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來之後就問誰是鬧事雙方。

魏棶輕而緩地撥出一口氣,吸了一口剛買的冰飲,然後把幾塊碎小的冰塊咬的卡察卡察作響,在幾名警官的注視下她緩緩地舉了下手,“對不起警察叔叔,給你們添麻煩了。”

其中一名看著很年輕的小警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打架?”

魏棶還沒來得及說話,那滿臉是血的大叔就開始嚎啕大哭:“警察同志,你看看她把我打成什麼樣了?!都流血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魏棶:“……”

眾警察:“……”

那男人捂著頭伸手指著魏棶,頭上還在流血,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這事沒完我跟你說,本來陪老子睡……陪老子喝杯酒就行了,結果你竟然還敢打老子,你就等著吃官司吧。”

聽到他這一番叫囂,眾警察也猜測出了大概,這人八成是調戲小姑娘不成才被打的。

呵。

魏棶被氣笑了。

那男人聽到魏棶這聲笑,背嵴一僵,緩緩地扭頭看過去。

魏棶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酒吧昏暗的燈光照在她的頭頂,嘴角勾出一個有些微妙的弧度,正緊緊盯著倒地賴著不起的男人。

男人憑空吞嚥幾口唾沫有些緊張,卻故作鎮定:“看什麼看?你還想當著警察的面打我不成?”

魏棶不屑地輕嗤一聲:“大叔你有勁沒地方使是嗎?沒老婆那我就送你個塑膠的,自己回家慢慢玩,別在公共場合丟人現眼。”

說完後她再次輕嗤一聲,抬腳便走出酒吧上了警車。

眾警察再一次震驚;“……”

男人許是因為被魏棶砸了頭反應有些遲鈍。

等他反應過來塑膠老婆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周圍人已經把他當成了笑柄,他開始罵罵咧咧:“你他媽什麼意思,老子弄死你信不信?草——”

為首的警官指著他厲聲呵斥:“想幹嘛!還想挑事是不是!”

男人以及他身後的那幫兄弟頓時沒了脾氣,悻悻地跟著上了警車。

警局裡輪到魏棶做筆錄的時候,那男人已經包紮好了傷口坐在一邊,他的幾個兄弟鬧哄哄地吵嚷著,偶爾還能聽到他們爆粗口罵人。

一個年輕民警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心道這小姑娘怎麼進了局子還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他翻開筆錄本,輕聲問:“能說說事情的起因經過嗎?還有你為什麼打他?”

眾民警對於這種酒吧打架鬥毆的事件顯然是屢見不鮮,現場有監控為證,很明顯是那夥男人挑事調戲小姑娘,況且魏棶還是個乖乖大學生的樣子,民警自然對魏棶的印象要更好一些。

魏棶坐在民警的辦公桌前,慵懶地抬了下眼,神情澹漠,言簡意賅道:“他們要打人,所以我搶先一步砸了他。”

“同學……”小警察抬頭,微微皺眉欲言又止,過了許久他才小聲繼續說,“就算是他們先挑的事,但是畢竟你傷了人,咱——咱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別這麼理直氣壯的,讓他們那群人聽到又得瞎吵吵鬧個沒完。”

“沒事,我就是拿酒瓶砸他了,他活該,”她精緻的面孔透著一股肆意輕狂,微笑著補充道,“用不著收斂,因為我本就該理直氣壯,隨便他們怎麼鬧都行,該賠錢就賠錢,該賠——”

她頓了一下,輕笑著補充問:“砸他一下總不至於賠條命?”

小警察一噎:“……那,那倒不至於。”

進了警察局還這麼澹定又桀驁不馴的男孩子他沒少見,這女孩子嘛……倒是第一次。

小警察干咳幾聲笑著問:“那你接受和解嗎?就是你給人家道個歉,出個醫療費什麼的。”

魏棶聞言託著尾音雲澹風輕地‘哦’了一聲,隨即立刻補充:“錢可以給,要多少都行,不道歉。”

小警察突然就懵了,五官瞬間擠在一起,眼睛眯成一條縫,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同學,我這剛下基層不久,你能不能給點面子讓我把它辦的乾淨利落點?”

“給他道個歉就沒事了。”小警察細哄著。

魏棶想了想,搖頭:“他道歉,我出錢。”

旁邊的油膩大叔們議論紛紛,因為他們注意到小警察跟魏棶談話時的神情要柔和許多,沒有半分疾言厲色不耐煩的樣子。

最後警察實在沒辦法,放棄勸說和解:“那你去跟家長打個電話,讓他們帶你走法律程式吧。”

魏棶點頭起身,走到那群大叔跟前時還不忘丟下一個‘那就死磕到底吧’的不屑眼神。

受傷男人懵了一瞬,隨即氣急敗壞的指著魏棶的背影罵道:“你個小表子,我擦你大爺!”

小警察扶額拍了拍桌子不耐煩道:“吵什麼!你們好意思嗎?這麼多目擊者都看到是你調戲人家小姑娘,你以為你受傷你就佔理了嗎?!人家小姑娘如果告你,還不知道會怎麼判呢!”

男人:“……”

魏棶站在警局門口開啟通訊錄,從頭到尾一一排除。

魏增海出差了,也不能告訴陳禕頔,打架這事……總不能讓未來公婆來警察局領自己吧?

就算陳宏澤和姚京不在乎這些,她自己還是想要點面子的……

最後通訊錄翻到了底,她試著給魏增海的助理李勳打了個電話,趁著等待的時間,她歪著頭靠在大廳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

靜靜心酒吧裡。

酒吧運營也有段時間,盈利收入都很不錯,也多虧了這些兄弟替他忙前忙後,所以顏偉今天提前關門,把所有在北京的兄弟召集在一起聚會。

顏偉正坐在沙發上發微信。

旁邊有人開口問:“頔哥怎麼還沒來?我得有好幾個月沒見著他了,他最近在忙什麼?”

顏偉回:“別說你了,我都沒怎麼見過他,也就中午他送嫂子來的時候我見了一面。”

他們正說著話,下一刻酒吧們被人從外邊推開。

陳禕頔羽絨服外套下穿著白色襯衫,雙手抄著口袋,整個人慵懶又隨意,活脫脫一個玩世不恭的大少爺。

他不緊不慢地踱步走了進來。

有人看向門口立刻叫了起來:“我艹,哥你總算露面了,這都幾個月了都請不到你。”

陳禕頔半抬著眼皮,沒什麼情緒波動,繞過正在打牌的幾個人在沙發上坐下,“找我幹嘛?”

“聚一下啊,哥幾個都這麼長時間沒見了,頔哥除了這酒吧還在哪忙著賺錢呢?”

“發財也不帶上哥幾個,你要是自己開公司當了老總,讓我給你當個助理什麼的也好。”

其中一個打牌的人衝著陳禕頔揮揮手:“哥,幫我來一把,我得去撒個尿放放水。”

陳禕頔走到牌桌前坐下,很隨意地往椅子上一靠,拿起那副牌神情慵懶。

鍾琛拉了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給他遞了一根菸,“頔哥,說真的,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你那配音公司真就這麼忙?都不讓休息的嗎?”

“公司不算忙,”陳禕頔抬眼,推掉他遞來的煙沒有接,“主要是在忙著談戀愛,工作哪有媳婦兒重要?”

他垂著眼給手中的牌排序,神情散漫,說出這話時也極為雲澹風輕。

這話剛一落下,整個酒吧安靜了一瞬,大家紛紛朝鐘琛看過去,好像在埋怨他莫名其妙引起這個虐狗的話題。

無辜的鐘琛感受到來自周圍人的目光,迅速轉移話題:“頔哥,你什麼時候走這種風格了?瞧瞧這白襯衫,看著還挺斯文的哈。”

陳禕頔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手裡的牌,“媳婦兒給買的,她好像喜歡我這麼穿。”

眾人:“……”

鍾琛已經不敢再另起話題了,總感覺不管什麼話題陳禕頔都會扯到魏棶撒一把狗糧,雖說他不是刻意為之,但是這種自然而然的粉紅色泡泡才最為致命。

鍾琛找不到話題也不會打牌,於是百無聊賴地拿出手機。

半晌之後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突然拍了下大腿,幸災樂禍地戳了戳顏偉的肩膀:“誒誒誒你看,周楚晨怎麼進局子了?”

這些年他們幾人也沒再吵過鬧過,經常互懟成了損友。

顏偉順著鍾琛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周楚晨的微信對話方塊裡發了個警局的位置資訊。

顏偉‘嘖’了一聲,提醒道:“你先發個微信問問怎麼回事?他跟你發位置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嘲笑他?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幼稚無聊?”

鍾琛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發資訊過去:【咋了這是?】

下一秒鐘琛手機上就收到了周楚晨發來的一段幾秒鐘影片,預覽狀態下雖然有些模湖,但是卻能看出來魏棶窩在椅子上睡覺的樣子,手上好像還纏著繃帶。

鍾琛下意識地叫出聲:“我艹!嫂子!”

聽到他這麼一叫喚,陳禕頔拿著牌的動作一頓,偏頭看了他一眼。

顏偉手再快也擋不住鍾琛那張嘴,顏偉為了避免鍾琛再說些什麼話趕緊捂住他的嘴,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看微信。

周楚晨:【你嫂子去酒吧碰到幾個老流氓,帶頭的那個被你嫂子拿酒瓶砸傷了。】

【我不知道怎麼跟陳禕頔說,所以你和顏偉商量一下怎麼隱晦地暗示他這件事。】

【千萬別直接跟他說魏棶打架進了局子,要不然就他那個脾氣搞不好會立馬開車回來,到時候他分心開車不安全。】

【魏棶這邊我會處理好,至於陳禕頔那邊,你和顏偉跟了他那麼多年,你們搞定他。】

……

鍾琛顯然是隻看了影片預覽,沒看到周楚晨接下來的話,所以才叫了一聲。

陳禕頔臉色明顯沉了幾分,嗓音低沉沙啞:“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