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顏時時刻刻在防備周行,周行才靠近一些,她便警惕地加快步子。

看到這個細節周行眸色沉沉,腳步也沉重了些許。

他以前不曾想過,跟夕顏多說兩句話都成了奢望。

他當然也不曾想過,她明明近在跟前,他都不敢讓她看出他在小心翼翼接近她。

顧夕顏對周行的後宅一點興趣都沒有。若非蘇荷試探在先,她又怎會扯出許永謙?

雖然她故意拉開和周行的距離,但周行的目光如影隨形,讓她產生心理性的不適,也讓她想起前世的那些不愉快過往。

她當下也沒有了應酬的心思,正想趕客,卻聽柳朝顏突然問道:“嫂嫂廚藝了得,不知今日我和阿行哥哥可有幸嚐嚐嫂嫂的廚藝?”

周行心念一動,他竟不知夕顏的廚藝很好。

此時此刻,他覺得柳朝顏還是上道的,懂他想要什麼。

“不巧了,夫君捨不得讓我下廚,再三勒令我不得進灶房重地。我還有府內事務要忙,就不留妹妹和秦王了。”顧夕說著看向秋實:“秋實,幫我送送秦王夫婦,莫怠慢了客人。”

“是!”秋實中氣十足地應道。

顧夕顏正要離開,周行這回沒忍住,直接攔住她的去路。

“秦王這是要做什麼?!”顧夕顏不著痕跡退後幾步。

周行正對上顧夕顏清泠泠的杏眸,不合適宜地想起範氏。

範氏那雙杏眸再好看,還是不及夕顏的這雙眼睛美,他看到就喉嚨發緊。

他不敢再與之對視,怕自己做出失格之事,便退到一旁,恭敬回道:“多謝嫂嫂招待,今日叨擾了嫂嫂,下回嫂嫂若得空,可以去我府上坐坐,我一定盛情相待。”

他自認為這話謙卑,不會讓顧夕顏看出端倪。

偏顧夕顏早看穿了周行對她不懷好意,未置一詞,在眾侍從陪同下疾步走遠。

周行這回不再顧忌,看著顧夕顏的背影一眨不眨,直到顧夕顏消失不見。

秋實不是瞎的,看到周行毫不避諱的目光,沉聲道:“秦王殿下、王妃,請!”

許是愛屋及烏,此刻周行看到秋實都覺得秋實這張臉很養眼,他親切地跟秋實搭話:“嫂嫂嫁進來之後可還適應?若嫂嫂往後遇到什麼難事,不妨向本王遞話,本王能幫的一定幫……”

秋實越聽越心驚,越聽越憤恨。

當初秦王殿下背棄自家主子的時候,可不曾這樣關心過主子。

如今各自嫁娶,秦王殿下又端出這份姿態噁心誰呢?

她怒不可遏,卻因為尊卑不得不壓抑自己,只等周行說完,她才不冷不熱地道:“秦王殿下費心了,主子一切安好,大殿下對主子更是千恩百寵,主子從未過得如此幸福。”

這還真要感謝秦王殿下當初的不娶之恩。

周行卻也沒再說什麼,只腳步更沉重了些。

蘇荷一直在留心周行的表情,就怕周行聽進了顧夕顏的挑撥。

她心裡七上八下,待回到秦王府,她迫不及待對周行道:“妾有事要同殿下商量,可否請殿下移步?”

周行這才想起還有一個蘇荷,也想起此趟帶蘇荷前往周府的真正目的。

於是他撇下柳朝顏,往含香苑而去。

柳朝顏看著周行和蘇荷的背影,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以前她覺得蘇荷是自己的對手,而今她很確定一件事,她真正的對手只有顧夕顏,周行在乎的永遠只有顧夕顏。

蘇荷即便夜夜把周行的褲腰帶拴在含香苑,周行也不可能愛上蘇荷,蘇三不過是個暖床的玩意兒罷了。

往後她只要好好撮和周行跟顧夕顏,她這個秦王妃的地位便無人撼動。

而顧夕顏永遠都不可能回頭看周行,因為顧夕顏是周暮的皇子妃,如此顧夕顏也不是她的威脅。

接下來她要做的事,便是把庫房的鑰匙拿到手。

一刻鐘後,含香苑。

蘇荷第一時間向周行請罪,再三宣告自己跟許永謙後來沒有往來,她也不知王玉盈為何把她當成敵人。

周行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蘇荷知道周行不像許永謙那樣好唬弄,歸根究底,是因為周行不像許永謙那樣在意她。

因為不在意,她說的話也就沒那麼有分量。

“自從遇見殿下的那一日起,妾身眼裡心裡便只有殿下一人,遇到一個像殿下這樣驚豔之人,又如何看得上其他凡夫俗子?妾身倒是以為,皇子妃是故意離間妾身和殿下之間的感情。”蘇荷說著,悄悄打量周行的表情。

周行淡然的神情有些鬆動:“不論如何,夕顏那番話有道理。你既然跟了本王,無論此前你與許世子有何私交,都不該再有來往,否則損失的是皇室顏面,屆時牽連夕顏便不妥。”

蘇荷越聽越火大。

所以說,顧夕顏的幾句挑撥,周行聽進去了,而且他不擔心她和許永謙藕斷絲連,而是擔心牽連顧夕顏?

周行就這麼喜歡顧夕顏嗎?

“妾與許世子確實沒有瓜葛,皇子妃那些話無非是挑撥妾與殿下的關係。妾篤定皇子妃知道嚴先生的下落,殿下若無法接近容頌和蘇眉,不妨從皇子妃下手查證。”蘇荷心裡憋著一團火,迫不及待想拉顧夕顏下水。

她希望周行把顧夕顏當成無法共存的敵人,而不是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所以她要把顧夕顏拉到周行的對立面,這才是正確的道路。

“夕顏即便知道嚴先生這號人物,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如何跟嚴先生來往?從夕顏著手,這件事不現實。”周行不以為然。

蘇荷心裡冷笑,周行這是下意識偏幫顧夕顏麼?

周行那邊派人盯緊容頌和蘇眉,面對顧夕顏的時候卻只想替她摘清,這也雙標得夠徹底。

“妾以為關乎殿下的帝王大業,殿下應該理智一些。皇子妃若知道嚴先生的來歷,定會告訴大殿下,這才是最致命的。大殿下已佔據了先機,若是嚴先生又為大殿下所用,王爺要贏大殿下談何容易?”蘇荷說得冠冕堂皇,不信關乎生死攸關的大事下,周行還護著顧夕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