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只蝴蝶 誰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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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文明史講座。
進行了大約兩小時後,慕凌青才從側門入內,直接坐到了慕廷身旁的空位上。
他朝人微微頷首,聲音淡然,“抱歉,來遲了。有點事情耽擱了。”
慕廷並不接話,臉上肅穆,只輕咳了聲,示意人專心聽。
慕凌青臉色蒼蒼,顯然是還未大好。剛才,又勉強著移動了,這會就有點發暈想吐。他不得已便靠在了椅背上,閉目凝神。
慕廷斜睨了人一眼,見這人一臉的蠻不在乎,心中噌地起了團怒火。於是用力點了點手中的宣傳手冊,小聲提醒道,“你沈伯父也坐在前面。今晚,可有準備?”
慕凌青緩緩睜眼,不置可否。
他拿出座位扶手處卡著的手冊,扉頁上赫然寫著:主講人,東大歷史系副教授,沈心。
他自然是什麼都沒準備。原本並不打算露臉,只是這父命不可違,便拖著病體趕來了。
見人遲遲不答,慕廷嘆道,“行了。我這備了束花,一會結束了你拿上臺給沈丫頭吧。”
男人瞥了眼慕廷身旁的花束,好傢伙,還是粉色的洋桔梗。
“是,爸。”
慕廷一邊點頭一邊瞅了眼身旁。
“你這是喝了酒過來的麼,看你這什麼臉色……”
慕凌青默了默,也不解釋,“我休息下。”
慕廷眼風掃過身旁,眸色暗了暗,是極其不滿。不過也不好發作起來,剛巧進行到精彩處,便隨著周圍眾人鼓起掌來。
不久,慕凌青的手臂被拍了下,他睜開眼,慕廷已將那一大束“粉雲”遞了過來。
“阿凌,時間剛好,上去吧。”
慕凌青抿著唇接過了花,拾級而下。
臺上,已有幾位獻花的觀眾,簇擁著身著寶藍色長禮服的女人。
沈心一頭瀑布般的長髮上彆著水晶髮飾,正隨著人的動作,熠熠閃光。她笑起來,頰側有甜甜酒窩,懇切地向觀眾們道謝。
慕凌青排在最後,他身量頎長,俊眼秀眉,氣韻灑脫風流,很難被人忽視。
沈心只抬眸看了一眼,那知性溫婉的臉上一怔,心跳飛快。
“祝賀你,沈小姐。”慕凌青聲音沙啞。
他有點不在狀態,眨了眨眼振振精神頭,才將花遞到身前。
“謝謝你來!”沈心接過花,睫毛顫動,眼神裡盡是情動的熾熱。
這男人的臉上,雖是清風霽月,波瀾不驚,不知怎地在她眼中偏又多了分韻味。
她目光追隨著慕凌青略顯緩慢的腳步走下臺。在安全出口附近,他腳步一頓,接著那高大身軀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阿凌!”
“快,叫救護車!”
……
醫院。
主任向家屬解釋道,“慕先生有些貧血加上勞累過度,休養幾天就不會有事了。”
主任頗有感慨,“哎,這年輕人事業固然重要,可也不能顧此失彼,忽視了健康啊!”
慕廷握住了身邊妻子的手,與醫生道了謝才進入病房。
病床上,慕凌清還未醒,面白如紙。身旁的女人還握著他的手,仔細看著他臉上,生怕錯漏了什麼似的,神色緊張。
慕廷咳了咳,“沈丫頭,阿凌已經沒事了。你自己的身體也須留心。”
沈心臉上含羞,忙幫人掖了掖被角。她看下時間,道,“慕伯,江姨,等慕哥醒來了我再走。”
江母看姑娘一臉堅定也不再勸,“丫頭,來喝點水休息下吧。”
……
一會功夫,慕鎮宇和孟蝶也到了。孟蝶的病房就在樓上。
慕廷和人對了一眼,便和慕鎮宇到走廊上說話去了。
江母目光落在孟蝶的病服上,收了下臉色,喊人來一旁休息。
“小孟過來坐吧。醫生說阿凌他一會便會醒了。”
孟蝶和江母坐到了離病床稍遠的沙發座上。
她不由地多看了眼江母發紅的眼睛,“江阿姨,你別太擔心,身體要緊啊。”
一片寂靜中只有加溼器發出的微弱聲音,江母握緊了孟蝶的手。
不久,病床上的人咳嗽了一聲,漸漸醒轉過來了。值班醫生很快便來了,又和家屬在門外聊了幾句。這過程中,孟蝶只靜坐在遠處,看著病床前那位身材長挑,聲音溫柔的女人纏著護士問長問短的,很是熱心。
病床上的人似乎留意到了一臉漠然的女人。她沉默著,站得很遠。身上病服鬆鬆垮垮的,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兩人匆匆對了一眼。孟蝶先撇開了視線,轉身出門。
……
寅時。
慕凌青睡得淺,他迷迷糊糊地聽見門把吱呀地一聲被擰開了。
女人的頭髮蓬鬆散亂,腳步很輕地入了內,像河底墨綠色的水藻般,飄飄蕩蕩的,最終立在了床前。
慕凌青半眯著眼,聲音乾澀。
“是你。”
“嗯。”
孟蝶低著頭正擺弄著什麼,嘴上乾脆地應了聲。
等了會,見床頭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她亦隨之揚起嘴角。隨即,電話結束通話,又在男人面前直接解鎖了他手機。
慕凌青:“……”
刪了那些照片後,才將手機放回了桌上,立即轉身要走。
慕凌青看了眼女人羸弱的背影,啞聲道,“你沒死。”
背對著他,孟蝶的腳步一頓,眨了眨眼。
“知道麼?”慕凌青倒笑了,“那是,我的血……”
“你什麼意思?!”
要走的人去而復返。孟蝶這一回身,被床下的鞋絆了腳,身子不穩。
慕凌青一凝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氣力充沛,那青筋遒勁地騰越於手臂上,像個沒事人一樣。
不過大概是說了些話,又使了蠻勁,他一發不可收地咳起來。
孟蝶即鬆開他手,幫人側過身,慢慢順著他的背。
慕凌青側身時,感到一隻冰涼涼的小手在背上來來回回地,像貓抓似的。
他眉梢一挑,眼裡微訝,但這咳嗽還真就漸漸止住了。
孟蝶微垂著頭,眸子裡是認真專注。
慕凌青稍一動身,兩道視線交纏,身體熱了起來。
他喉間一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