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團長還有一個女兒流落在外面?從來沒聽說過呀,是跟誰生的?

這小姑娘看著瘦弱狼狽,顯然是吃了不少苦頭。

大家如打了雞血般激動。

士兵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你確定?”

“非常確定。”雲浣浣微微抿唇,“你給他打電話吧。”

楚辭已經說的很清楚,相關資訊已經跟軍區這邊通報,也跟當事人雲團長提過。

雲國棟知道,他老婆也知道,但,似乎將訊息瞞下來了,不露一點風聲。

這就有意思了。

一聽這話,大家更感興趣了,紛紛圍過來。

“小姑娘,你叫什麼?到底什麼情況?”

“你媽是誰呀?”難道雲團長外面有人?連娃都這麼大了?

雲浣浣面色苦澀,“情況太複雜,不是一時半會說得清楚的,等雲團長來了再說。”

士兵飛奔跑去打電話,很快就回來,神色有些異樣。

“雲團長出任務去了,家裡阿姨說,雲團長只有一個女兒,叫雲月兒,根本沒有流落在外面的女兒。”

大家面露鄙夷之色,原來是個騙子啊。

林珍的好友陳春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聲喝斥,“小姑娘,你也不看看這是哪裡?居然跑來這裡碰瓷,真是不知死活。”

雲浣浣扯了扯衣角,氣笑了,阿姨不知道?口風夠緊的。

行吧,那就別怪她挖坑了。

“那給林珍打電話,就說,她當年帶回的假女兒還好嗎?故意把我這個真女兒扔給那對夫妻虐待,是存的什麼心?她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事情總要面對的。”

這資訊量太大,猛料太多,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倒抽一口冷氣此起彼伏,啥?沒聽錯吧?雲月兒是假的?眼前這個女孩子是真女兒?

當年就做了手腳?狸貓換太子?怎麼跟影視作品一樣精彩呢?

對了,聽著林珍是故意的?這……有點恐怖。

雲浣浣一句話就將林珍多年積累下來的口碑消耗大半,眾人半信半疑。

有的堅決不信,有的呢,認為無風不起浪。

陳春紅第一個不答應,當場站出來幫腔。

“你這個小姑娘胡言亂語,安的是什麼心?什麼叫故意的?你這話虧不虧心?你這小姑娘的心機太深了,一張嘴就咬人,毀人清譽,老實交待,你背後是什麼人?”

也有看著雲月兒長大,偏幫著她的,“開什麼玩笑,雲月兒怎麼可能是假的?雲團長疼她疼的如眼珠子,幾個兒女中就她最受寵愛。”

“雲月兒長的跟雲團長很像,怎麼可能是假的?小姑娘,你肯定被人騙了。”

面對眾人異樣的眼神,雲浣浣非常淡然,堅持已見,“同志,麻煩找一下林珍,讓她出來交待吧。”

鬧到這地步,大家的好奇心徹底被勾了起來,“趕緊打電話,聽聽林珍怎麼說。”

士兵只能照辦,時間拖的有點長,雲浣浣默默找了個花壇坐著,她的身體還是很虛,久站會累。

她倒要看看林珍怎麼應對,探探她的底。

訊息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將門口圍的水洩不通。

士兵回來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他,熱辣辣的讓士兵有點慌。

“林珍同志怎麼說?”

士兵遲疑了一下,“林珍同志很生氣,說……你是騙子,讓你趕緊走,否則報警抓人了。”

現場一片譁然,哇,當事人都否認了。

大家衝雲浣浣指指點點,說話特別難聽。

雲浣浣充耳不聞,面露一絲迷惑,一絲不解,一絲憤怒。

“你確定,她是這麼說的?沒弄錯?”

她氣的聲音都變了,響亮無比,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士兵毫不猶豫的點頭,“對,沒錯。”

雲浣浣心裡冷笑,林珍是不想認?還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真當她好欺負?

大家看著她還不走,紛紛開罵,“年紀輕輕的幹什麼不好?非要當騙子。”

“士兵,把她轟走,我最討厭這種騙子了。”

雲浣浣深深的看了大門一眼,那裡是另一個世界。

今日的惡言,都將成為迴旋鏢,鏢鏢紮在林珍身上。

這些人這會兒罵的有多兇,將來就有多後悔。

“行吧,我這就去報社,我相信報社一定會對我的離奇身世非常感興趣。”

她扔下這句話,扭頭就走,走的乾脆利落,腳步飛快。

等眾人反應過來,只看到她瘦弱的背影。

“誒,這小姑娘的反應不對啊。”

“我怎麼覺得這事沒有那麼簡單?她一個小姑娘撒這種一戳就破的謊,到底圖什麼?”

“你們不會真相信這種來歷不明的人的鬼話吧?我看呀,這人是故意往雲家頭上潑髒水,有人想對付雲家。”

“也有這種可能。”

陳春紅一點都不信,但,她是個很喜歡分享八卦的人,忍不住打電話找好友吐槽。

“林珍,你是沒見到那小丫頭,瘦不拉嘰的,衣服破破爛爛,落魄成啥樣了,怎麼敢找上門鬧事?”

“你知道嗎?那丫頭鬧事不成,還扔下狠話,說什麼,去找報社曝光……”

林珍一直很安靜,偶爾捧哏,刺激一下陳春紅的分享欲。

直到這一刻,她猛的驚叫,“你說什麼?她去找報社?”

陳春紅以為她擔心自己的名聲受損,笑著開解,“她只是嚇唬我們,給自己一個下臺階。”

“她一個丫頭片子,恐怕連報社的門往哪裡開都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珍急切的打斷,“春紅,幫我一個忙,把人攔下來,千萬不能讓她去報社。”

陳春紅覺得她小題大作,太過謹慎了。“你呀,放一百個心,報社也不是傻的,怎麼可能把一個騙子的話當真?”

“快去,快快快,十萬火急。”

陳春紅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你緊張什麼?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來不及了,以後跟你解釋,請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我馬上趕過來。”

結束通話電話後,陳春紅神色茫然的看向外面,哪還有什麼人?早就跑遠了。

雲浣浣沒有去報社,這個時間點都下班了。

她坐上一輛公交車,坐在窗邊看風景,斑駁的畫面映入眼簾,此時遠不及後世繁華,但,保留了原汁原味的風味,濃郁而又帶著歷史厚重的印記。

夕陽西下,熙熙攘攘的腳踏車大軍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大家衣著樸素,臉上洋溢著笑容。

街頭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叫賣聲不斷。

她在王府井大街下車,買了一瓶北冰洋桔子水,帶氣的一口喝下去,清爽又滿足。

她四處轉了轉,整條商業街擠滿了人,吃的喝的玩的,應有盡有。

她看到百貨大樓了,這是建國以來第一個大型百貨商店,貨品挺齊全,服務員的態度出乎意料的熱情。

她只看不買,一雙眼睛咕嚕嚕的轉,觀察環境,收集各種資訊,以便自己快速融入。

其實,物資還是短缺的,很多東西還需要憑票購買。

她看到一對新人在買婚表,一塊西鐵城手錶要二百多,當前的工資也就二十多,要不吃不喝攢一年呢。

正看的熱鬧,忽然聽到一陣喧譁聲,她抬頭看過去,卻不敢往裡擠,隨手抓了一個顧客問道。

“大娘,這是在搶什麼?”

顧客激動的兩眼放光,“進口的彩電!有顏色的,畫面好漂亮!”

一臺14寸的東芝彩電,要二千多,還得憑票購買,就這樣,還瘋搶!

雲浣浣沉默了。

晚飯吃了軟軟嫩嫩的杏仁豆腐和外脆裡酥的奶油炸糕,那味道真是絕了。

吃飽喝足,她就近找了一家招待所,開了個房間,倒頭就睡。

今天夠累的。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她睡的特別香甜,但,因她而起的話題已經在大院傳開了,迅速發酵。

林珍跑遍了京城每一家報社,每一家招待所,找了整整一夜,累的像狗一樣。

陳春紅陪她一起找,找的兩眼發黑,累的氣喘吁吁,腿快斷了,腳都磨破了。

“到底什麼情況?你倒是跟我透個口風,我保證不說出去。”

林珍心裡憋著一團火,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怎麼就這麼能跑呢?

她到底怎麼找過來的?誰在幫她?

“那丫頭的身份存疑,我家老雲正是關鍵時刻,不能出一點紕漏,我就想著將人控制起來。”

聽上去挺有道理的,但……陳春紅遲疑了一下,“控制起來?”

林珍揉了揉漲疼的腦袋,心煩意亂,腦子裡想的全是怎麼善後。

“你別多想,我就是想穩住她,別讓她亂說話,對了,春紅,你孃家不是還有空的房間嗎?租給我唄,每個月十塊錢,如何?”

陳春紅沒有多想,“沒問題,我到時跟我媽說一聲。”

“前面又有一家招待所,我們去問問。”

天已經矇矇亮,招待所隔壁有一家早點攤子,已經出來擺攤,陸陸續續有人來吃。

油條的香味瀰漫開來,讓人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林珍推門而入,面帶微笑,“同志,有沒有一個小姑娘前來住宿?十六歲左右,瘦瘦的,個子不高。”

“她是我孃家侄女,叫江三丫……啊,也有可能謊稱姓雲,她娘姓雲。這孩子不懂事離家出走,可把我們一家子急壞了,全家找了一整晚,我娘擔心的都病倒了,同志,請幫幫忙,查一下吧。”

她一臉的苦惱,深深的打動了年輕的服務員,二話不說就幫著檢視。“沒有江三丫,但有一個姓雲的小姑娘。”

林珍接過來一看,雲浣浣,303室,幾個大字映入眼簾。

“對對,就是她,謝謝同志。”

她已經想好了,將雲浣浣直接帶走,往陳春紅娘家的空房子一塞,關個幾天再說。

一個農村長大的小姑娘而已。

她們直往裡面衝,卻被服務員攔住,“你們不能進去,只能在外面等,這是招待所的規定,要是驚動了其他客人會被投訴,我負不起這個責任。”

這家招待所就位於派出所旁邊,地理環境優越,治安相當好。

林珍低聲下氣的求道,“我們會很小聲的,同志,請幫幫忙。”

這一回,不管她們怎麼懇求,服務員堅持原則,不肯退讓,“這不行的。”

林珍腦子轉的飛快,“那我打個電話,報個平安,讓家裡人過來。”

一通電話撥出去,不一會兒就來了兩個高大的男人。

她壓低聲音叮囑,“等她一出來,就將她強行帶走,注意,捂住她的嘴,動作一定要快,別鬧出什麼動靜。”

等啊等,等到日上三竿,等到耐性盡失,才看到雲浣浣慢吞吞的從樓梯口走出來。

陳春紅眼睛一亮,“就是她。”

林珍猛的起身,帶著人衝了過去。“快,把她帶走。”

他們來勢洶洶,打定主意不讓雲浣浣有機會開口,直接擄走。

兩個男人衝雲浣浣伸出大手。

但,出乎意料,雲浣浣沒有驚慌害怕,而是不閃不避,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冷光,目光越過她們看向她們身後……

一切都盡在她掌控中的篤定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