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駕——

一隊青衣騎著快馬在浩浩蕩蕩的在山林裡面疾馳。

馬蹄踏地,捲起千堆雪。

在出城莫約一個時辰後,眾人才逐漸接近目的地。

“都先停下。”白鐸猛拽韁繩,馬頭硬生生的讓他調轉,胯下良駒發出痛苦的聲嘶。

他動了動鼻尖,發現這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屍臭味。

趙大虎也察覺到周圍的氛圍不對,幾個人騎馬在林中轉了轉,在一處灌木叢中,竟然發現了一具破爛不堪的屍體。

屍體肩頭有明顯的四個指洞,被活活的釘死在了樹上,並且脖子也被什麼不知名的野獸撕咬,喉骨和氣管暴露在外。

最駭人的還是,他竟然只有上半身。

黃色的脂肪以及白花花的腸子從斷裂的腹腔處往外流,簡直給人難以磨滅的視覺衝擊。

“竟然還是個武者。”白鐸瞳孔一縮。

“白捕頭!我們在不遠處的空地發現了很多散落的商品!會不會是有商隊在此落腳,結果慘遭不測。”

謝槐衝著白鐸大喊。

結果林子深處突然傳出一聲巨吼,大片大片的烏鴉逃難似的遷徙,躍過眾人頭頂時,像是黑雲壓頂。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雲層厚實,連月光都透不出來。

熟悉的恐懼感讓白鐸後背發涼,他壓低聲音罵道:“你想死啊!都他媽的趕緊給我屏住呼吸!”

白鐸聞著那越來越近的血腥味,騎馬逃走是肯定來不及了。

他四下尋找了一棵五人環抱粗的參天大樹,噌的一下竄了上去,藉助橫生的樹枝,躍上頂端。

隔著地面十多米,遙遙相望。

趙大虎和謝槐也是當機立斷,跟著白鐸肯定錯不了,於是也尋了一棵樹屏氣凝神的躲了上去。

其餘剩下的五個新人捕快,有機靈的也有樣學樣。

但還有兩人察覺到危機並沒有到樹上躲避,而是直接騎著快馬跑了。

見到活物移動,原本是想來殺白鐸的怪物,直接調轉目標,瘋了般朝著那兩名捕快追去。

馬匹本來就是活物且不會屏住呼吸,那兩個捕快也是蠢得要死,自以為跑路能夠讓白鐸等人當炮灰吸引火力。

結果沒成想,是自己主動把那怪物引開,才換的其他人一線生機。

“白兄弟,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光是散發出來的氣場,就差點讓俺老趙嚇尿了。”

趙大虎心有餘悸的隔空朝著白鐸喊話。

聲音也是能壓得多低就多低,即便那怪物已經遠遠的離開了。

“那東西是從狼牙山跑出來的,其他的我不知道。”白鐸沒和他們講當晚狼牙寨被滅門的事情,多說無益,他只需要讓這些人明白那怪物的恐怖就好了。

免得在趕路中在觸犯什麼禁忌。

“狼牙山?我滴個乖乖,怪不得縣尉大人老是念叨狼牙寨最近十分安穩,結果是沒機會出來蹦躂了。

全都死於那怪物手中。

該,真是活該!”

眾人從樹上跳下,面面相覷。

謝槐的表情也是十分複雜,他清楚的知道那兩個同僚不會回來了,多半已經遭了怪物的毒手。

“怎麼?你怕了?”白鐸注意到謝槐的表情,冷哼道。

若不是他大嗓門,還不至於把那怪物隔著那麼遠都引過來。

“我只是覺得有些虛幻,不過是一個照面,還曾說說笑笑的同伴就死了。

白捕頭,我們六扇門不是說只是抓些小賊大盜什麼的嗎?這種東西也歸咱們管?”

謝槐嚥了咽口水,他有拳打猛虎的神威,卻無法面對那未知的恐怖。

“這點你得慢慢習慣,死人是常有的事情。”白鐸不以為意,死兩個人算什麼,他都是經歷過兩次組員團滅的人了,早已經見怪不怪。

白鐸掃視餘下的人,除了他和趙大虎之外,基本都是面露懼色。

這個任務顯然是已經不想出了。

“呵呵,你們可考慮清楚,臨陣脫逃是什麼罪名!加入六扇門是奔著前程和好處來的,一有風險就往後退。

如果人人都是你們這樣的想法,汾陰城早他媽淪陷了。

記住你們身上的這襲青衣,它所承載的榮耀是用先輩的生命換來的。

莫要辱沒了它,天塌了就得高個的頂著,不然我們習武是為了什麼?

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敢於擋在萬萬人之前,方為大丈夫也!”

趙大虎狠狠地甩了一個站都站不穩的新人捕快一把掌,直接把他抽懵了。

白鐸在一旁默不作聲,為了榮耀獻出生命,為了民眾上刀山下火海,哪怕無人銘記。

前世的他有半輩子都在貫徹這個道理。

只可惜......

榮耀一詞真是上位者的好手段,它使得那麼多人拋頭顱灑熱血,悍不畏死。

輸了,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贏了,也不過是命運的垂青。

“所有人上馬!目標東山村,違令者,斬!”白鐸眯了眯眼睛,那兩個捕快逃走的方向正是汾陰城的方向。

也就是說,他們把怪物引向了與眾人相反的方向。

如果白鐸此刻下令撤退,很可能會與那怪物迎面撞上。

不如就順著趙大虎的熱血宣言,把自己的人格魅力在拔高一個檔次。

這樣敢於為村民性命不顧自己安危之人,縱使是武力提升過快,縱使是身上略有端倪。

像林千夜那樣的性格,也絕對不會對自己下手。

白鐸只需要一個機會證明自己是正義的夥伴就好了,君子豈能為難君子?

“以為沒人能懂我心中的熱血,白兄弟真乃大義!”

趙大虎由衷的佩服白鐸,無論是他的年紀和天資,更重要是他那顆赤色的紅心。

事實上,如果此刻白鐸下令撤退他也沒有辦法。

但是白鐸卻沒有。

“兩位捕頭的胸襟讓我等慚愧,從今往後,我們再不會後退一步,任憑大人差遣!”

由謝槐帶頭的捕快們紛紛朝著白鐸和趙大虎行禮,他們為自己遇到這樣的上司而感到榮幸。

“好好好!人生在世為的不就是一個問心無愧!”

白鐸露出有些肆意的狂笑,他很滿意眾人的態度。

像趙大虎這種受困於正義和規則之人算不上豪傑,只不過是‘熱血’的愚蠢罷了。

真正的豪傑是利用正義和規則,為自己造勢之人。

邪惡也罷,正義也好,不過是達到目的的手段。

而白鐸此刻的目的就是想要林千夜和高盛徹底對自己放下心。

你管我心中如何想,得看我如何做。

“如此一來,我也算是在六扇門站穩腳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