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終究還是下去了,輔警是輔助執行警務活動的警務工作人員,得服從命令、聽從指揮。

紀佳憤恨而又解氣地掃過還在床上抽泣的嚴嬌,眼神中透著一種“你完蛋了”的蔑視。

高茂無視了紀佳的表情,平靜地問道:“你老公叫什麼名字?身份證號碼是多少?”

紀佳道:“李成,身份證號碼我可不記得。”

“電話號碼總記得吧?”

“記得!但我打了他不接。”紀佳很憤怒。

“我打!”

紀佳很痛快地將電話說了出來。

她內心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給自己老公一個深刻的教訓。

至於究竟是什麼教訓,她其實並沒有想好。

高茂立刻撥通了號碼。

“你好!是李成吧?”

“對!我是。”

高茂的話語很平和,不帶半點菸火氣:“我是派出所民警高茂,你老婆紀佳剛才報警說你和另一個女人在賓館開房,麻煩你現在到東陽酒店,我們瞭解一下情況。”

李成一下子變得怒不可遏:“啥?那瓜女人瘋求了!居然還追到欒城來了。老子每天到處奔忙,她就知道胡攪蠻纏。老子不過來,她愛咋地咋地。”

高茂心念一動,用上了LV2語言震懾的發音技巧。

“你最好是過來一趟!這房間裡的女孩子一直在哭,又不願意多說什麼,我們無法排除你涉嫌強姦的可能性。”

語言震懾能力,並不是隨便說些什麼都能震懾,還得看所說的內容。

涉嫌犯罪就很能唬人。

“啥?”李成被嚇了一跳,“我……”

“你不用給我解釋,給你十分鐘時間。要麼你主動過來,要麼我們上門找你。”

說完,高茂便掛了電話。

“LV2語言震懾+1(36/100)。”

很好,有效果。

技能加點還是其次,關鍵是透露出的資訊很重要。

房間裡的其他人目光灼灼地看著高茂,他們接觸的警察也不算少,但這麼硬氣的,還是不多見。

說到底,這只是一起糾紛,對方不來你能咋滴?

總不能真當強姦案來辦吧?

但高茂剛才那番語氣,卻清晰地傳遞出了一個資訊:你不來我就抓你。

就看李成抗不抗得住了。

這時劉健走了回來,手裡拎著兩個物證袋,還有手套。

“我來。”高茂邊說邊接過了物件。

隨後他指向那口杯,看著床上的嚴姣。

“這杯子是誰的?”

“是……我的。”

“劉哥,做個登記,讓她簽字捺印。”

說完,高茂帶上手套,將水杯收進了物證袋,手法嫻熟而又專業。

房間裡的幾個人看著高茂的這番操作,都有些茫然。

不是捉姦嗎?這杯子何錯之有?

高茂做完一切,將袋子遞還給劉健。

“你立刻將這杯子送回去,找楊所想辦法去刑警大隊做個指紋提取,儘快。”

“這個……有什麼意義?”劉健同樣一臉迷糊。

“劉哥,要意義這種行為本身就是最沒意義的。難道你在單位上做的每件事情都有意義?”

劉健一臉蛋疼,扎心了。

他甚至連一點反駁的心思都沒有,轉身就下了樓。

隨後高茂讓酒店這邊安排了一間小會客廳,當面調解這個事情。

關於捉姦的調解是次要的,那也調解不了,但踢壞的門必須得賠,不然紀佳高低得進去住幾天。

在調解的過程中,紀佳死活不同意賠償。

她倒不是覺得酒店不應該獲得賠償,而是認為這賠償應該由狗男女負責。

理由也很清晰:要不是你們這對狗男人瞎搞,老孃用得著踢門?

於是事情就僵這兒了。

要麼查清真相,如果確定是李成和嚴姣有私情,那就用和稀泥的手法讓他們賠償。

當然,如果對方拒絕,紀佳還是得進去。

雖說紀佳某些言語讓人心生刺撓,但警察每天被塞的刺撓話兒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兩句。

等待的過程中,高茂親自去看了酒店監控。

之前還疑惑紀佳為何沒要求看監控呢,現在倒是理解了。

就那鴨舌帽、蛤蟆鏡、口罩,一整套裝備下來,估計連這人的媽都不認得了。

真難為紀佳還能如此篤定那就是她老公。

沒等多久,李成來了。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精瘦男子,眉眼間頗有幾分帥氣。

此刻的他很憤怒,就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進門便開始方言輸出。

“停!”高茂呵斥。

房間裡頓時鴉雀無聲。

高茂很滿意,雖然“語言震懾”距離他所期待的“言出法隨”還有差距,但努力終究會有回報的,說不定哪天就實現了呢?

“李成,你的憤怒我能理解。”高茂說道。

“謝謝!”

“畢竟誰剛脫了褲子就被堵門,心情都不會太好。”

“……”

“你指甲縫隙裡的灰塵以及窗戶上沿留下的指印已經印證了這個事實。”高茂無比篤定地說道,“你不用說話,一會兒會給你狡辯的機會的。”

“你或許可以給指甲縫裡的灰塵找到理由,但食指、中指、無名指長短一致的手型,你是我這輩子見到的第一個。”

“你或許還會說這只是巧合,但對於我們警察而言,巧合是最不可靠的解釋。”

“你若是不承認,我們不介意提取現場殘留指紋做比對來確認你的身份。”

一通話說完,李成的臉當場就白了。

“LV2語言震懾+2(38/100)。”

+2?是因為話多嗎?

“我……我承認!”李成頹然地看了一眼紀佳,“我……我只是犯了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老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以後我肯定不會了。”

“哼!你還在給自己的無恥找藉口!什麼叫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照你這麼說,這兩個警察也像你一樣?”

高茂冷眼旁觀,沒說什麼,但劉健卻快要炸了。

我就處個警,咋就成渣男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直無辜而又委屈地坐在一旁的嚴姣先炸了。

“老李,你啥意思?之前在床上的時候你怎麼說的?現在你提起褲子就不認賬?真當老孃好欺負是吧?”

“正好今天把這事兒挑明瞭。你要不和這女人離婚,老孃跟你沒完。”

紀佳怒目圓瞪:“你XX的,這裡有你這賤女人說話的份兒?”

一時間,會客廳變成了菜市場。

劉健很頭疼,婚外情這種事情,不應該活活稀泥就算了嗎?當著三方的面把事情挑明,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酒店方吳經理暗戳戳地瞅著高茂,也很委屈,但又不敢訴說。

對任何一家酒店來說,轄區派出所肯定是不能得罪的。

高茂忽然抬了抬手,道:“看來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扯不清,我們也不能一直佔著酒店的地方。這樣吧,一起到派出所去,好好談談。”

“對!去派出所。”

“去就去!”

兩個女人氣質高高的。

李成眼神浮動,什麼也不敢說。

事情就這樣敲定下來,一行人便往地下車庫走。

吳經理帶著一臉符合社會期許的笑容:“高警官,你們先走,我自己開車過來。”

高茂自然點頭,警車超載這事兒,能不超還是儘量別超。

很快,警車回到小西灣派出所。

所裡該下班的民輔警都下班了,剩下的都是不該下班的,數量有點多。

一群人進了派出所大門,讓原本安靜的辦公區一下子熱鬧起來。

走廊裡遊蕩著一隻灰貓,繼續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不屑地掃過這群人。

“喵……”

貓轉身走了。

“你們所還收養流浪貓?”或許是感覺氣氛有點沉悶,吳經理笑吟吟地問了一句。

高茂駐足道:“那是所裡養的,抓老鼠很厲害。”

“啊……呃,不好意思!看起來怪……怪可愛的。”吳經理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還好,鼻子沒長長。

高茂將人安排到調解室,就玩起了消失術,讓劉健獨自一人在裡面和著稀泥。

他也不擔心這些人在調解室會無聊。

這種事情,吵吵幾個小時都很正常。

高茂悄咪咪地來到楊副所長辦公室,帶了這麼一群人回來,總得給帶班所領導彙報的。

剛見到楊副所長,對方便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小高,你搞什麼鬼?在糾紛現場弄個保溫杯回來鑑定指紋也就算了,還將婚戀糾紛的矛盾雙方帶到所裡來,這事兒誰能扯清?”

高茂不慌不忙問道:“楊所,那保溫杯交給刑大了?”

“要不是看你平日裡夠穩重,我才懶得聯絡刑大呢。”

那就是給了嘛。

“什麼時候能出結果?”

楊所當即就炸毛了,扯起辦公桌上一個紙團砸了過去。

“別扯這些,先把外面的麻煩事兒說清楚。”

高茂側身接住紙團,一本正經地道:“我覺得李成有問題。”

“呵,廢話!婚外情啊,肯定有問題。”

“不是!我是說他敢從27樓翻窗逃走,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具備的能力。”

“就這?”

“不止。我給他打過電話,他很懼怕警方對他採取手段。如果真的只是婚外情,不會因為我一兩句話威脅就返回酒店。”

說罷,他將之前與李成電話溝通的情況向楊所長說了一遍。

楊副所長聽完,再看高茂那篤定的樣子,也覺得很有道理。

“那我催催。”他麻溜地拿起桌子上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