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山君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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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步！”
楊悔和紀磊追蹤到此，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駭到了，縱使是以他們的心性都未免覺得膽寒。
這是一處四面都是高山的巨大盆地，而盆地中央彙集著一汪血泉，無數的殘肢斷臂在其中浮沉。
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四周的植被全都是白骨做成，扭曲橫生的骨茬上掛滿了明晃晃的人筋。
一尊虎頭人身的龐然大物赫然端坐其中。
它的體型至少是之前那頭虎精的三倍有餘，濃郁旺盛的毛髮像是火焰一般蓬勃，宛如粗缸的脖子上戴著十六顆人頭串成的骸骨佛珠。
“南無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別來無恙。”
虎頭人身的妖魔睜開豎瞳，從中迸發出無盡的殺機與嗜血的慾望，張開血盆大口，像是咿呀學語般吐出這幾個音節。
“住口！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楊悔又驚又怒，在大乾最重佛禮，但這句經文從這妖孽口中說出，顯得是那麼的令人難以接受。
這種彆扭的怪異感讓他抓狂。
“如施主所見，某家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份子而已。”
“你放屁！還有臉提芸芸眾生？你就是這麼對待芸芸眾生的？！”
楊悔粗暴的打斷它的話，伸出指節怒斥，為四周的屍山血海感到悲鳴。
造成這一切的兇手就是這頭妖魔，但它卻是那麼的平靜，甚至還一口一口施主的叫著。
“你這孽畜犯下滔天罪行，還妄想超脫不成？！給我死來！！”
楊悔暴怒，他拔出背後的大劍，丹田內的罡氣如決堤的水壩一般傾斜，朝著那頭虎頭人身的妖魔斬出了勢大力沉的一擊。
“施主，你著相了，不妨聽我把話說完。”
虎魔呲出利齒，強忍住嗜血的慾望，閃電般的探出那雙骨節粗大的爪子，穩穩的接住了那堪比門板的大劍。
嘭——！
足以撕裂空氣的勁風場域在他倆攻擊範圍內爆發，但終究是雷聲大雨點小。
僅僅是餘威都能摧毀草石的罡氣，但無法撼動虎魔堅硬的軀體分毫。
楊悔此刻就如孩童一般被它捏在手中，隨後被大力甩飛出去，直接砸斷不少大樹。
“噗——！”
楊悔僅僅是一招便敗北，整個人像是破抹布袋一樣重重落地。
“這位施主，你也要某家幫你冷靜一下嗎？”
紀磊察覺到那道暴虐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他抖如篩糠，連手中的雙鐧都拿不穩了。
這下子他才終於知道，這頭才是真正的山君，而他們之前打殺的，無法就是有一些微末道行的小妖而已。
“山君！”
沈知南和林秋雅躲在一顆杉樹後面，他們兩個才剛到這裡就看到楊悔被一招敗退，所以自然就沒有貿然現身，決定在暗處靜觀其變。
與沈知南的咬牙切齒不同，林秋雅連憤怒的情緒都喪失了。
她現在的情況比紀磊好不了多少，心理防線直接被這認知外的東西給擊潰了。
“原來這才是那老乞丐，哦不，老前輩口中提到的山君，怪不得他會罵我們痴心妄想。”
林秋雅的玉指深深的刺進掌心，意圖用疼痛維持理智。
對於白鐸的尊敬也在此刻拔高了一個度，但說什麼都晚了，楊悔和紀磊的身家性命，都在那頭山君的一念之間。
視線再次拉回到山君那邊。
只見它緩緩開口道：“我不知道為何施主會突然暴怒，某家和人一樣被天地孕育，並從中得到，怎麼當不起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任你巧舌如簧，都改變不了你吃人的事實！”
楊悔強撐著重傷之軀，杵著斷裂的大劍，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
“沒錯，某家是吃了不少人，但這乃大自然的規律，更是生存法則，有何不妥？
按照施主的意思，人吃豬狗牛羊就是天經地義，我輩吃人就是天誅地滅？
你們人類有一句話，叫做靠山吃山。
那你可知，古往今來，他們到底吃的是什麼？！是我族人的血肉！
它們的亡魂無時無刻不在向我傾訴那挖骨剝皮之痛！
這難道不殘忍嗎？”
山君從打坐的狀態退出，挺著高達四五米的壯碩身軀走到楊悔面前，一雙虎目流露出熔鐵般的威嚴。
“這......”楊悔被問住了。
他是人，所以自然什麼事情都是從人的角度去考慮。
“是因為動物的吼叫你們人類聽不懂，所以就認為我們不會傷心，不會悲痛嗎？
那麼你可聽清楚，某家這口人話，說的是否合格？”
楊悔徹底沉默了，他良久才開口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很簡單，昨日因，今日果，某家既然修禪，自然是要替天行道！”
“好一個替天行道！從你的角度來看，用這個成語倒也在理，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今日替那些偷獵者受了果，那麼被你吃掉的那些人，他們的帶來的果，你該如何承擔？”
“呵呵，人類，某家的命就在這裡，你若是有本事，任憑取之！”
山君聲如雷音，狹長的虎目散發出攝人的光，攻城錘一般的拳頭握緊，朝著楊悔所在的位置就是狠狠一砸。
轟隆隆！
在這一擊之下，大地瞬間崩裂，可造成的深坑之中卻沒有楊悔的影子。
正是伺機而動的沈知南動用超絕的輕功把楊悔救下。
“沈兄，你不該現身的。”楊悔語氣複雜。
“你我從小相識，何必說這種話？若是讓我沈某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這畜生手下，叫我如何安心？”
“施主不必介懷，某家定然會送你們一起去地府團聚！”
山君在鎖定沈知南的方位後，直接蹬碎大地，開始發足狂奔，沿途的百年巨樹和千年頑石通通都被撞碎，根本不能阻擋它片刻。
這種暴力拆遷的追殺方式，也讓準備在林中與之周旋的沈知南算盤落空。
“啊啊啊啊！”
龐大的殺意已經將他鎖定，沈知南甚至都已經感受到後背傳來的腥風了。
在強烈的求生欲作用下，他竟然在此刻參悟透了家傳絕學冰魄劍的入門劍招。
武意通達，如有神助，他幾乎是本能般的向後斬出一劍，空間凝霜，十里飄雪。
“冰魄劍意第一層，十里人蹤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