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嘴,我倒要看看,今日我在這裡,誰敢動我的人。”

一個婉轉動聽,凌厲的女聲從門口傳來,原來敬水公主已經走到了佛堂門口,正由婢女攙扶著緩緩衝這邊來了。

上一回魏景薇匆匆一見,倒是沒有過多的留意公主的樣貌,更不敢看。

今日她倒是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了。

公主按理說是聖上的姐姐,年歲應當不小了。

但面前的女子卻好似被歲月和時間格外愛憐,那一張巧奪天工的臉頰,五官俱都長得明媚張揚,身上一席青衫也並不華麗。

但面前這一具有些瘦弱的身體之上,卻隱隱間透著一份昂然於世間的尊貴,不是權貴身上的尊貴亦或者別的什麼,而是像與生俱來,血液裡傳承而來的氣勢。

一頭青絲被一根簡簡單單的玉簪子束之腦後,鬆鬆地挽起。

走動間,青絲微微晃動垂落下來,在這白雲寺裡,透著許多的出塵之意。

柳雙雙再我愚蠢,如今也看出些不同來,剛想道歉,誰曾是魏瑤希不依了,她何時吃虧過?

家裡人寵愛著,外頭不如她地位之人讓著,她的性子一天天地跋扈和囂張起來。

“口氣倒是不小,我爹姓魏,是聖上寵信的四品大臣,我孃親乃是陛下親封的四品誥命夫人,你又是何許人也,躲在這裡不敢見人,還敢大放厥詞。”

魏瑤希說著昂了昂頭,那張還算嬌俏的臉上,滿是不屑。

她的話說得又急又快,柳雙雙再要去捂住女兒的嘴巴也來不及了,此刻恨不能提住自己的女兒的耳朵吼她,難道看不清面前之人雖衣著簡單,但身份不簡單嗎。

沒見她出現後,寺廟裡的主持,和魏景薇那個小賤人,都垂首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樣。

真是教導到狗肚子裡去了。

“我女兒不懂事,還請貴人不要跟她計較。”柳雙雙顧不得旁人在場,臉上訕訕地小聲告饒道。

“不懂事?不計較?你女兒看起來也到了出嫁的年紀,這個年紀還這般不懂規矩,還是留在家裡,嫁出去也是個禍害。”

魏景薇聽了這句話,心頭不住地叫好。

不愧是敬水大公主,言辭犀利,一針見血。還特別敢說。

“你!......”

魏瑤希被這一句話,激得鬧了個大紅臉。

全是被氣的。

柳雙雙趕忙拉住女兒,深怕她發瘋,又跑出去得罪人。

“貴人饒過她一次,以後我一定好好教導。”

敬水大公主進門後,站在中央站定後,眼神看向最前方的佛像,一個眼神也未給他們。

“種什麼樹,得什麼果。你女兒尚且如此囂張跋扈,目無他人,想必你這個孃親也是如此,才能教匯出這般的女兒,今日你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以往都是拉出去杖斃,但念在今日是寺廟,便掌嘴二十,以儆效尤吧。”

幾句輕飄飄的話,便定了下來。

魏景薇再一次對皇室的權利有了一個真切的認知。

魏瑤希不幹了,不顧目前拉住她的手,指著敬水大公主便憤憤道:“你是個什麼身份,憑什麼你說打便要打,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就偏偏不如你意.....”

看到她撒潑罵人的這一幕,魏景薇簡直差點笑出聲來,面前還艱難的維持著表情才不至於失禮。

柳雙雙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

一句一句,字字句句都把敬水大公主往死了的罪。

柳雙雙被女兒的行徑嚇了個半死,她心中惱恨為何女兒這般沒有腦子,還看不清面前人的不簡單來。

她打量著敬水大公主,心裡猜測著她的身份。

到底是誰家的女眷?

莫不是.......

宮裡的?

這一認知,讓她身子微微顫抖。

該不會這麼倒黴吧。

她擠出一個笑意來,雖懊惱女兒的行徑,但這可是她親生的女兒。萬萬沒有見她捱打的道理。

“貴人,我女兒年紀小,你就饒了她一回吧。”她伸手用力地扯過魏瑤希的袖子,呵斥道:“還不快行禮道歉。讓貴人免了你的懲罰,貴人能在佛堂裡,必然是個心善的....”

她一邊說,一邊不住地給魏瑤希使眼色,希望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魏瑤希絲毫不領情,反而有些奇怪的開口,“娘,你眼睛怎麼了,怎麼直抽抽......”

.............

佛堂內陷入了短暫的平靜。

魏景薇雙手指甲深陷,她幾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只能靠著疼痛勉強維持。

上一世魏瑤希囂張跋扈,行事乖張。但魏家和梅家在魏景薇的低聲下氣維繫中,倒是十分和睦。

梅元青位極人臣後,魏瑤希因為是魏景薇的妹妹,也狠狠地沾了一回光。

世家都不介意她的脾氣性格,反而像搶什麼香餑餑一般,誰都想娶回家去。

在絕對的權勢下,她的脾氣性格這一些被人詬病的,都變得無足輕重。

反而有人站出來為她說話,稱之為真性情,不虛偽,不做作。

還有甚者,說她跟一般的大家閨秀不一樣,堪稱為京裡世家女中德才兼備的模範。

現在想來,若不是礙於魏家和梅家。

德,才,這哪一項都跟魏瑤希沾不上邊。

最後,她和柳雙雙幾乎挑花了眼睛,最後選了一門極為顯赫的親事,風風光光地嫁了過去。

婚禮當日,紅妝千里,幾乎京里人人都羨慕。

上一世,他們能吃著自己的血肉,過得如此好。

魏景薇倒想看看,如今她袖手旁觀,他們是否還能跟上一世一樣,也如此順遂。

“好了,你們母女也不必在我面前演戲,本宮見過的伎倆有高明的,也有愚蠢的,你們便是後者。紅纓,還不把人拖到無人處懲罰。”

敬水大公主大抵是被鬧得不耐煩了,越說到後邊,聲音裡的不耐越是明顯。

那開頭走進來的女官便是紅纓,她行了一禮,然後跟後面的高大嬤嬤使了個眼色,幾人朝著魏瑤希虎視眈眈地走過去,驚得她猛然往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