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借體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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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無相中,濃霧四起。煉獄般的哀嚎之聲,夾雜著電閃雷鳴,如惡蛟翻滾,浮屠再現。
離魂珠周圍光芒四起,星辰點點又一次匯聚;五色聖石亦散發出奇異光彩,懸停於半空之中。兩件至高法器幾乎是面貼面的碰撞在一起,僅留出的那一抹微不可察的間隙,彼此之間,竟爆發出絢爛奪目的絲絲電芒,瞬息不停的變換著色彩。
“你...休...想...”蚩尤那奮力高喝之聲,已變的緩慢無比,拖成了一道長長的尾音,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定格在某一個瞬間。
九天玄女再未發出一言,依舊保持著猛然向下俯衝的姿態。衣袂飄飛雖然也略顯遲緩,但似乎空間法則對她的約束之力竟小了許多。人神本就有別,強者為尊。若是拋卻邪念驅使所犯下的惡行,這不正是天地法典所執行的規則嗎?!
她費力抬眼睨向少昊。心中快速思忖著:此子七魄盡散,三魂已祛二...精元大損,已是活死人之相,為今之計,必須儘快保其命魂,歸還其中樞,方可暫時肉身不散,神形不滅...留待日後重塑再造。只是他的記憶...唉!先保其本體為上。
心念及此,遂將體內仙力快速執行周天,單手竭盡全力捏出一個大盛訣,努力的刺破虛空之屏障,向下急衝而來。
就在轉瞬間,那蚩尤已經距離風暴中心的離魂珠近在咫尺,他呲牙裂目,強忍著身體被撕裂的劇痛,對抗著空間中的法則之力。這本應是他的法則空間,卻被突然闖入的九天玄女奪了先機,重塑法則。可是他率領部族上萬精銳,千里奔襲至此,而今只差一步便可得天下四方,絕不能功虧一簣。
突然,一聲脆裂的聲響,劃破耳畔,離魂珠,竟裂開了...
而此時,九天玄女已先其一步,落定站立於少昊身邊。只見她單手化掌,迅速拍向少昊的額頭,另一隻手聚氣於指尖,直刺其中樞...
又一聲脆裂,緊跟著悄然響起,一絲絲的五色奇異電芒隨即不斷鑽入離魂珠內...裂痕迅速蔓延,擴充套件...
蚩尤已然趕至,此刻的他,已是狀若癲狂,高聲嘶吼著,只能見其面目猙獰,卻不能聞其聲響。只見他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那一對巨爪,重重拍向五色聖石,似要一舉將其擊碎成千萬塊...
九天玄女見狀,焦急萬分,心頭似有太乙真火燃燒,卻苦於分身乏術。一邊是守衛天地四方的法典,而另一邊卻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無上法器。損失任何一件,都是無法承受的損失,立時心念電轉,喃喃自語道:“兩件皆要保之...玄黃,開!”遂釋放出了額頭神識。
只見一枚水滴狀七彩神石輝耀而出,頓時間,一陣光華包裹住了九天玄女全身,與五色聖石的所發出的光輝遙相輝映。空間之內光華大盛,刺眼奪目。就連蚩尤也被這一瞬間爆發出的強烈光芒,刺的眼膜生疼。他不禁眯眼躲避,一條手臂下意識的收回,欲遮住那明亮如太陽般的光芒。
正是在這神識的照耀之下,一股無上神力隨之爆發,衝開了蚩尤的進攻。然而,離魂珠此時早已不堪重負,終於在內外兩股巨力的彼此衝撞之下,應聲碎裂。
隨著“啪...”的一聲脆響,那絲絲雷電如無數尖利的魔爪般湧入珠內,將珠子,徹底撐爆。一陣星芒隨之散出,而後又快速收縮聚攏,釋放出了磅礴無匹的吸力。
一時間,竟再次地動山搖,雷電交加,四季交替往復,靜默的空間也被再次撼動,無數的殘肢斷臂,塵埃黃沙,樹木山石...統統被吸進離魂珠炸裂所形成的黑色空間之中。
“給我收...巴魯布魯嘎...收...啊!”終於是經受不住空間內這巨大吸力,蚩尤被堪堪吸了進去,空間內傳出了他絕望的嘶吼:“我不服...我九黎族永世不滅...”
一瞬間,天地法典也被這巨大的吸力吸進了空間之中,少昊的身體雖被九天玄女所控,但兩人也被快速的,拽向那個漆黑不見低的幽冥深洞。
“命魂歸位,中樞也保住了...但你記憶已失大半...恐怕...”九天玄女已是拼盡了全力,而後看向那近在咫尺的黑洞,心急如焚道:“法...典...絕不...能...丟...啊...”可一瞬間,二人也被巨大的吸力拽進了黑洞內,隱約只能聽到從黑洞裡傳出的隻言片語:“少昊...你...是玄鳥族的...”
虛空化為虛無一片,明暗交替,煙瘴迭起,時空交錯,千年輪迴往復...無盡的黑暗中,似乎隱約可見一枚水滴狀的螢石依舊不斷的發出微弱光芒...而後,被一隻巨手緩緩握住,繼續一同墜入更深處的黑暗之中...
“少昊...少...昊...”
“啊...啊...”閨房之中突然傳出一陣陣囈語般的低喊聲。
不多時,門外便傳來了微弱的腳步聲,只見一個丫鬟聞聲推門而入,驚慌失措的喊叫著,就上前搖晃她們家小姐陳慧兒的手臂,邊搖晃邊繼續驚呼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醒醒啊,小姐...小...”
“哎呀...醒了醒了,這都天光大亮了,王伯家的鵝都醒了,我還能不醒嗎?”陳慧兒眼睛還沒睜開,嘴裡就開始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小翠啊,你這一大早的,就又吵又鬧的...”可話還沒說完,就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打完咂巴著嘴巴,還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正要流出來的哈喇子。
“小姐,你瞧你...”被喚作小翠的丫鬟立時噘起了小嘴,不滿的回應道:“怕是昨夜裡又饞嘴偷吃了吧?我在外面就聽見了,小姐你做夢都在說,好了好了,不少了,不少了...這一次,是迎福居的紅燒大肘子呢?還是醉雲樓的蟹粉獅子頭呀?我猜...嘻嘻嘻!”
“小翠!”聽到丫鬟小翠這麼一說,陳慧兒像是被就住了小辮子一般,“噌”的一聲就從床上彈了起來。一臉兇兇的模樣,瞪著杏眼,高聲叫道:“好你個死丫頭,吃裡扒外,敢這麼說本姑娘。明天就把你賣去怡春樓,洗碗、掃地、刷廁所...做牛做馬!”
一聽這話,小翠登時嚇得小臉刷白,哆哆嗦嗦的說道:“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說小姐...貪吃了,就算小姐...吃...吃成一個...大胖子,我也不說了,哈哈...”
一個枕頭旋即飛了過來,“啪”!不偏不倚,正打在了門柱上。
“小姐,你要是半夜裡再偷吃,恐怕要胖的連手都抬不起來啦!”
“你個死小翠,本小姐今天就把你賣去怡春樓,不,先罰你去挑水,不裝滿10大缸,就別想吃飯!”
“小姐,奴婢如此柔弱,可不及小姐那般有力氣,幹不了這般粗活,還請小姐不要責罰。”
“哼!你過來,幫本小姐把鞋穿上,本小姐...這就要起床啦...”
“嗯,奴婢遵命。”
天光大亮,早已過了卯時,陳家的大小姐陳慧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站在窗前,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怎麼又是那個夢?好生奇怪...”她喃喃自語道。
三日之前,揚州城內天生異象。
本是煙花三月賞春好時節,卻突然暴雨夾雜著冰雪風暴,一股腦的襲來。整個揚州城的上空黑雲壓頂,似有摧城拔寨之勢。此時街面上的行人看客眾多,皆是猝不及防,被狂風颳的東倒西歪,更有甚者,竟被捲到了數里之外,生死不明;眾商戶見狀,紛紛關門閉戶,早早打烊。
也就是在這一日,陳慧兒忽感頭痛難忍,幾欲昏厥。她只覺得有一股強大的意識在不斷的鑽入自己的腦海之中,這股意識,忽明忽暗,忽強忽弱。時而能聽到淒厲的哀嚎之聲,時而又恍若能看見一道極其明亮的光芒在不停閃現。最後竟是一片虛空與無盡的黑暗。接下來的幾日,她夜夜在夢中都能聽到有人在呼喊一個名字,那名字似乎是叫...“少昊”。
“少...昊...你究竟是誰?”陳慧兒下意識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竟又突發奇想道:“莫不成,這是哪家酒樓新出的糕點?”
這可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天生的吃貨一枚!
“小姐,你怎麼還站在哪啊?快...柳條衚衕的王嬸就要生了,正找小姐你呢!”院子裡,小翠衝著還在愣神的陳慧兒又喊又叫的,還不停的衝她擺手。
“啊...來了!”一個愣神之際,忙碌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哎...等等,我的藥箱!”剛奔出沒多遠,突然就是一個急剎車。轉身就要往回跑。卻被小翠一把拉住。
“小姐,藥箱我已經讓阿福先拿著過去了,咱們快些走吧,再晚就生出來了!”
“哦哦哦...真不愧是我的暖寶寶,貼心!贊一個,麼...啊!”
陳慧兒,陳家的大小姐,揚州刺史陳霸先的女兒。從小便生的聰明伶俐,乖巧懂事。又習得一身好武藝,琴棋書畫,雖不能說樣樣精通,但擺弄一二絕對不在話下。而且,還略通杏林,妙手也可回春。這不,街坊四鄰但凡有個小毛小病的,第一時間,都會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