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不耐煩地說道。

雍王最近因為韋謝兩家結親的事心情不錯,隔三岔五地就約自己出去,每次都要親熱一番。

她當然知道這避子藥喝多了不好,但又不敢壞了那人的興致,是以上次羅氏給的那瓶藥丸已經見底。

而且父親近來疏遠她們這邊,她難免有些心虛,對齊雲湛就奉承得更殷勤了。

“二小姐莫惱,明日我便讓人將藥送去!”

羅氏為求萬全,這藥都是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外面的藥鋪買的。

“今日既將二哥的婚事攬了過來,那常秀不過一個六品校尉之女,見識不多,姨娘總能拿捏住吧!”

容淑根本沒把這位準二嫂放在眼裡,她雖然看不上胞兄,但也不想有這麼一位門第如此寒微的二嫂,不僅於他們一房在國公府的地位無益,在雍王那邊也少些分量。

當初若不是桃葉那丫頭,二哥已經和陳家結了親,陳御史愛女如命,盛京無人不知,捏著陳淑君,還怕陳御史不聽話。

“是,是!”

羅氏小聲應下後,容淑停下腳步問了一句:“我記得五弟的通房與大廚房的田媽媽交好?”

“是有這回事,上次確實有人看到田媽媽的乾女兒荷花去五少爺院子裡!”

羅氏不知女兒為何提到這個,不過提到桃葉這個屢次壞事的丫頭,就來了興致。

“姨娘不是一直想弄掉清風苑那位腹中的東西,又沒路子,不如禍水東引!”

容淑眸底閃過一絲陰狠。

“二小姐說的是,這事我會安排!”

羅氏被女兒這一提醒,倒真有了些成算。

“還有父親那邊姨娘也別太心急,就算父親來你這裡,也只管大度地勸去清風苑,等那楊姨娘沒了孩子,父親習慣你在身前伺候,自然迴轉心思!”

趁著身後跟著的都是自己人,容淑毫不客氣地教訓自己的親母。

羅氏對著女兒自來言聽計從,自是滿口應下了。

……

前院這邊,申時剛過,桃葉就迎著剛回來的容玖進了屋。

伺候著容玖換上一身輕便的群青色直裰,又陪著用過晚膳。

容玖剛在榻上歪著,示意桃葉給自己揉按一番,就見小丫鬟面上有些欲言又止。

“今日府裡出了事?”

想起小丫鬟素日的多災多難,容玖臉色微沉,難道是羅氏和容玥那邊又將手伸到他院子裡,還是趙進又為難這丫頭。

“府裡一切都好,不過奴婢確實有事要與五少爺說!”

桃葉對著容玖行了一禮,轉身自後邊的沉香木櫃上拿了一個匣子在手裡。

這是她方才趁著整理房間時帶進來的。

“花瓶?”

容玖看了一眼匣子裡的東西,俊顏微惑。

“這是清早趙管事送來給奴婢的玉瓷花瓶,說是五少爺給奴婢的賞賜!”

桃葉捧著匣子說道。

“我的確讓趙進收拾些擺件給你,免得你大哥時常覺得你在這裡受了委屈!”

“既是賞你的,就拿著!”

玉瓷的名聲他當然知道,若是他沒記錯,這是舅父永寧侯特地讓人燒了送來的,他和母親都有一個,那上面的紋路還將他的名字含在了裡邊。

這東西放在庫房,他都快忘了,還好是送到小丫鬟手上。

他以為是桃葉謹小慎微慣了,不敢收下這麼貴重的物件。

“奴婢謝五少爺賞賜!”

桃葉謝了恩後,看著匣子裡的花瓶沉默了一會兒,臉上閃過遲疑,但很快又堅定了神色:“只是奴婢覺得這瓶子的成色有些不對!”

“奴婢在夫人跟前伺候時見過玉瓷茶盞,除色澤如玉般溫潤,在光下時還格外瑩亮輕透,但這花瓶雖有色澤,奴婢在太陽底下看著卻不透光!”

聽了桃葉這話,容玖也從榻上直起身子,畢竟這是舅父特意為他燒製的東西。

拿到手裡仔細看了一眼,在燈下果然沒有瑩透質地。

桃葉覷著榻上之人的臉色,又將趙進那時說的話和小廝的莽撞舉動說了。

“你懷疑是趙進換了這花瓶?”

容玖沉聲自語。

趙進這些年手上不乾淨,貪些錢財他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人留著有用,現在竟然將手伸到庫房裡這些貴重物品上。

不過容玖面色驟然凝重,是因為這花瓶的紋路里有他的名字,這種能標識身份的東西外流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旁人利用著扯到他身上來,尤其趙進素日行事多是受東宮那位的指使。

“行雲!”

容玖立時叫了人進來。

“去查趙進這些日子與府外之人的接觸,看有沒有這花瓶的下落!”

行雲一頭霧水地將瓶子接過,仔細看了幾眼才小心放了回去,彎身應是。

“五少爺,這瓶子很重要?”

桃葉將這事告訴五少爺,是想先發制人,趙進上次讓自己與他分掌庫房一事,她雖覺得不妥拒絕了,但今早察覺這瓶子的異樣,她才明白了趙進此舉的心思。

他為了貪財,將庫房的珍貴物件換上不值錢的東西,又怕被五少爺查到,就想借此栽到自己身上。

她如今將此事說了,趙進這方面的心思她就不必時時提防著。

不過她沒想到,五少爺竟是這般鄭重其事。

“這玉瓷瓶是永寧侯送來的,你仔細看上面的福壽紋路里含著玖字!”

容玖輕撫了把眉心,語氣倒沒有不耐煩。

他剛見到這瓶子時覺得趙進是得了東宮那位的吩咐做下的,但若真是太子吩咐趙進將這瓶子帶出去,必會讓他瞞著此事,也就不會有清早故意要打碎瓶子一事。

他素來不喜事情脫離控制。

“五少爺別急,趙管事許是隻想用這瓶子換些錢財,行雲大哥一定能找回來的!”

桃葉轉身去沏了一盞熱熱的茶奉到容玖跟前。

容玖接過,喝了兩口,一陣清香溫熱充盈喉間,十分舒服熨帖,便又將身子靠了回去。

桃葉趁著手上沾染的茶盞的餘熱,走到榻邊給容玖額上及兩側輕重適當地揉按起來。

那瓶子出乎意料的重要,她也算是在五少爺面前立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