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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心澈也在打量眼前的人。
黑衣黑褲,最不引入注意的打扮,和一顆,非常吸引人視線的腦袋。
這人頂著一頭挑染漸變的藍青色頭髮,五官立體,衝他笑的時候眼尾上挑,有股痞氣。
更重要的是,他漫不經心的神態和語氣,莫名很熟悉。
似乎在哪裡見過。
哪裡呢……
鬱心澈盯著他看了幾秒,還是沒想起來。
見青毛帥哥也沒表現出很熟稔的樣子,鬱心澈鬆了口氣,可能是學校裡一起上過課吧,他也不認識我就好。
不過既然不認識,為什麼他也一直看著自己這邊……
而且總感覺他氣壓比剛才低了點。
“同學?”鬱心澈不想被他注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所以是找什麼,我幫你看看?”
“身份證。”賀辭移開視線,指指身後開黑的幾人,“我朋友下午在這裡開黑,身份證落在這兒了。”
“好的,我去看看。”鬱心澈走到機位旁邊檢查,一排五個機位,他們現在只有三個人在玩遊戲。
他先去看了空著的位置,在鍵盤下面果然發現了一張身份證。
鬱心澈拿著身份證過去,沒有直接交給賀辭,很有警惕性地先核實:“是叫什麼名字?”
“歐小煜。”
是叫這名字,鬱心澈又問:“身份證號碼呢?”
青毛帥哥一愣,然後忽然笑了,鬱心澈覺得他心情又好了點,說話都比剛才要和氣:“稍等,我問問。”
他們交流時,身後打遊戲的聲音就沒停,溝通、感嘆、髒話混在一起,構成了雜亂又真實的背景音。
為了聽清彼此講話,兩人站得比較近。
於是他打電話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鬱心澈的耳朵。
“找到了,不過要核實一下失主,身份證號發我。”
鬱心澈聽見對面“啊”了一聲,隔著電話都能聽出錯愕,接著是模模糊糊的講話。鬱心澈有意站遠兩步不去聽,可面前的人居然直接開了擴音。
“什麼鬼?你刷臉啊,你是我隊友,幫我拿很合理啊。”
“人不認識你。”說這話時,青毛哥似笑非笑看了眼鬱心澈。
鬱心澈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側過頭,躲開他的注視。又趁他沒注意重新看了看身份證上的人,的確面生,連青毛哥的熟悉感都沒有。
但聽他們的語氣,似乎自己應該認識他似的。
鬱心澈抿了抿嘴角,面前這人的態度好奇怪。
“哈?你是在網咖嗎?他也不認識你,不會吧?”電話那頭說。
鬱心澈感覺青毛哥嘴角抽了一下,又不高興了:“是……別廢話,念身份證號。”
“好吧,420XXXXXXXXXXXXXXX,歐小煜,照片是穿藍色衛衣拍的。”
鬱心澈就著核對一遍,號碼和衣服都對得上。
“可以了?”賀辭結束通話電話問道。
“可以了,不過……”鬱心澈嘴上應著,捏著身份證卻沒鬆手。
他還是感覺這個人怪怪的。這年頭,查到某個人的身份證號和幾張照片不是難事,冒領也不是不可能。
“嗯?怎麼個意思?”青毛帥哥見狀朝他走了一步,臉上還是帶著點兒笑,但跟剛才的氣質不一樣,隱約有了壓迫感。
察覺到他的變化,鬱心澈衝他眨眨眼,並不怵他,反而又對他笑了笑。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鬱心澈一直都很明白這點,一雙鳳眼輕輕彎起,站在光下,他整個人像被加上了柔光濾鏡,顯得更溫和友善了。
他清清嗓子,正打算讓面前人想辦法證明自己,就聽身旁機位傳來一聲驚呼。
“臥槽,Fix?!”
“我操?……不是我的幻覺吧,fix為啥在這啊??”開黑三人組終於發現了賀辭,互相拍著對方,激動地回頭。
“辭神,我是你粉絲!”
“辭神別走,這把馬上打完,等哥們兩分鐘把家推了。”
“投降是不是快點兒?投了吧。”
“不行,老子晉級賽。”
“好吧……心澈!心澈幫忙看著啊,別讓辭神走了。”
這三人都是鬱心澈同專業的同學,戴著耳機時講話音量會不由自主變大,在他們一聲聲“Fix”“辭神”的呼喊中,鬱心澈終於想起來了。
賀辭Fix,TZ俱樂部的職業選手,高糊的百科照片,直播間很拽的氣泡音,之前那騙子賬號冒充的人。
難怪總有種熟悉感。
鬱心澈後知後覺看向賀辭,賀辭正悠閒地盯著他,滿臉都寫著要看笑話。
社交小能手鬱心澈難得尷尬了一次。
見賀辭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他指了指身份證,硬著頭皮問道:“那歐小煜是?”
“是我打野隊友。”賀辭要笑不笑地說。
“哦。”鬱心澈努力忽略他打趣的視線,遞給他身份證,“那給你吧。”
賀辭接過:“謝謝。”
兩人相顧無言,這時開黑組結束了遊戲,遊戲都來不及退就從椅子上蹦起來到了賀辭身邊。
幾人先合了張影,又找來了紙筆請賀辭簽名,整個過程裡嘴巴沒停過,都在嘰嘰喳喳找賀辭聊天。全然沒了十八九歲成年人的穩重,只剩大學生清澈的崇拜。
期間鬱心澈安靜地站在旁邊看著,沒打擾他們溝通感情。
他發現賀辭的路人緣極好。
除了隔壁寢的齊涵是TZ粉絲外,其他兩個朋友都是別家俱樂部的粉絲,但他們面對賀辭卻同樣熱情,不是表面客套,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嗯,多虧這位同學。”賀辭忽然指了過來。
鬱心澈:“?”
好好的提我幹嘛。
“他很有警惕性,本來還不想給我的。”賀辭又說。
鬱心澈:“……”
居然告狀。
他心裡吐槽,面上還是很穩,維持著那副隨和安靜的樣子,微笑看過去。
下一秒朋友替他解釋道:“啊,介紹下,這是鬱心澈。他輔助玩得賊好,但是不看比賽,所以不認識你。”
鬱心澈配合地“嗯嗯”了聲,不動聲色地拉開包間門,又狀似不經意地看了賀辭一眼。
身份證拿了,名兒簽了,狀也告了。
該走了。
賀辭應該看懂了他的動作,也可能本來就不想多停留,見狀便起身往門邊走去。
結果沒走成。
“不是,辭神別走啊!”
“相逢即是緣,要不咱們開一把!!!我從你出道就粉你了嗚嗚嗚。”
“你看我們這邊四個人,算上你剛好五排啊,給個面子吧辭神。”
鬱心澈:“……”
他看著其中一人,忍了又忍,沒忍住:“你小課怎麼辦?”
暑假期間學校也安排了一些選修課程,計入選修學分裡。這個朋友馬上有課,其餘兩人才喊了自己來網咖繼續三黑。
“哦對,忘了。”那人一拍腦門,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住,“算了,不去了!小課哪有我辭神重要。”
鬱心澈“歎為觀止”。
他簡直想提議乾脆我替你去上課好了,但最後還是沒說。
搜了兩次賀辭的名字後,大資料很懂地給他推過幾次賀辭的賽場高光剪輯影片。
必須承認,他的AD很有魅力。
拋開個人性格不談,作為打輔助的,鬱心澈當然也想要跟這樣厲害的射手一起玩一次。
然而賀辭似乎並沒被說動,三人勸了半天他也沒有鬆口。
死忠粉齊涵仍舊不死心,他把鬱心澈拉到了賀辭面前,開啟新一輪推銷:
“辭神,我最近沒看直播,但逛論壇看見你對一個男大霧女心動了。我們心澈,別的不說,本區大學城第一霧女!”
“確實!”另外兩個也來幫腔,“第一軟輔不好說,前三的水平還是有的!”
“是嗎?”賀辭看向他。
鬱心澈想說不是,因為他覺得賀辭其實不感興趣,只是出於禮貌才問一句。
他們大學生跟職業選手沒什麼可比性,吹得天花亂墜在人家眼裡估計都是小兒科,自己這技術沒必要在賀辭面前班門弄斧。
更何況透過上次的直播,鬱心澈已經知道這人是個有架子的拽哥,他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跟路人開黑。
但頂著身旁三雙期待的眼神,鬱心澈沒狠下心否認,只委婉道:“我們業餘玩家跟選手比不了,只能努力不拖你後腿。”
這話好熟悉,跟當時那霧女如出一轍。
賀辭心裡一動,朝鬱心澈揚了揚下巴:“來一把看看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