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心澈跟賀辭講話還是比較客氣的,第二句話這麼親暱,一發出來賀辭就猜他是看見自己在直播,特意說給觀眾看的。

不過保險起見,賀辭還是告訴他:

-我在直播。

鬱心澈回:嗯嗯,知道。

賀辭拉他入隊,關了直播間的聲音後才開麥:“聽得到嗎?我把直播間麥關了,講話他們聽不到。”

“好的。”

“我開了。”

“OK。”

說完這句兩人都沒再開口,默契地忽略了鬱心澈說的“有事想問”,安靜地等待遊戲排隊。

賀辭趁機看了會兒彈幕,其實不看也猜得到,鬱心澈成功扭轉了彈幕的風向。

【黑子說話】

【這是雙向奔赴,誰再造謠你爹試試!】

【我說了,打輔助的沒有誰是真討厭賀辭的】

【而且那天辭子還給他打藍了,那必然印象很好的】

【別說了,我又想羨慕了】

【所以他還是沒有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麼個事兒】

【甚至還關了麥,是有什麼我不能聽的嗎】

【不會真的招攬到TZ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

【應該不至於,走流程也沒這麼快】

這局兩人都沒能如願分配到第一意向位,賀辭還是被分去打野,而鬱心澈則補位去打中單。

賀辭上局的火山手感不錯,這局就繼續拿了。

鬱心澈選了【流星】,這個英雄是遊戲最早推出的那批英雄之一。

小技能可以打控制和傷害,大招降下流星雨,減速敵人造成持續傷害,是個比較傳統的法師英雄。

流星的初始設定是人類美好願望幻化成的神女,穿著星光熠熠的裙子,長髮如銀河般閃爍。

她看似神秘,其實卻是個開朗的小話癆,在遊戲裡會一句接一句地說個不停。(注①)

前期賀辭玩得很認真,對面的打野是個刺客型法師,機動性高,和他的火山一樣能帶節奏。

流星沒有位移技能,他特意去中路當了兩次保鏢,怕鬱心澈被對面嘎了。

不過鬱心澈的中路玩得比他想象中要好,控制技能預判很準,賀辭沒來時他很穩健地縮在塔下,不給對面機會。

賀辭過來後,鬱心澈很懂地去賣了個破綻,對面果然上鉤前來打架。

可惜黃雀在後,賀辭從背後包夾過來,跟鬱心澈配合順利收下這兩個人頭。

隨後兩人入侵了對面野區,賀辭打藍打到最後停手,把藍讓給了流星。

【?又讓藍】

【賀辭好像那個直男想拉攏開黑的妹妹】

【是的,哈哈哈哈,沒什麼別的招,只知道給人家打藍】

【說不定真給他得手了呢,我反正吃這套】

【……我也吃】

賀辭倒沒想這麼多,之所以讓藍是因為剛才兩個人頭都被自己拿了,鬱心澈只蹭到了助攻,還差一點錢才夠買關鍵裝備。

拿完藍鬱心澈回家果斷做出豪華裝備,又去河道參與了一波小團戰,喜提三殺。

這時遊戲的優勢已經比較大了,兩人打得也放鬆了些。

“是想問什麼?”賀辭問。

“嗯……我想想啊。”也許是隔著網線,鬱心澈聲音不大,聽著甕聲甕氣的。

賀辭估計他實際上沒什麼想問的,只是給雙排找的藉口,不然下午在車上時他就該問了。

他開口給鬱心澈遞了個臺階:“沒事,想不起來就不問了。”

“昂,想到了。如果我有興趣的話,接下來應該要怎麼弄呢,有沒有什麼流程或者指路手冊之類的。”

賀辭知道他完全不懂,索性全都科普了一遍:“一般有兩條路。遊戲官方的路子是參加他們的新秀選拔,可以理解成一個小型比賽,透過比賽來展示自己的實力,俱樂部看中誰可以聯絡官方去買。”

“走俱樂部的路子就是跟戰隊私下聯絡,試訓之後雙方都滿意的話就可以籤合同進隊了。”

“那如果去試訓,評估是什麼標準啊?”

“英雄池、對線打團的反應速度、應變能力,還有自己對陣容的理解之類。”

說話間賀辭又殺了對面打野,趁機打了條龍。

“我一般最在意應變能力,因為其他都可以慢慢培養,但臨場反應這種自帶的天賦很難靠別人教,有靈氣有自己想法的話上限會高一些。”

“那你是覺得我的臨場應變,還行?”

賀辭“嗯”了一聲。

放在平時他已經要不耐煩了,但此刻他莫名地想笑,感覺鬱心澈像那種馬上要大考但心裡沒底的學生,急需自信。

他耐心再耐心:“我覺得很不錯,而且你手速、操作也都是可以的。”

“嗷。最後一個問題,他們都說你是太子,那這個試訓是隻看你一個人的意見嗎?”

賀辭沒忍住笑了一聲:“你覺得呢?”

“希望不是。”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這是五個人的遊戲,如果其他人不滿意我,把我招進去可能也不會打出太好的效果。而且我想靠自己的實力透過試訓,而不是靠你的推薦,像關係戶一樣。”

賀辭在螢幕前搖了搖頭,像聽到什麼無奈的事。

鬱心澈的答案很像面試時的套路話術,太官方了,反而顯得有點假。

不過他的語氣很真誠,能聽出來,他是真的這麼想的。

賀辭說:“放心,試訓結果是教練團和我們四個隊員共同決定的。如果其他人都不同意,那我也沒辦法。”

“好。”

他們又打了對面一個團滅,己方几人集結開始推中,鬱心澈又問:“哦對了,還有件事……這次真的最後一個。”

“嗯。”

“我沒有了解過電競,也不知道俱樂部還有職業生活是什麼樣,如果我去試訓,然後……”

後面的話鬱心澈有點不知怎麼開口。

賀辭已經很有誠意了,他如果還說自己可能會反悔,多少有點不識抬舉。

但他的確在擔心,如果接觸之後發現電競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那麼他不想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沒關係,籤合同之前都可以反悔。新人合同也可以只籤一年,中途後悔的話到期不續就可以了。”

賀辭猜到他的擔憂,聽筒裡還是他一貫散漫的腔調,但又似乎多了一絲溫和,讓人覺得安心。

鬱心澈在螢幕前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哦。”

“問完了?”

“嗯嗯。”

“回答還滿意嗎?”

“啊?”很正經的語氣,但鬱心澈卻覺得賀辭又在調侃自己,他衝著賀辭玩的火山放了個大招洩憤。

“看來不滿意。”賀辭也開了個大招,小惡魔火山通體泛紅,同樣像在生氣。

“滿意。”鬱心澈用自己的法師狂A水晶,看賀辭原地不動,他催促道,“滿意滿意滿意,快來推了。”

一局打完,兩人回到遊戲房間,賀辭沒急著開,他對鬱心澈說:“我開會兒直播間的麥。”

鬱心澈手機就在旁邊,還開著他的直播間,他看見彈幕都在問為什麼關掉聲音。

賀辭說:“沒聊什麼不能聽的。”

【不信】

【沒什麼不能聽的,那為什麼不給我聽】

【不開攝像頭對我已經很不友好,現在連麥也不開了】

【主播真的越來越不敬業了,嗚嗚】

雖然聊的確實是不能聽的,但當然不能就這麼告訴直播間。

賀辭想了個藉口:“給你們開麥了我怕輔助不好意思講話了。”

【……】

【還怪體貼】

【你勸一下,都自己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是的,一回生二回熟,都上鏡兩回了,也算熟人了】

【什麼話什麼話,直播間是外人嗎!】

鬱心澈覺得他直播間這些觀眾還挺好玩的,講話都很有梗,也搞笑。

他聽學姐說過,直播開麥是對觀眾的尊重,他本身也不是拘謹放不開的人,思考片刻就又開啟了自己的麥:

“我沒有說過不好意思呀。”

【!!!】

【聲音這麼好聽我草】

【啊啊啊我宣佈新的賽博男友已經出現】

【講話也溫溫柔柔的感覺耶】

【賀辭賺到了】

“是嗎。”賀辭笑了一聲,“那你肯定沒看到現在的彈幕。”

鬱心澈:“……”

其實看到了。他知道彈幕一向什麼都敢說,所以也沒覺得怎麼。

但被賀辭用這種調侃的語氣單獨強調一遍後,那些詞句重又變得醒目起來。

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臉頰。

還好,不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