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長春宮。

倪清淑喝了太醫送來的藥,將診平安脈的太醫打發走後,才問剛剛回宮的婢女:“裴家那邊可有查清?”

“回娘娘的話,咱們的人已經將裴家查了個大概,可是並沒有查到任何有關宋公子的資訊。”

“不在裴家,那人會在哪裡?

京外的莊子,別院,鋪子可都有一一搜尋?”

“均已查過,都沒有找到宋公子的蹤跡。”

這個答案讓倪清淑心中一沉,裴家沒有,那宋宥謙在京城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她擺手道:“本宮知道了,你暫且退下。”

待屋裡的人離開,倪清淑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難不成是她想錯了,這事兒真不是裴家所為?

可如果不是裴家,又有誰會對宋宥謙這樣一個鄉野村夫動手呢?

她又一次拿出沈若星的信,從頭到尾讀起來。

“看什麼呢,看得眉頭緊皺,如此痛苦。”

聽到動靜,倪清淑抬頭看過去,就見她的丈夫,也是這天下之主,趙燁走了進來。

對於趙燁不讓人通報,而是喜歡玩突然襲擊這一招,她基本已經適應,因此這會兒也不詫異,靠在迎枕上笑問:“皇上,您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朕過來看看你的情況,順便陪你用午膳,不過進門後就見你皺著眉頭,可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倪清淑聽得這話,心中各種念頭翻滾,而後選擇了一個最安全的說辭,那就是說實話。

“是臣妾未出嫁時的一個好朋友遇到了一些難事,寫信給臣妾,看能不能給她幫上忙。

臣妾倒是想幫,但是卻不知從何下手。”

趙燁聞言來了興致,好奇問:“哦?這世上竟還有能夠難住清淑的問題?

用不用朕幫你出出主意?”

倪清淑聞言毫不猶疑將手中的信遞了出去:“那皇上看看吧。”

趙燁接過信後快速看了一遍,怎麼也沒想到,倪清淑的朋友竟然是託她找丈夫。

找人,如果是在皇城還好說。

可是泰平縣,他一時都想不起來這個城市在哪個方位,並且人也失蹤了幾個月,即便他貴為皇帝,想要找到這個人也無異於大海撈針。

正當他想著要體面又不失顏面地拒絕這樁事情時,卻在翻信紙時看到了轉機。

“清淑,朕還真有辦法,不知如果朕幫了你這個忙,你準備如何回報朕?”

倪清淑聞言雙眼一亮。

她微微坐直身子,激動道:“皇上如果能將這人找到,臣妾願獻以青山書院作為交換。”

“青山書院?”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趙燁的預料,這個叫宋宥謙的,未免也太值錢了。

倪清淑卻不覺得如今的青山書院有多值錢。

為了扶持趙燁坐穩龍椅,她已經將青山書院這顆暗棋提前暴露。

既然暴露,再留在手裡也無多大用處。

且如今帝后兩人關係融洽倒沒什麼,等到以後夫妻情淡,她手握天下最知名的書院,說不定還會招來禍端。

既如此,不如早早棄了這顆棋,還能避免不少麻煩。

“皇上,臣妾一直想找機會將青山書院交給您,但是平白無故提起這事兒也有些突兀。

今日正好臣妾有求於您,索性就拿原本計劃送給您的青山書院進行交換,還希望您別介意。”

趙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後開口:“皇后,朕與你夫妻一體,青山書院在你手裡和在朕的手裡並無差別。

朕剛剛不過與你玩笑一句,何必當真。

至於尋人一事,朕給你指條明路,皇后慢慢查吧。”

說著,他點了點信紙最後一頁的令牌:“如果朕沒記錯,這應該是武安侯府的標誌,武安侯的近衛身上都有這個標誌。”

“武安侯?”

倪清淑回憶片刻才想起來:“如果臣妾沒記錯,武安侯不是在十多年前戰死沙場,因無子弟襲爵,其侯爵之位已經被朝廷收回?

他們怎麼會......”

“這個問題就交由皇后慢慢想吧,朕還有事,先走了。”

趙燁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倪清淑斜躺在床上喊了一聲恭送皇上,而後看著男人離開的地方陷入沉思。

她清楚記得,自打為趙燁擋了一刀,將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之後,這男人就開始喊她的名字,為何剛剛突然又改口喊皇后?

並且這人進門第一句話就是說要陪她吃飯,怎麼好端端的又改口了?

難不成剛剛她說錯了什麼話,惹得這個男人生氣了?

想到此,她趕緊將趕緊將趙燁進門之後所有的話都覆盤了一遍。

想來想去,她覺得問題應該會出在青山書院上

趙燁是覺得她拿出青山書院作為酬謝太輕了?

還是說趙燁早已將青山書院視為掌中之物,不高興她將此物當成酬謝禮?

倪清淑低頭看了看那塊令牌的模樣,心裡暗下決定,如果從武安侯府入手真的能找到宋宥謙,她一定想辦法給趙燁送個大禮。

“武安侯府...侍星,將本宮書桌右側第二個抽屜的大冊子拿來。”

“請娘娘稍等,奴婢這就給您去取。”

倪清淑對照著自制的京城人物關係圖手冊尋找,沒想到還真讓她找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武安侯林巍生有二女,長女林清婉嫁給工部尚書的長子,今清河城知府華緒昌為妻,幼女林清柔嫁給戶部尚書幼子,今翰林院學士許冠華為妻。

許冠華有個姐姐,嫁到了清遠侯府裴家。

正是她之前讓人調查的裴家。

這樣一來,事情是不是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宋宥謙並不是經由裴家綁入京城,而是由清遠侯世子夫人孃家弟妹的孃家勢力帶入京城。

這樣幾番週轉,外加林家徹底落寞,確實不是那麼引人注意。

“侍星,給宮外送信,讓人去查翰林院學士許冠華的妻子林氏,本宮懷疑宋宥謙在她的手中。”

“是,奴婢這就去。”

“侍月,備筆墨,本宮要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