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爺,姑娘好像有些不好!”

行雲正要出門去看,外邊就想起南雲急惶惶的聲音。

不自覺轉身往後看時,書案後的人已經到了身前。

“五少爺,姑娘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渾身燙得厲害,如今連人也叫不醒了!”

南雲是個利落性子,也不扯旁的,直接說事。

聽完這句,容玖毫無停頓地往西廂房快步走去,行雲幾個趕緊跟了上去。

等不得後邊的人趕上來,容玖就自己上前推開了門,西廂房裡,只得一盞燈,有些昏暗,歸雲忙跑去書房又取了一盞過來。

屋子裡,容玖掀袍坐下,微涼的手指剛觸到床上之人的額頭,就被那燙意驚了一下。

昏暗的燈光下,桃葉的雙頰豔紅得似能滴出血來,容玖的手指在鼻息之間劃過,都能感覺到那股熱意。

“去請裴大少爺過來,避著人些!”

容玖先吩咐了行雲一句,而後看向南雲:“怎麼回事,今日的藥可都用了?”

“用了,姑娘雖吃不下晚膳,但這藥都是一滴不剩喝了!”

南雲回道。

“奴婢去打盆冷水給姑娘擦身子降溫!”

南雲說完又想起了什麼,在床前行了一禮,便往門外跑去。

“歸雲,去將書房裡的桂花醉取來!”

容玖想起前些日子在羽林衛的事,叫進歸雲吩咐道。

南雲的清水和歸雲的桂花醉幾乎是同時進了屋子。

“你先出去!”

容玖接過酒瓶,先揮退了歸雲。

“將這水倒了,用這酒給她擦身子!”

“是!”

五少爺行事一向穩妥,南雲想也沒想就照做。

不一會兒,酒水濃郁的味道在屋子裡散開來,帶著微甜的桂花香。

這邊容玖已經將桃葉身上的裡衣都脫了。

許是容玖身上還帶著夜間的寒氣,渾身熱得不行的桃葉一個勁地往容玖懷裡靠。

“就這樣擦吧!”

容玖看了眼小丫鬟的手正緊緊地抓著自己腰間的玉佩,剛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將人半攬在懷裡。

南雲則是細心地給桃葉擦拭起全身來。

桃葉整個身子因發燒透著緋色,格外誘人,但容玖此刻卻無暇顧及,只是不斷地用右手試著桃葉額頭的溫度。

等南雲擦第二遍時,容玖感覺到懷裡的人鼻息之間的熱氣少了許多。

“少爺!”

行雲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容玖知道是好友到了。

吩咐南雲給桃葉穿好裡衣,又看著南雲將被子掖得嚴實,容玖將腰間的寒玉佩取下,任由桃葉攥在手心,這才起身親自去開門。

“在看什麼?還不進來!”

容玖開啟門,見好友的目光正往西邊的迴廊看,也不進來,催促了一句。

“喲,這是上好的桂花醉吧,你這是拿來給你的美人退燒了?”

裴維南收回目光,踏進屋子,聞著屋子裡的酒香深吸了口氣。

不過玩笑話是說著,人已經到了床前的凳子上坐下。

南雲在桃葉腕間蓋了塊素色羅帕,裴維南便按在那羅帕上診起脈來。

“不會啊,怎麼可能?”

片刻後,裴維南擰著眉搖了搖頭。

見好友疑惑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來,裴維南收回手,語氣裡帶著十足的疑惑:“我開的那藥就算不能三兩日祛盡風寒,也不會加重病情!”

“她這兩日按時服藥了嗎?”

裴維南問道。

“吃了,從昨日到現在,姑娘的藥一次都沒落下!”

“會不會是府醫拿錯了藥,還是奴婢熬藥的時辰和法子不對!”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裴維南想起方才瞥見的人影,對著容玖道:“藥渣還在吧?”

“在,奴婢這就去……”

“藏著些,別讓人瞧見!”

容玖囑咐了一句。

南雲應了是後便出了屋子。

“這是祛風寒的藥丸,效果沒有現熬的湯藥好,但先給她服下去吧,還在你們想到用酒給她退燒,不然她這條命得去半條!”

行雲去裴府的時候就將桃葉的情況說了,裴維南挑了對症的藥拿著。

容玖接了過來,倒了一顆,扶起床上的人,餵了下去。

“看來你心中有數!”

裴維南在桌子邊坐下,眼看著好友手上的動作添了往日沒有的小心翼翼,輕輕說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

青杏和趙進都是東宮的人,容玖一早就知道。

而太子雖然是他的親表兄,這些年卻一直提防著他。

“你這些年一直表現得如尋常的錦繡紈絝,胸無大志,頂著孔先生入室弟子的名號,連明年科考都不準備參加,太子還是心有疑慮?”

裴維南臉上難得帶了些憂色。

“他在那個位置,哪件事不得慮上幾分,何況我還是個有用之人!”

容玖語氣裡有冷淡的嘲諷之意。

“五少爺,裴少爺,奴婢將藥渣取來了!”

這藥渣本是要當即處理的,但南雲放心不下桃葉,晚膳後就一直待在西廂房,還是她娘何氏見天色黑了,將爐子和藥罐挪到屋裡。

南雲從袖口裡取出被厚實葛布包著的藥渣。

裴維南接過展開,湊在鼻尖細細聞了一下,又湊到燈下翻了幾下,目光一凝,從裡邊取出一片殘渣,又聞了一回,而後又扔回了那堆藥渣,冷笑了聲。

“你這院子裡還真是臥虎藏龍,這樣害人的法子都能想到!這東西與我開的一味藥不僅外表看著一樣,而且熬過之後連味道都是一般無二的,若不是本少爺平日裡就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怕是也聞不出!”

“更重要的是,這東西還是個稀罕東西,就這麼一片的價格至少能買我開的那藥十籮筐!”

容玖的目光瞬間寒沉下來,能弄到這樣的藥材,青杏一人是不行的。

這院子裡,恐怕只有趙進才可能有這個能耐。

“看來這院子裡對你這美人存壞心的,就不只一個!”

裴維南一眼就從好友的神色上瞧出了端倪。

但這藥如此稀罕,恐怕以趙進之力也不會短短一日間就得了。

“你把這藥的名字寫下!”

在這國公府裡,肯拿出這樣的心思對付桃葉的,除了他院子裡的兩人,還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