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進入總決賽的訊息在次日被大肆報道,粉絲無一不為SK歡呼,但也有許多悲觀主義者,並不對這支隊伍抱有多大信心,網路上鋪天蓋地的對峙聲,網友呈現為兩個極端,中立者在其中做協調。

[哎,沒希望,誰不知道這遊戲歐服戰隊最可怕]

[也就是沒碰見KRO而已,總決賽要哭了]

[話說SK要是能走出國門,打進全服就牛逼了,這三年中國隊都沒進過歐服總決賽]

[啊,不說我都忘了,距離上一回中國隊奪冠已經三年了,你知道這三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SK加油啊,打敗KRO,走出國門,為國爭光]

[電競不能沒有Eidis,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昨天不是說Eidis回國了嗎?我看網傳]

[SK評論區,為什麼要提別人?]

[別人?中國電競第一人在SK頭上跳舞都行]

《決戰雲巔》這個遊戲,一直是中國玩家的心頭病,在此前幾年,中國的電競賽事還不完善,打遊戲也並不被社會認可和支援,這導致中國賽區一直死寂無聲,沒有一個像樣的選手出現,歐服統治了這個遊戲十幾年,直到三年前一個頂著Eidis暱稱的人出現。

他在各大路人王solo中蟬聯第一,組隊,單人,五排全都是第一名,在高手雲集的職業賽事中,領著一個野生隊伍橫空出世,以十分鐘虐泉職業戰隊的事蹟火遍全網,很快電競公會的人就發現了這支金隊伍,可經過採訪才發現,這支隊伍裡的人員全都是臨時組的,幾個人連對方真實的名字都不知道,就靠著一身熱愛奪得了中國賽區的冠軍。

大浪淘金,核心人員Eidis被選進公會,代表中國隊出戰歐服,以一手三形態卡魔統治了歐服野區,成為了無數電競選手的噩夢,2018年,中國隊伍捧下第一個具有含金量的冠軍獎盃,金色雨淋到每個人熱血的內心,Eidis成為了每個電競人的信仰。

有人說,KRO誕生過全服第一,這個說法其實是不對的,準確的答案是全服第一的Eidis選擇了KRO。

Eidis進入KRO後,代表中國隊繼續出戰他國的電競賽事,無一落了下風,五星紅旗威武地飄在各國的上空,世界第一,全服第一,中國電競第一人,從此名聲大噪,聲名遠揚。

當所有人都以為那是中國電競崛起的一年,以為這個電競圈之神將要創造更恐怖的奇蹟,卻發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Eidis在那一年拿完所有獎盃以後,就從眾人的視野裡消失了,他的公會給出的回答是傷病,出國療養去了。

可粉絲們哪兒信這些,各種揣測都跑了出來,說Eidis轉國籍了,投奔外國戰隊去了,又出現各種陰謀論,說他因為表現太好,被資本家封殺了,千奇百怪的揣測和意淫飄了三年,他消失以後,中國隊從此就陷入沉寂,無緣WCG等世界各大競技賽事的獎盃了。

後來的這個遊戲的職業隊伍也只有在國內賽事上爭個輸贏,沒有一個隊伍能在歐服那邊打進總決賽,這就是中國電競的現況,SK雖成為了今年的奪冠熱門,但每個SK成員都知道,征服歐服賽場的機率只有百分之十。

連他們的主教練都沒抱太大希望。

“儘量別輸得太難看,”此時,SK基地的會議室裡,主教練聲音低沉,臉色緊繃道:“KRO這支隊伍什麼含金量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打過外服的,還出過全服第一,想出國門得把這關給過了。”

會議室一圈坐著的是SK隊員和負責人,他們都想培養出一支冠軍戰隊,但事實擺在面前,歐服一直是《決戰雲巔》的統治者,數十年間的冠軍基本都在歐服產生,除了Eidis出現的那一年,他加入KRO,率領KRO在外服多次征戰,誰也不敢小瞧這支隊伍。

“目前網友對我們SK寄予厚望,全國的電競選手都在盯著我們,但我們自己心裡要對自己的實力有清楚認知,不能疏忽懈怠,這兩年Eidis不在,巧了我們運氣好也沒碰見KRO,我們這一路才能順風順水地進入總決賽,我不指望你們拿第一,不要在跟KRO打的時候被剃光頭就行。”

教練的話沒那麼多修飾,講的也是當下最實際的情況,每個人面色都十分嚴肅,負責人環顧一圈說道:“別滅自己威風啊,別一聽是打KRO就洩勁了,加油各位,我相信咱們SK也不差,我指望著你們出第二個全服冠軍呢。”

說完,負責人抬了抬下巴,問:“郎隊,有沒有信心?”

大夥看過去,郎獻老油條了,也不把話說滿,留著餘地:“我們儘量。”

“嘖,別儘量,”負責人站起來說:“你們幾個打起精神來,都給我爭口氣,久霜。”

坐在郎獻身側的久霜往後一靠,椅子發出咯吱的聲響,他看著桌面似若無意地說:“不是我不想爭氣,隊裡水平參差不齊,能走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

負責人也不糊塗,他頓時明白了什麼,“你在點誰?”

薛延看了眼雲祈的方向,暗流湧動的,從雲祈第一天進來到現在跟中單就不對付,不過雲祈是個不愛爭論的,兩人才一直沒爆發過明面上的紛爭,但氣氛不對勁每個人都能感知到,薛延正要調和,郎獻卻搶先一步說:“怎麼,你是嫌我這個戰邊不給力咯?”

久霜忙看過去,澄清道:“郎隊,這可不是我要表達的意思。”

“哦,不是我,那就是沉夏了?”郎獻道:“他哪隻野怪打得慢了?”

久霜一看郎獻裝糊塗,再一想到他對雲祈那心思,心裡更不痛快,他起身率先離開,丟下一句:“誰不行誰自己心裡清楚。”

負責人看向郎獻,郎獻作為一隊之長,深明自己帶領的這支隊伍有什麼貓膩,他衝負責人笑笑,什麼也沒解釋。

不好為人道的。

會議結束後,雲祈回到訓練室,久霜出去吃飯了,臨走前還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雲祈看見了,但懶得搭理。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潔癖頗重的他將桌子反覆擦了幾遍,才落手上去。

郎獻扶著他的椅背,站在他的身後,低聲說:“霜兒嘴壞心不壞,等他回來我說他,別往心裡去。”

雲祈開啟電腦:“沒往心裡去,我習慣了。”

他點開遊戲,載入介面是當下版本最強勢的法師阿媂婭,是久霜最擅長,戰力值最高的英雄。

雲祈發現郎獻沒動靜,回頭看他:“真的。”

郎獻盯著雲祈一雙筆直白皙的腿,出神了。

他有一副太漂亮的身軀,不同於男人的粗獷野蠻,雲祈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稚嫩青澀又撩人,他在基地裡穿的隨意,短褲下纖長瑩潤的雙腿比郎獻在漫畫中看到的還好看,偏他又生了一張陰柔的臉,處處透著緋氣,他每次看見雲祈的眼,都仿若置身雲端。

雲祈的家庭一般,郎獻不知道他是如何被養出這樣一副身軀來的。

青蔥一般,嫩得能掐出水來。

“昨天採訪的時候,粉絲們問我跟你有沒有可能。”郎獻坐了下來,他的位置就被安排在雲祈的旁邊,經理有意炒他跟雲祈的CP,粉絲們也吃他倆的顏,願意為那些故弄玄虛的親密買單,位置安排在一塊兒,目的也簡單。

雲祈沒有回應,他聽得清郎獻的聲音,訓練室暫時只有他們兩個人,郎獻完全不做什麼掩飾。

“你說你陪我訓練,隨叫隨到,全都是為了配合公司?雲祈,你心裡就沒一點自己的私慾?”

雲祈:“你玩什麼?”

郎獻凝視他,雲祈扭過頭來,他眼裡是不加掩飾的無趣,無趣什麼?對他的話題無趣?郎獻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片刻後沒再追著繼續問,開啟遊戲,說了聲:“菲拉。”

兩人雙排,雲祈拿了一手泥人,郎獻拿菲拉打邊路,開局就被認了出來,有人在選將介面就不停地問三樓是不是郎隊。

[一樓:郎隊?!真的是嗎?]

[五樓:四樓不會是七洛吧?]

[二樓:你倆又一起排了?有事]

[雲祈:不是]

[郎獻:好好打]

進入遊戲,兩人保持沉默就沒有被認出來,訓練號和職業號是分開的,段位基本相同,就是為了避免被追問的情況,雲祈在這場遊戲裡本分地做著自己的事,而聽筒裡另一對雙排一直在聊天。

“Eidis今天回來吧,昨晚有看見人說。”

“對,真不知道E神這兩年上哪兒去了,不好好打比賽,一直在國外浪,外服選手這麼狂,沒人壓得住,他也看得下去?”

“說是傷病來著呢,不知道真假。”

“怎麼可能,我是不信。”

“寧肯相信他轉了國籍當了漢奸。”

雲祈開著聽筒,隊內說了什麼他都聽得一清二楚,這個男人已經消失在賽場許多年了,但是江湖依然有他的傳說,他是神,前無來者的神,引領一個時代的神,在最巔峰的時候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讓人驚疑,讓人喟嘆。

“你不是喜歡Eidis嗎?”郎獻抬頭看過去,雲祈戴著耳麥,操作著滑稽的泥人,配合著他擊殺了敵方打野。

“嗯。”他輕飄飄地一聲,輕到幾乎聽不清。

郎獻說:“還是要現實點,我承認Eidis的確很厲害,但他那種天才不會有第二個了,別太夢幻,珍惜身邊人。”

他的暗示再明顯不過了。

雲祈沒有回應,專注地操作著鍵盤,好似沒聽見。

郎獻停下操作,一雙眼眸貪婪地盯著雲祈,不再給他糊弄的機會,坦率地問:“你說你喜歡強者,七七,我不跟你偶像比,就跟你前男友比,你那個念念不忘的前男友,有我厲害嗎?”

擊殺播報傳來最新的訊息,敵方法師被輔助打野和射手越塔操作,死相難看,雲祈讓一格血的泥人退出了塔下,隨後有關他的擊殺播報又響起:

關鍵承傷76%。

雲祈丟開滑鼠,扭過頭來,郎獻正期盼地望著自己,電腦屏上印出自己模糊的輪廓:“他啊……”

雲祈摸著脖子裡的耳麥,垂眸看著自己的膝蓋,微弱的一句話裡藏著無名的自豪:“可是天下無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