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巧言弄眉陳湯醉;等閒如花似玉結
章節報錯
任何是非,當你想把它看清楚時,往往會惹出更多的是非。
莫白與楚瑩瑩苦尋多日,終究在小樓集這個偏遠的小鎮上得見,然而正當兩人慾將天行劍取回之時,卻不料聽到了當鋪掌櫃的一番懇求說辭,令莫白心生一計,定要找出那個當劍的女子,且不論追究問責,但至少要查清楚,她從金宇飛手中得到天行劍,究竟意欲為何。
她本以為將天行劍以典當的形勢,藏在當鋪之中萬無一失,卻未料到這當鋪的規矩,當票是有贖當期限的,而這過了贖當期限的死當,店家是有權力自行處置的,這本是行業的規矩,雖然典當之時放下狠話,但是這當鋪的掌櫃還是想頂著天雷,將天行劍這個燙手的山芋轉手出去,以免夜長夢多。
事有湊巧,恰逢莫白與楚瑩瑩天涯尋劍尋到此處,見到了天行劍,故而那店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實情和盤托出,甚至不惜下跪懇求,讓莫白他們幫助他們,化解危機。
一聽說莫白答應留下,幫他們共渡急難,那家當鋪的掌櫃立時欣喜至極,將莫白與楚瑩瑩奉若上賓,設宴款待。
那當鋪掌櫃名叫於行知,寓意知行知善,乃是這小樓集首屈一指的富人,雖說富裕,亦只不過相對於這鎮子上而言,有一處獨門獨戶的宅子,而這宅子的面積,正如這鎮子的名字,如具一般特色,小而緊湊。
如這般宅院,相比於寒雁城,最多隻能算得上一般人家的住所,入得廳門,只見早已擺好了滿滿一桌豐盛的菜餚美酒。
一家人很有禮數,見到莫白他們進來,紛紛上前歡迎見禮,宅院並不大,人氣倒挺鼎盛的,莫白一直忙於還禮於人,無暇他顧,而楚瑩瑩自進門伊始,兩眼便沒離開過檢視這院子的構造走向。
“莫大俠,楚女俠!請!”於行知饒有禮節地說道。
聽著有人叫自己女俠,楚瑩瑩一時有些忍不住發笑,她向來都是被人家稱作丫頭,鬼丫頭這般稱呼,女俠這個字眼,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這時,等到一人端上一碗清湯之後,於行知說道:“廚娘!菜上齊了沒有?”
“噢!上齊了老爺!”那一身廚房打扮的中年婦女答道。
“上齊了,就去叫少爺小姐出來吃飯,讓他們都規矩點,今天有貴客在!”說著便招呼莫白他們坐下,準備開吃。
待兩人坐定之後,便立即起身,將兩人面前的酒杯斟的滿滿的,這酒水的清香讓莫白聞之清醒,還未等於行知放下酒壺,楚瑩瑩當即拿起酒杯,喝了個滿杯。
“這酒真不錯!”
如她這般不受拘束的樣子,在旁人看來,著實顯得有些不懂規矩,於行知見狀,有些尷尬,但還是一笑附之。
看著楚瑩瑩喝得痛快,雖然有些不雅,但莫白還是情不自禁地拿起了杯子,他自幼追隨師傅獨孤宏,寺廟的青燈素食,讓他從未嘗過這陳湯佳釀的味道,如今有酒當前,禁不住想嘗一嘗。
“莫大俠!請!”見莫白拿起了酒杯,於行知連忙自斟一杯,當作陪襯。
酒杯雖小,但還是有那麼小滿一口的份量,莫白學著楚瑩瑩的樣子,仰頭一杯倒入口中,孰料這聞著清香的東西,一入口中,卻不如想象的那麼好進口,嗆得莫白差點噴了出來,但最後還是憋著氣吞了下去,只感覺由喉嚨處一直辣到腹中,進入腹中之後,一團火熱散發到全身。
見他喝得如此痛苦狼狽,楚瑩瑩忍不住笑出了聲,說道:“呆子!你一個大俠,行走江湖多年卻不會喝酒麼?”
莫白頓時只覺眼前有些眩暈起來,當即連眨了幾下眼睛,清醒清醒,剛要放下酒杯,卻不料眼前忽然站著一個女子。
這女子妝容樸實,只一身淡藍色的羅裙,一頭青絲齊腰般長,眉目含羞,驀地一抬眼,莫白一眼看去,頓時停住了放下酒杯的姿勢,那一雙濃眉大眼睛,水汪汪地,臉上不顰不笑的神情,格外清晰秀麗,雖及不上深宮貴婦的姿態萬千,濃妝豔抹,卻也獨有一份蕙質蘭心的氣韻。
“爹!”那女子柔聲說道,露出一對淺淺的笑靨。
看著莫白兩眼發呆的樣子,楚瑩瑩心中不悅,用力地踩了他一腳。
從腳下傳來疼痛的感覺,這才讓莫白回過神來,當即一臉尷尬,只得悻悻放下手裡的酒杯。
“瞧你那點出息,看見漂亮姑娘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楚瑩瑩低聲責備說道。
褒姒泯一笑,清風不解愁;幽王千古罵,只因美人顏。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眼前站著的,乃是一個超脫俗世的俏美人,若不怦然心動,又豈能算是正常人。
“莫大俠,這是小女,於冰心!”於行知介紹說道。
有女如豔,和顏若冰。
聽言莫白又再抬頭看了一眼,那張俊俏的臉蛋,讓人不由自主,總想多看幾眼,恰巧那於冰心亦正朝他這看來,兩人四目相對,莫白立時感覺有些唐突,連忙轉開了眼珠,然而只此一視,令莫白頓時感覺耳紅面赤,喉鼻乾澀,當即端起桌上剛剛斟滿的酒杯,仰頭喝下。
咳!咳!他一時竟忘了,那杯中的並不是茶水,而是烈酒。
眼看著莫白如此耍寶,一旁的楚瑩瑩頷首跺足,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竟有些生氣了。
“姐姐!小妹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於冰心看見莫白不勝酒力,當即舉杯敬起楚瑩瑩來了。
從外表看去,楚瑩瑩自是年長她一些,她稱呼姐姐,自是禮數周到,然而楚瑩瑩心裡卻有些不愉快了。
女子都是如此,你稱呼她越小越好,一旦把她們叫的老了,大了,很容易生氣,常言道,女人的臉,六月的天。
而此時莫白兩杯酒下肚,酒勁有些上頭了,看著楚瑩瑩嘟著個嘴,而那於家小姐站著,手裡捧著杯子,是時,推了推她,而楚瑩瑩轉眼看見莫白此時,眼神漂浮,沒個定準,當即明白了過來。
待楚瑩瑩正欲端起酒杯還禮之時,於行知旁邊不知何時,又多坐了一個人,是個男的,年紀與莫白不相上下,舉止輕挑,倒也有幾分男兒氣概。
嬉笑著說道:“妹妹,人家女俠喜歡喝酒,誰跟你喝茶啊!”
原來他是於冰心的兄長,聽言於冰心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隨後嬌滴滴地坐了回去。
是時,於行知連忙介紹說道:“小兒於旭!”
只是這於旭一上來便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楚瑩瑩,看得楚瑩瑩面容羞愧,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當即端起杯子回了一下禮數。
莫白此時行為已經有些不受控制,未免人前出醜,只好呆坐在桌旁,不聲不響,而於旭似是看出了他的醉意,瞟眼看了看楚瑩瑩,眼見楚瑩瑩根本不搭理自己,當即起身,走了過去。
“大俠,我敬你一杯!”他明明知道莫白此時已經醉醒八分意了,故意上來敬酒,其用意無疑是想在楚瑩瑩面前,讓莫白難堪。
“哥!人家莫大俠喝不了酒,你幹嘛要這樣啊!”於冰心看見哥哥於旭有意讓莫白出醜,當即責言道。
看見於旭端著杯子,無意走開,莫白此時儘管有些行動失控,但還是拿起了杯子,與他碰杯共飲,不為其他,他心裡竟有著這樣的一個心思,在於冰心面前,自己絕不能示弱。
或許是酒壯慫人膽,此時莫白心裡想法漸漸地有些膽大了起來,然而第三杯酒下肚之後,他幾乎已經完全認不清人臉了,只覺頭重腳輕,視線裡的所有東西都在旋轉。
然而此時,他眼角竟有了些鮮紅之物流出,令於家父女三人有些害怕起來。
“呀!他怎麼!怎麼眼睛在流血啊!”於冰心驚怵著說道。
見狀,楚瑩瑩當即明白了,這酒水讓他體內的食情蠱提前發作起來了,食情化淚,而這淚自然是血淚,人與人之間的情愫,本就是人體的一部分,食情蠱將它食化之後,自然是與血水一般無二。
當即說道:“哦!於姑娘不必害怕,並不是因為這酒水的緣故,而是他身中奇毒的原因!”她知道,莫白將這血淚流完之後,便是把這一天下來與自己相處的種種盡數淡化了,這種情景,她每天都經歷過,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
因為莫白的醉酒,滿桌菜餚無心消受,於行知當即替他們安排了客房,將渾渾噩噩的莫白安頓好後,楚瑩瑩此時眼角竟有些溼潤了,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一時好奇而起,當然若沒有這食情蠱,自己又怎會與他相處這麼久,儘管他朝朝絕情,自己還是要夕夕相伴。
然而出得門口,於冰心跟於旭焦急地等候在門外。
“怎麼樣?”
“他睡下了,可能要到明天才會醒!”
“哥哥!你明明知道莫大俠喝不了酒,你還那樣幹什麼!”
聽言於旭不作答應,轉而言道:“楚姑娘,他!中了什麼毒啊?”
“食情蠱!”
“食情蠱?什麼是食情蠱?”於冰心不解問道。
“一種專門蠶食人身上情愫的毒蠱,一旦中了此毒,他的所有感情都只會存在一天,第二天便會被化去,就像剛才一樣,被化成血淚!”楚瑩瑩坦言解釋說道。
是時,於旭追問道:“這東西,哪裡有啊?”
“我有,他身上的毒就是我下的!”
“什麼!”兄妹倆異口同聲,詫異地說道。
之後,於冰心似是瞭解這其中一定有內情,當即出言問道:“為什麼他會中你的毒呢?”
聽言楚瑩瑩長長嘆息了一聲,接著她將莫白與自己從相識,到如今一同相伴天涯尋劍的經歷悉數跟他們說了一遍。
聽完楚瑩瑩說的這一番經歷,於冰心凝眼看了看莫白休息的那個房門,暗自嘆息了一聲,而她這般若顰若嗔的樣子,叫人無限憐憫。
於旭亦為自己剛才故意的勸酒而感到內疚,他本是一個容不下任何感情的絕情之人,他和楚瑩瑩之間又怎會有什麼變數,心中雖然有些可惜,但更多的卻是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