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周行翻牆而入後,便開始找人。

這幢宅子並不大,大約是年月已久,看起來有些破敗。

他很快便看到東廂房內有人,那人穿著一身粗布青衣,身量不算很高,背對他而站,正和夕顏低地找說話。

為何他認定那是夕顏呢?不過是因為夕顏出門那套打眼的衣裳。只室內光線昏暗,其實看不清夕顏的臉。

他不敢離太近,自然也聽不到夕顏和青衫男子說話的內容。

至於身著青衫的男子背對他,始終看不到臉,直到青衫男子側轉身體,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臉上似乎還有麻子,跟他所聽來的特徵一般無二。

青衣男子腰間佩戴著一塊半個巴掌大的白玉,卻是很打眼。

若無意外,這位青衣男子便是他要找的嚴先生。

他還想細看,青衣男子突然往視窗看過來。

周行心頭微跳,立刻躲回陰暗的角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探頭,只見青衣男子還在和夕顏說著什麼。

他轉身就要離開,突然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嚴先生,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是了,嚴先生的背影他總覺得有些熟悉……

待出了宅院,周行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可他實在想不起何時見過嚴先生。

趙德見他一臉心事的樣子,便問道:“嚴先生還未到麼?”

周行回過神,這才想起正事:“到了,待夕顏離開便動手抓人。”

趙德沒敢多嘴,退至一旁,只等顧夕顏出來。

周行卻還在想為何他會覺得嚴先生的背影熟悉,方才匆匆一眼,他確定自己並未見過嚴先生,既如此,哪裡來的古怪熟悉感?

在他胡思亂想的當會兒,宅院門開了。

周行一揚手,所有人隱身。

他也離得遠遠的,只看到顧夕顏的一片裙角,直到她上了馬車,隨後胡蝶駕著馬車離開。

趙德見顧夕顏乘坐的馬車走遠,低聲問道:“殿下要動手了麼?”

“再等等!”周行怕顧夕顏還未走遠,發現這邊異樣。

他不想和她正面起衝突。

既然嚴先生就在宅院裡,也就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約莫又等了一刻鐘,周行一聲令下,入內抓人。

周行帶來的侍衛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眾人從牆頭一躍而入。

早已藏進地窖的顧夕顏聽到動靜,知道時機到了,她用力一拉繩索,東廂房內便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周行闖進來的時候,就見東廂房內火光沖天,火勢之大,沒人敢闖進火海。

他臉色微變,忙命人救火。

但火勢太大,再加上一時半會兒不知上哪裡找水源,說是要救火,但基本上來不及。

就是這片刻的功夫,火勢已迅速漫延,眼見著整幢宅院都將燃燒怠盡,趙德連忙護著周行退出宅院。

等後來滅了火,周行在東廂房的廢墟中找到一具燒焦的屍首。屍身旁邊還有一塊被燻黑的白玉,顯然這就是他驚鴻一瞥的那位嚴先生。

“定是嚴先生髮現咱們的蹤跡,便引火自丨焚,可是嚴先生都不知道咱們是何許人也,為何用這種方式自戧?”趙德想不明白這是什麼道理。

本來以為這次捉拿嚴先生是十拿九穩的事,誰知嚴先生竟以這樣慘烈的方式回敬他們。

周行很是惱火,本來以為抓住嚴先生後,制衡周暮不在話下。可是嚴先生死了,這人一死,他白白算計一場。

“本王總覺得事有蹊蹺。”周行腦子裡一團亂,理不出頭緒。

“殿下,咱們先離開罷?這裡失火,很快會有官兵過來查案,咱們得趁人到來之前離開。”趙德提醒道。

周行定定地看著焦屍好一會兒,目帶怨恨,大步離開。

躲在地窖當中的顧夕顏心跳得很快,她就怕周行的人發現這幢宅子有個地窖。

其實只要細細一檢查,就很容易發現地窖的存在。只不過宅院失火,周行帶了這麼多高手過來,又有一具焦屍,周行肯定不敢停留太長時間,不然碰上來查案的官兵說不清楚。

她賭的就是周行做賊心虛,沒時間細查宅院。

待眾人的腳步聲遠去,她鬆了一口氣。

她也得在官兵趕過來之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只她擔心周行還未走遠,不敢輕易離開。

約摸又等了一刻鐘,確定四周沒有聲響,她才悄悄從地窖鑽出來。

她身上穿著的還是男裝,只因穿著男裝方便行動。不過此前她在地窖中已經拿水清洗了臉,再往臉上抹了一把泥,才爬出地窖。

臨走前她還特意檢查了地窖一遍,掩蓋了腳印,確定沒留下什麼可疑的證據,才匆匆離開燒燬的宅子。

她和胡蝶約好在一里外的何家村碰頭,何家村另有一條回城中的路。

一里的路程並不遠,顧夕顏只害怕周行還未走遠,被周行碰個正著。

只她才走了半里路,就見前方有幾個官兵迎面走來。她當機立斷,掉頭往旁邊的田堤邊而去。

不想她才走到田岸邊,就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站住!!”

顧夕顏一愣,這聲音的主人不是許言卿麼?他怎麼會來到南郊?

她叫苦不迭,進不是,退也不是。

讓許言卿看到她這張臉,哪怕是她往臉上抹再多的泥,也會被許言卿認出來。而且失火的宅子就在離這半里遠外的地方,她被許言卿看到就麻煩了。

“阿言,我趕時間,不等你了。”說話的是趙慶其。

他現任大理寺丞,方才在路上偶遇許言卿。剛好有人來報案,稱南郊有一幢民宅失火,許言卿稱今日閒暇,與他一同過來一看究竟。

許言卿眼神不錯地看著那道青衣身影,總覺得這個男子的身影很熟悉,他一定在哪裡見過。

他自認為記憶力不錯,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此人。

“行,你先去,我待會兒過來跟你會合。”許言卿沒空理會趙慶其,一直盯著田岸邊的背影看。

趙慶其趕時間,匆匆帶人往走火地點而去。

許言卿越靠近那個人,就越覺得這個人的背影眼熟,待到越來越近,他突然靈光乍現,終於想起有一回在積香樓下見過這個青衣男子,姓嚴。

——

哈哈,看標題會以為是被周行抓個正著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