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畢竟沒有親眼瞧見,我怕你心裡還有……”

“若他活著,不會不來找我。”

“……”

葉楚豐眉頭攏了一下,看著她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有些……

“大哥哥,我已經穿了嫁衣,吉時將至,一會兒和父母拜別後我就要上花轎了,過了今天,我便是慕容府的少夫人,和雲歸山寨有關的一切,我此生都不會再提。”

“好,綰綰……真的長大了。”

他又說了一遍,然而這一遍卻飽含著欣慰。

……

吉時至,鑼鼓響,她隨著媒婆的牽引越過一層層門檻,走到那威風凜凜的少將軍面前。

“楚綰,我來娶你了。”

隔著紅紗蓋頭,她聽到慕容烈難掩激動的聲音。

她記得那天慕容烈興高采烈的衝到她家,隔著庭院圍牆,衝著她的小院兒喊,“楚綰,聖上為我們賜婚了!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說你閒話了!”

聖上賜婚……

慕容烈不知道他喜出過望的那刻,她的心沉進了黑不見底的深潭。

世人只道慕容烈對她用情至深,始終如一。

卻沒有人在意她還喜不喜歡這個性格張揚的少將軍?

葉楚綰敬茶後便向父母拜別,嶽青嬛有些受不了這個場面,見女兒轉過身,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淌,哽咽了一聲,

“綰綰……”

葉楚綰的身形頓了一下,眼眶發燙,鼻子更是酸澀,紅紗蓋頭下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吉時已到,新娘上轎——!”

她沒有回身,而是徑自走出府,上了花轎。

迎親隊伍沒再走十里長街,不走回頭路是迎親的規矩,可震耳欲聾的鑼鼓喧囂卻一刻未停。

葉楚綰靜靜的坐在轎子裡,顛啊顛,耳邊似乎響起某人低醇磁性的聲音,

“彎彎,我想娶你。”

“……啊?”

“我想娶你。”

“……”

“我說我想娶你!!”

“這麼大聲幹嘛,耳,耳朵都,都聾了……”

“誰讓你裝聽不見?”

“我聽,聽見了……”

“聽見了?”

“嗯。”

“就嗯?”

她嚥了下口水,道,“我們家,家風甚嚴,私,私定終身這,這種事……有壞家風……”

“你不答應?”

“不是!”

他笑的像個十足十的奸臣,“那就是答應了?”

她的臉紅的像顆熟透了的柿子。

他欺近,聲音喑啞,

“彎彎,你怎麼這麼好看?怎麼這麼可愛?你一笑,我就……”

那貼著她耳朵傳進去的兩個字,十足的放浪形骸。

“蕭鳴!你滾!”

“好,我滾,我滾你床上!”

“無賴,滾出去啦!”

“我不!”

他壓她在床上,把她從裡到外摸了個遍,把他自己折磨的慾火焚身,卻愣是沒有做到最後一步,粗喘的氣息燙著她的耳朵,

“彎彎,去你家提親要準備些什麼?”

“……”

“你列個單子,我來準備,我要去你家提親,再不提親,我真的會忍不住……壞了你家家風。”

“……”

蕭鳴,你不是山匪麼?

……

“落轎——!”

“姑娘,我們到了。”

葉楚綰見轎簾被掀開,便起身,透過紅紗,她看到慕容烈朝她伸出了手,

“小心。”

葉楚綰看著這隻手頓了一下,隨後唇角勾起,將手交給他,慕容烈看到了紗面下她笑靨如花,胸腔裡便湧起一陣澎湃,他緊緊的又小心的握住她的手,“慢慢下來。”

“嗯。”

她淺應一聲,跨過火盆。

“大吉大利!紅紅火火!”

“大吉大利!永結同心!”

蕭鳴,你說要娶我的……

“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對拜……”

“新婦敬茶!”

“禮成,送入洞房——!”

慕容烈一刻都不想再等,他扣住葉楚綰的手,便要往他們的喜房走去!

旁邊的人起鬨道,

“瞧少將軍這猴急樣兒,漬漬,慕容烈,你不會是想著躲酒吧?”

“啊?”

慕容烈裝愣,忙擺手,“沒有沒有沒有!”

“那還等什麼,走了呀,喝酒去了呀!”

“兄弟們,今個咱可得好好的和新郎倌兒喝上幾罈子啊!”

“慕容烈,手別牽著啦,把弟兄幾個喝趴下,一準兒沒人會攔著你去洞房!”

“哈哈哈哈……”

慕容烈和葉楚綰的手就這樣被家中兄弟硬生生分開,人被拖走老遠,只能無奈衝葉楚綰喊,

“楚綰,房中等我!”

百來桌宴席把將軍府鋪的滿滿當當,京城名門,達官顯貴都到了場,就連聖上也特意賞賜了幾道菜,命總管大太監親自送上府。

慕容烈舉著酒一桌一桌的敬過來,儘管用了各種手段,但場面擺在那,他是越喝越多,直到腳步都有些虛浮也沒被放過。

男人們喝酒,女人們吃菜,羨慕也好嫉妒也罷,湊到了一塊兒那便是八卦滿天飛了。

“我聽聞這慕容家新婦被土匪擄走過,可是真的?”

“豈止是被擄走,山匪窩裡待了三年呢!要不是少將軍親自帶兵剿匪,宰相這四姑娘怕是永遠回不來了。”

“可畢竟在山匪窩裡待過……”

“你想說葉家四姑娘肯定早就讓山匪給欺負了是吧?”

“噓,你小聲些……”

“沒事兒,這葉姑娘被救回來後,這樣的流言蜚語是大街小巷的躥。後來少將軍破了這流言。”

“破了流言?”

“是啊,葉姑娘回府的第二年,有一日這血氣方剛的少年將軍假借醉酒留宿宰相府,與四姑娘春宵一度,隔日他跪在葉府前,稱四姑娘清白之身毀於他手,他定會讓聖上賜婚,風光迎娶四姑娘!”

同桌幾個外地過來的婦人聽完,皆是砸舌,

“竟還有這一段!”

“可少將軍這樣奪人清白也非君子所為呀。”

“少將軍說了,自己一介武夫,不必拿君子那一套來綁架他。”

“哈哈哈哈……少將軍倒是豪氣。”

一婦人見身旁一小廝提著茶壺久久未動,不由蹙眉冷道,

“要添茶便添茶,怎站的像個木頭樁子似的?主子們閒話也是你能聽的?”

“不敢,不敢。”

小廝忙提起茶壺低頭哈腰的給這些夫人小姐添茶,然一旁的函璇郡主卻無意多瞧了這小廝一眼,瞬間眉眼生情,語氣柔婉,

“這將軍府……連個下人都如此英氣……”

“嗯?函璇郡主要是看上了,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帶回去就是了。”

郡主面上浮出緋色,“姨娘……慣會取笑人的。”

待函璇郡主再抬眼,那小廝已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