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的事還得往後稍稍,畢竟不能腦袋一拍,就把十幾年的基業丟在一邊。

他就算去當大總管,手底下不得有幾個伺候幹活的人。

如此打包人和事,都是一個耗費時間的過程。

餘閒丟下幾句話,底下人就得跑斷腿。

他本人則是心血來潮,拉著陳伊到了一處荒山。

濃霧升起,將方圓數里包裹,化為霧圈,外人再難透過霧氣窺探其中內情。

陳伊隨意站在半空,紫蘇色的裙角飄逸,一手負於身後,神態悠然。

“你怎麼突然想到要與我較量?”

她的聲音不大,卻恰好能傳至百丈之外的餘閒耳邊。

餘閒坦然道:“我想看看天才的風采。”

他早就想要找個陪練確認一下自己的實力水平。

但是築基修士又不是大白菜。

趙甲和厲哥倒算兩個,但是打他們不是欺負人嘛,也檢查不出自己的水平。

至於說每次升級,就恰好有一批不強不弱對手送上門來驗證成果,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再加上他為人一貫倚強凌弱,從不與同階對戰。

因此對於自己的具體實力,向來沒個準確的把控。

而陳伊見多識廣,更是金丹真人,足以給他一個客觀的評價。

陳伊嘴角一勾:“好,接下來我會與你維持在一個境界,你可以先出手。”

她身上沉寂的氣息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直到築基後期。

見狀,餘閒不由暗自搖頭。

果然他的修為沒法隱瞞住金丹真人,欺天術仍有改進餘地。

“伱是如何識破我修為的?”

陳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其中幽光一閃,漆黑瞬間充斥整個眼白。

“你的斂氣術很高明,普通的金丹真人恐怕都無法看穿。

但我有神識修行法,在玄陰宗之時更以九元仙露洗練過雙目,修行玄陰法目,能看破幽冥永珍,甚至三階陣法在我面前都無從遁形。

所以你的境界瞞不住我。

不過我有些好奇,為何你的修為會進展如此迅速,在上陽城的時候你才剛突破築基境界吧。

這些年你一直待在趙家,又如何能獲得現今的修為?

還有你丹田中奇特的血色真氣,如果不是見你氣息純淨,沒有絲毫雜質,我還以為你入了血魔道。”

說著她臉上露出一絲異樣。

餘閒能夠在一階靈脈中保持著築基境界的高速進步,就說明了他的天資一定程度上超脫了環境的禁錮。

比如她在凡俗界一樣能修行,只不過速度會慢上許多,而且築基的機會極為渺茫。

如今餘閒的狀況就與她相差不大。

這也是為何她能夠容忍餘閒花心的原因之一。

除了她對餘閒的感情,還有他自身的實力。

在她眼中,餘閒天資非凡,如今不過是龍游淺灘,若是給他一個機會,便會一飛沖天,龍吟九霄。

所以他們才是平等的。

甚至在感情中,她才是服從的那個。

只不過越是如此,她對於餘閒為何不挽留她,一起去往修仙界,一直是她心中的疑惑。

好在經過這些日子的自我攻略,以及餘閒的連番攻勢,讓她每每回想起來,都只記住了餘閒的苦衷。

至於什麼苦衷。

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問。

聞言,餘閒便趁機除去他和陳伊間的最後一個芥蒂。

“虧我一直自傲於這份瞞天過海的斂氣術,沒想到在金丹境介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至於我的修為……那就說來話長了。”

餘閒目露回憶之色。

“當年我不過是上陽城修仙界南宮家的一個小小佃農,修為低微,躬耕于田畝之間,為了一年三塊靈石,受盡屈辱。

後來我實在無法忍受這種生活,聽人說起凡俗界的美好,便想著乾脆賭一把。

如今想來,若不是當年那搏命一賭,我也遇不到你和玉蘭。

或許冥冥中早已有所註定。”

“而我的修為也就是在那時發生了變化。”

不知不覺間,餘閒飛過百丈,來到陳伊身邊,從後將她擁入懷中,一邊摸心,一邊交心。

陳伊沒有反抗,只是靜靜靠在餘閒胸膛上,聽著他強勁而平緩的心跳。

她能感覺到餘閒與她所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讓她分外受用。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玉蘭是我第一個女人,而你是第二個。”

餘閒想起當年的自己,只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

也幸好他留了一個心眼,沒有暴露出修仙者的身份,否則墳頭草不定多高了。

“哈哈,我把你們都騙了,讓你們把我真的當成什麼隱世宗門的傳人。

其實我就是個種田的,修仙界中一個最普通不過的靈農。”

陳伊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嗔道:“是啊,我們都讓一個種田的騙了,誰讓我們傻呢。”

“嘿嘿……”

餘閒發出得意的笑聲,開始了真誠的交心。

“我的修為就是遇到了你們,不,準確來說是遇到了玉蘭才改變。

每一次與玉蘭那個之後,我就感覺丹田中生出一股無形法力,雖然不多,但源源不斷。”

餘閒沒有和陳伊隱瞞,只是省去了穿越者和金手指的戲份。

面對已經初步成長起來的陳伊,他不準備再用謊言去澆灌。

畢竟一個謊言需要千萬個謊言去圓。

直到有一天,謊言大到無法隱藏。

到時候炸死誰就只有天知道了。

真正的謊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但又不會表現出自己真正的意圖。

“這是我最大的秘密,本以為會誰都不告訴,但如今你這個玄陰真傳,天之嬌女,金丹真人都肯與人共侍一夫。

我對你便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你離開那日,我雖然有玉蘭相助,但其實才剛剛突破練氣七層不久,身上只有不到十塊靈石,對了,還有三張靈符。

那時候,我的修為增長速度越來越慢,我連一件最低等的下品法器都沒有。

我不知道這份好運什麼時候就會戛然而止,我更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突破築基。

所以我不敢給任何人承諾。”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那一天,我一定不會讓你離開。”

當時他哪知道自己會有第二個道侶位,也不知道金手指能夠幫他無損突破築基。

他對於一切都是未知的。

所以哪怕他知道陳伊很有投資和培養價值,應該帶在身邊好好調教。

但他實在養不起啊。

而現在看來,他留下陳伊,給她第二個道侶位,才是他當時的最優選擇。

說不定現在他都快突破金丹境界了。

可惜時間無法重來,他也差點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幸故事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陳伊修為大進,餘情未了,對於他這個老情人也給予了最大的支援。

聞言,陳伊身子一顫,轉過身,仰起頭來看著唇角微抿的餘閒,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你從來沒有錯,你也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一切只是因為我的不堅定,偏偏我還一直為此耿耿於懷。”

這一刻,陳伊終於釋懷,並且將過錯歸咎於自己。

為何她與餘閒相處的時光會成為她最美好的回憶。

便是因為回憶中除了第一次有點痛之外,其他時候餘閒對她從沒有當做一個普通的婢女看待。

她也是天字二號樓的半個女主人。

明明看透了她的身份,反而還佯作不知,給了她修行功法,還在玉石大賞上為她挑來靈氣石頭助她練氣。

知道她想要離開,去往修仙界,他也沒有大發雷霆,甚至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她。

而是在她看不到的背後默默為她與王爺斡旋,從王府地牢中放出了陳霄,作為她遠行的護衛。

離去的兩塊靈石已經是他四分之一的家當,三張靈符也是他的所有。

他已經給了他當時最好的東西。

為何自己還要抓住其中一點不放,證明了餘閒是個負心人對她有什麼好處。

陳伊只覺得之前的自己好似個十足怨婦,簡直是昏了頭。

再瞧瞧餘閒不僅對她沒有絲毫怨言,反而一往情深。

兩相對比下,她只覺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當她仰頭再看餘閒的眼睛,只覺得是那樣深邃迷人。

“吻我。”

一次漫長的憋氣練習後。

餘閒以莫大的意志攔住了自己的雙手,他右手上的疤痕還未完全痊癒呢。

於是輕咳兩聲,想起了正事。

“那個啥,我們今天好像是要比試來著。”

“哦哦,是。”

陳伊輕抿嘴角,心裡再次暗罵身上那道禁制礙事。

她可不是什麼純情少女,而且自小就沒少經歷過王府老嬤嬤的專業訓練,還有與餘閒的荒唐時光,對於這種事自然不會抗拒。

然而一道禁制卻將她生生化作石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