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後院。

此刻格外寂靜。

一個紅袍青年操弄著一團火焰,閒庭信步般走來,好似入無人之境。

在他對面,則是兩個王府護衛護著王妃一步一退。

雖說王府護衛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龍套群體,但他們的實力不可小覷。

能入選王府護衛,起碼是後天武者,煉出真氣的人物,放在一些小城鎮,當個武館大師兄不成問題。

可這群人在紅袍青年的火焰下,連一個回合都擋不住。

那火焰彷彿天火,沾之即燃,燃即不滅,一旦沾染,就會被烈火焚身,化作一具焦屍。

十幾個身手不錯的護衛,眨眼間就被火焰吞噬,只剩下他們兩人勉力支撐。

兩個護衛的身體在顫抖著,手中的刀綿軟無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崩潰。

王妃同樣花容失色,粉白的裙襬上滿是塵土,頭上的步搖珠花不知何時掉落,幾縷鬢髮凌亂著,令她的形象多了幾分狼狽。

她何曾遇到過這種局面。

便是當初陳霄刺殺福王之時,也是以福王作為主要目標,她這個女流之輩,陳霄根本不屑傷之。

可此刻,她才明白何為絕望。

面前的紅袍青年簡直是不可戰勝的惡魔,他手中絢爛的火焰就是來自地獄的業火,將一切生命吞噬。

“你便是挾持了我,也逃不走的!”

王妃掐著自己的大腿,以痛苦讓自己強行鎮定下來。

“若是你此刻離開,我可以保證不讓人追殺你。”

“逃?”

青年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放肆大笑,言語中滿是對凡人的蔑視。

“一群凡夫,也想讓我逃?”

“本來我只是想玩玩你,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把你變成最下賤的母狗,讓你脫光了跪下來舔我的腳指頭。”

“伱?!”

王妃面色漲紅,哪裡聽過這等汙穢的詞彙,看向青年的眼神除了憤怒之外,還有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恐懼。

若是自己真變成了他口中的那個下賤模樣,還不如死了好。

想著,她默默拔下發簪。

就見王妃一頭青絲如瀑般順下,加上她決絕的眼神,平添了幾分悽美之色。

她已打定主意,若堅持不到最後一刻,唯有以死守護清白之身。

“休傷王妃!”

本該休息的丁供奉就是王府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此刻他從天而降,攔在紅袍青年面前,手中長劍寒光吞吐,彷彿一個戰神。

紅袍青年眉頭一皺,問道:

“你敢攔我?”

就見丁供奉的氣勢迅速低沉,壓抑著聲音,竟有幾分緊張。

“這裡是王府,你不要亂來。”

“呵呵,若不是王妃,我還不感興趣呢。我這人最是喜歡看著這些女人撕下她們高高在上的面具,讓她們變得比母狗還下賤。”

紅袍青年朝丁供奉陰惻惻的一笑,猛地厲聲一喝。

“讓開!”

丁供奉似是十分害怕青年,身體猛地一哆嗦,腳步差點挪開讓路,但他還是堅定地擋在了青年面前。

“快走吧,王府中還有兩位厲害的高手,連我都不是對手。”

“既然如此無用……”紅袍青年冷笑一聲,手中火焰猛漲,“那你就死吧!”

呼!

伴隨一陣狂風,火隨風勢,好像一條條張牙舞爪的火蛇,將丁供奉身體纏繞吞噬。

“你?!”

丁供奉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似是不敢相信青年會對他出手。

但很快熟悉的感覺傳來。

咦?

這火焰燒身的經歷好生熟悉啊。

丁供奉猛地想起那日挑戰餘閒的情景,那一記赤炎神掌給他的傷害至今未曾忘懷。

也幸好是那一掌的教訓,讓他暗中尋找能人巧匠,花重金偷偷為自己縫製了一套防火隔熱的內甲。

本是為了防備餘閒而用,不想此刻卻救了他的性命。

丁供奉痛苦嚎叫,翻滾倒地,體內真氣源源不斷地湧出,護住周身要害。

直到滾到一方池塘落入水中後,水面傳來嘶嘶的熱氣升騰,而丁供奉也再無了動靜。

“不能再耽擱了,美人,我會讓你享受到真正的快樂。”

紅袍青年步步緊逼,鼓起勇氣衝過來的兩個王府護衛就像兩隻蒼蠅般,被他隨手拍開。

“什麼味道這麼香?是美人你的身體嗎?”

青年一副色授魂與的樣子,忽的他面色一變,竟是放過了近在咫尺的王妃,急退幾步。

而後手掌一翻,掏出一張青色的符籙,一把拍在身上。

他的周身泛起青色的光華,有微風乍起,接著他腳下一點,人竟似大鳥一般,輕鬆越過數丈高,向著王府外掠空而去。

一套動作熟練且迅捷,直叫人目瞪口呆。

本已絕望的王妃見青年突然遁逃,緊繃著的一口氣瀉去,就覺頭腦發昏,胸口噁心想吐。

接著她腳下一軟,就要摔倒在地,卻被一雙大手攔腰抱住。

“娘娘,你沒事吧?”

王妃抬眸看去,就見到一張俊逸面孔,正朝她溫柔笑著,令她心中陡然升起無限的安全感。

“餘……餘供奉?”

“是我。”

餘閒抱著軟綿綿,香噴噴的王妃,彷彿能夠透過衣服感受到王妃吹彈可破的肌膚,旋即手裡翻出一顆黑色小藥丸喂到王妃嘴邊。

“事急從權,剛才我以毒氣逼退賊人,連累娘娘了,這是解毒丸,請娘娘先行服下。”

王妃本能地向前張嘴,卻不知是不是毒氣影響的緣故,竟是連同餘閒的兩根手指頭都含了進去。

她臉色登時一紅,連忙腦袋往後一縮,卻不好說什麼責怪的話。

餘閒則敏感地察覺到了一條嫩滑的舌頭在他手指上一掃而過,心中猛地一蕩。

“咳咳,娘娘服下解毒丸後,三日內不可飲食辛辣之物,不觸碰涼水,再調養幾日,這毒素就大致排清了。

若是還有不適,可以請黃大夫看看。”

餘閒有些不捨地放開王妃。

因為王府的其他護衛已經到了。

萬一被人看到傳到福王耳中,被其記恨,自己豈不是很冤枉。

他雖然貪花好色,但原則性極強,對於有夫之婦,還是報以尊重之心。

當然,哪天福王不小心沒了,他幫忙照顧孤兒寡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看福王每日處理政務如此辛苦,加上身體本就不好,實在不像個長命的。

聽到護衛的喧鬧聲,王妃猛然間清醒過來,如受驚的兔子一樣從餘閒懷中跳出。

她的手指將額前凌亂的鬢髮撥到而後,朝餘閒欠身一禮。

“今日若不是餘供奉來得及時,妾身還不知要受到怎樣的侮辱,此等救命大恩,妾身沒齒難忘。”

原本王妃對餘閒只是始於外貌的好感,但經過此番英雄救美,她越看餘閒越覺得親近。

又想到剛才的曖昧舉動,加上她從玉蘭那兒瞭解到的情況,對於餘閒某方面的特長十分羨慕,還有王爺對她的冷落……

王妃趕忙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腦外。

餘閒不在意的擺手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怎麼說也是王府供奉,護衛王妃安全,本是應有之理。”

“王爺還在等待王妃,知道娘娘脫離危險,定是十分開心。”

說罷,餘閒就要轉身去追刺客。

見餘閒要走,王妃連忙道:

“餘供奉,你要去哪?”

“我去追追那刺客的痕跡,此人實力高強,若是讓其隱於暗中,以後王府上下都不能安心。”

餘閒一副要為王府考慮的忠義模樣。

實際上……

‘瑪德,這小子中了我的毒,他修為又比不上我,剛剛大戰一場,身上法力消耗絕對不少。

最重要的這是一次合理合法的制止犯罪行動,他看起來小有身家,合該我為民除害。

綜上所述,這小子我吃定了,耶穌來了也保不住他。’

若是之前餘閒這麼說,王妃定不會相信,畢竟餘閒以往的表現實在不像個盡忠職守的傢伙。

但此刻她的心緒大亂,見餘閒冒險追擊,心中感動之情油然而生,冒出一個‘他是不是為了我才去冒險’的念頭。

“餘供奉萬事小心,若是追不上,妾身和王爺都不會怪你的。”

王妃語氣溫柔,就像叮囑即將遠行的丈夫。

但餘閒留給王妃的只有一個孤高堅定的背影。

靈石在前,他哪有心思再去撩撥一個能看不能吃的女人,輕重緩急他還是能分清的。

片刻後。

趕來的侍女護衛擁著王妃去見王爺,只留滿地狼藉。

池塘邊伸出一隻滿是淤泥的手,接著是另外一隻,兩隻手用力艱難爬了上來,是一個滿身焦黑的人。

丁供奉在原地翻了個身,全身傳來火燒火燎的痛,他艱難發聲。

“喂,有沒有人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