉璃九州,在塌陷,絕望的哭喊,響徹整片天際。

最後一幕,是琉璃天下的天空忽然黯淡了下來,緊接著,好像在遙遠的星空之中,又好像是近在咫尺的夜幕之內,一雙深邃如黑洞般的眼睛陡然出現。

這一雙眼睛,漠然的注視著琉璃天下的消亡。

然後,一雙大手,出現在了琉璃天下兩側,雙掌合十。

琉璃天下,轟然炸碎,碎為粉末。

“不!!”

洛毅猛然間從一片黑暗之中睜開眼,他彷彿一個溺水者,在昏暗的水底睜開眼……

而後,洛毅眉心處的白塵天目,自行睜開。

無盡的光芒,從外界刺透,鑽入了白塵天目之中……

這一刻,原本暗無天日的黑洞內部,被照亮如同白晝。

外界。

琉璃天下之中的所有人,都抬頭望著那無邊無際的黑暗。

“失敗了麼……”

不知是誰在輕聲呢喃,言語之間已經毫無波瀾,大苦無聲,絕望之中,心如死灰。

“不,我相信,琉璃天下,終會再次見到光明。”

“沒用了,來不及了。”

“琉璃天下,毀了。”

第一席的真神法相,雙手合十,重疊在了一起。

“轟!!”

巨大的爆裂聲,響徹整片星際。

或許在浩瀚無垠的星空之中,一座天下的隕落,就如同大海之中折斷的一根海草,亦或者是破碎的珍珠。

它們,甚至連漣漪都掀不起來。

但不知為何,此刻的第一席,臉上絲毫沒有喜色,反而是眉頭緊皺,滿臉凝重。

琉璃天下之中。

眾人已經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但想象之中的粉身碎骨,卻遲遲沒有到來。

漸漸的,有人試探性的睜開眼睛。

他渾身顫抖的看著四周,而後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我……我沒死?”

“我沒死,我沒死!!啊哈哈哈,我活下來了,我沒有死!!”

這人仿若癲狂一般,放聲狂笑。

許是此人的笑聲,驚醒了旁人,越來越多的人睜開眼,可眼前的一幕,卻讓整座天下的人,終身難忘。

琉璃天下上空,一個黑衣人,伸出雙手,憑空撐住了第一席的真神法相雙掌。

一縷微光,從縫隙之中射出,照在了那人的身上。

只見那人雙手之上,黑白之力湧動,雙臂撐開,便讓第一席真身法相的雙掌,盡皆退散!

光明,再一次籠罩大地。

“你居然沒死?!”第一席不敢置信的看著突兀現身的洛毅。

洛毅身上的黑金帝袍,多了數道白色的仙紋,他身上的氣質,也完全變了。

洛毅步踏虛空,一步跨出,破開帝境桎梏,真真正正的躋身真人境。

天地震動,山河共鳴。

“不……不可能!”

第一席的瞳孔驟然一縮,“你不可能突破大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而洛毅用事實,告訴他這一切,並非不可能。

洛毅再度跨出一步,真人境破。

洛毅,於此時此刻,躋身仙人之境!

感受著洛毅體內,那完全不屬於自己的大道之力,第一席徹底的亂了陣腳。

“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

洛毅滿臉平靜的看著第一席。

與第一席不同,洛毅的眼神之中,沒有對萬事萬物,對天下生靈的淡漠之色。

反而,洛毅的雙眸猶如星河般璀璨,內裡彷彿蘊含著無盡歲月沉澱而下的蒼茫。

但在這種蒼茫之中,卻充滿著希望與溫柔。

如果說,第一席身上的氣息,是無邊無際的寂滅,是光芒的消逝,是大道無情,是不摻雜一絲一毫人性的神性。

那麼洛毅,就是一次次毀滅之中的重生,一次次絕望之後的希望。

是萬事萬物毀滅之後,從一片灰色之中生出的一抹綠意盎然。

洛毅能夠看到整個琉璃天下,看到整個琉璃天下之中的人,甚至是,看到整個琉璃天下所有人的一生!

“第一席,結束了。”

洛毅緩緩抬起手,整座天下,彷彿都在與洛毅共鳴。

洛毅以無盡的生之力,化作一把弓。

又以滅之力,化作箭矢。

雙手之上,各為因果,而後,彎弓搭箭。

第一席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不可能,下界之人,怎麼可能會擁有這種力量。”

“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

“就算你是氣運之子,就算是你位面之子,也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

“我不相信!!”

言語之間,洛毅的那一箭,已然射出。

洛毅神情平靜:“信不信,由不得你。”

第一席雙臂交叉,擋於胸前。

龐大無比的真身法相,同樣雙臂交叉。

但洛毅的這一箭,彷彿穿透一張紙一般,輕而易舉的刺穿了第一席的真神法相。

第一席悶哼一聲,但這還不算完,這一箭,宛若流星一般,洞穿了第一席的身軀。

第一席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他的胸口處,出現了一個碗口大小的血洞。

第一席的心臟,已經被洛毅一箭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