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鹿岑睨了身後男人一眼。這跟膽子大小有什麼關係,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還對她動手動腳身體有應激反應很正常啊。

“你怎麼過來了?”

“休息。”

休息?他不是那種連續激烈運動四五個小時都不會累的人嗎?這才玩了多久?

黎鹿岑品出了男人的好意,勾唇淺笑。

霍執徐掃了她一眼,伸腿抵著她膝窩。

“笑什麼,姿勢都不標準。膝蓋微彎,重心稍微往前移。”

黎鹿岑收起笑,跟著霍執徐的指令做。

但在別人身上很容易做到的重心前移,她都做得有些彆扭,似乎身體分成了幾段還同時造反不聽大腦的命令。

這身體僵硬起來,什麼感覺都是不對的。

霍執徐瞧出她的不自然,後退了一步,抬起手。

“先站著,什麼都不做。”

黎鹿岑抿著唇照辦,明明只是最簡單的站立,她後背都冒出了一層汗。

“現在張開雙腿站著。”

“膝蓋微彎。”

“上身前傾。”

黎鹿岑一一聽著跟著做。

“不用刻意去尋求重心前移的感覺,你這個姿勢為了保持平衡身體重心自然會前移。”

黎鹿岑點頭。

“但我平衡感很差。”

霍執徐睨了她一眼。

“那你現在摔了嗎?”

黎鹿岑一愣。

沒有。

腦中有個想法一閃而過,但太快了,黎鹿岑沒有捕捉到。

霍執徐將飛盤遞到她手裡。

“準備投擲,手腕微彎,但不要旋轉到另一端。”

黎鹿岑跟著做,剛準備扔,霍執徐伸出手過來,掰著她的食指往飛盤底部放。

“別搭在邊緣。”

調整完後,男人往旁邊走了幾步。

“扔。”

話音一落,黎鹿岑就將手裡的飛盤扔了出去。

沒有進網,差得還有些遠。

黎鹿岑習慣性地接受這個結果,嘆了口氣,多少有些氣餒。

旁邊的男人卻誇了一句。

“有進步。”

黎鹿岑猛然轉頭看向他。

“啊?”

霍執徐走過去將散落的飛盤撿了回來,拿在手裡,將其中一個遞過去。

“飛盤弧度平滑很多,速度也還不錯,你沒有感覺?”

黎鹿岑深吸了一口氣,是有一點感覺的,但是那點感覺很微弱。

第二個,依舊沒有進。

第三個,還是沒有進,但擦了邊。

第四個,只差了一點點。

第五個,進了。

黎鹿岑還沒有反應過來,手裡又被遞了個飛盤。

“繼續。”

十個飛盤,黎鹿岑進了三個,從數字上來看只進步了一個。但是,黎鹿岑明白了霍執徐說的‘進步’是什麼。

她現在扔出的飛盤起碼是有力度的,弧度和速度都不算太差。

霍執徐將飛盤又都撿了過來。

“動作很簡單,你不用刻意去想姿勢,讓你的身體記住那種感覺。”

至於命中率太低......這東西不是靠她一天就能改進的。

很明顯,黎鹿岑對距離的感覺與把控和平常人是有偏差的,她應當是做過檢查,知道自己的缺陷。所以在做任何運動上,都會下意識地去想自己就是要差一點的。

有這種想法,也許本來能做到的動作都會變得僵硬。

霍執徐可不是聖人,他將飛盤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就出去了。

黎鹿岑一直思考著霍執徐的話,看向管理員。

“我自己練會,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管理員明白地點了點頭,離開並且還關上了門。

霍執徐猜得沒有錯,黎鹿岑的確是有這個問題。她之前總想著的是別人用多少時間,她就用好幾倍好幾十倍的時間就好了。

這個想法就意味著她本身就對自己不信任。

如果摒棄那份身體報告,不去想這些呢?她又能夠做到什麼地步?

這十幾年來,黎鹿岑竟然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

但這困擾她十幾年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憑藉霍執徐一句話就能解脫。黎鹿岑只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存在,她也明白需要靠自己去改變。

不過,現在別想這些了。

剛才經過霍執徐的簡單教導,已經完全勾起了她想要玩飛盤的慾望。

外面,霍執徐重新加入團隊飛盤爭奪遊戲。李贄抽空問了一句。

“嫂子呢?”

霍執徐將飛盤扔出去。

“別瞎叫。”

李贄嘿嘿兩聲。

“你人都帶過來了,還不允許我喊。”

霍執徐掃了他一眼,沒再搭理。他運動的時候喜歡全身心的投入,享受汗水從身體迸發的快感。

他們這群人做什麼事情好似總能夠跟利益搭上勾,所以純粹的運動才會讓他們喜愛。

追逐,團隊合作,與大自然親密接觸。

霍執徐衣衫溼透,被突然召喚回國的憋屈總算是發洩了那麼一點。

“對了,馬略卡島有個挑戰者失誤摔下落海,過了幾天才在海上發現他的屍體,你知道嗎?”

霍執徐擦汗的動作一頓,皺眉看著李贄。

“什麼時候的事?是誰?”

李贄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沉重。

“就以前還跟我們一同攀過一次喬治,出事那天就在你回國的第三天。”

說起來都脊背一涼,喬治在得知霍執徐打算在白色海岸挑戰後,還邀請霍執徐同他一起去馬略卡島。

喬治經驗老道,那邊到現在都還沒有給出墜崖的原因。

說起這個,李贄還有些後怕。

“霍二,得虧你回國了。”

霍執徐擰眉沒有作聲,如果那日他挑戰成功,指不定會接受喬治的邀請。

“這事別讓我媽知道。”

李贄點了點頭。

“放心,我不會多嘴到這地步。說起來,哥,嫂子這算不算是你福星啊。”

霍執徐:......

“你有病吧?”

什麼都能夠扯到黎鹿岑身上。

“她是給你什麼好處了?”

李贄擺手。

“沒啊。”

霍執徐更是覺得他不爭氣。

“那你幫她說什麼話?”

李贄這可就有得說道了,他雖說在英國,但回國回來的頻繁,又喜歡參加各種局。這黎鹿岑可是圈裡津津樂道的人物。

他們大多數人都需要去爭這爭那,黎鹿岑可不一樣,唯一的繼承人。

而且她還是一個女性。

不是故意搞歧視,只是現如今社會的情況的確對女性並不太友好。

“大傢伙都在明裡暗裡看黎鹿岑戲呢。”

他們都不信黎鹿岑年紀輕輕能擔得起任務。簡單來說是羨慕甚至嫉妒她從小受到的重視,一畢業就回國準備加入家族企業。

這是很多人都沒有的待遇。

“你也看戲?”

李贄眉頭一揚。

“我就不一樣了,我喜歡特立獨行,別人不看好的,我就看好,況且,黎鹿岑多漂亮啊。”

霍執徐沒再多看他一眼。

說白了就是看臉。

幾人玩夠了打算就在這野外烤肉,前邊就是海,人多,吃肉也熱鬧。

霍執徐洗完澡去找黎鹿岑,推開門一看,地上網格里都是飛盤,想來是一直在這練習。整個人像是從水裡出來一樣,臉紅得不像話。

再扔一個手都在發抖。

霍執徐看著,抬手在門板上敲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