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人烏泱泱的走了一大片,除去侍奉顧若素和海氏左右的下人們不算,滿屋子裡也就剩這兩婆媳了。

顧若素一直在等著海氏開口和她說話,不是她高傲,只是她怕她口無遮攔,說錯了什麼,小心駛得萬年船。而海氏呢,則是不敢說話,雖然這個婆婆就比她大一歲,可是輩分和身份擺在那裡,而且她這個婆婆對她態度一向冷淡,她就更不好搶在長輩面前說什麼了。

顧若素實在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的受不了了,在腦子裡一頓搜刮,才發現原主對這位媳婦的關心和了解是少之又少,勉勉強強記起來的關鍵詞也不是什麼好話。

比如海氏不是嫡出姑娘啦,是個庶出的,又比如海氏沒見過世面,什麼都摳摳搜搜的……

“你先坐下吧,站著做什麼,我又不是讓你來立規矩的。”顧若素一邊在腦子裡持續搜刮,一邊招呼著海氏坐下。

“是,謝謝母親。”海氏這才緩緩的坐在了顧若素下首。

“你生日是不是前幾天啊。酒席辦的如何?”

海氏有些驚訝這婆婆的無厘頭發言,但還是溫和的說:“是的,母親。只是前幾日母親病著,兒媳想著,這生日沒母親參加也沒什麼意思,所以並沒有辦酒席。”

顧若素內心實在感嘆海氏說話的藝術,恰到好處,要是她,估計只會說,你當時都要病死了,我哪好意思辦酒席,等著別人說我不孝嘛。

“哦,那我現在病好了,你找個時間再補辦個生日宴吧,場面也可以整大點,缺什麼你就儘管讓人去採買。”顧若素一向是個注重儀式感的人,雖然海氏和她不是熟人,但到底她這回沒過成生日也和她有點關係,讓海氏自個兒補辦一回,回頭顧若素自己再送個好的生日禮物,也算歉意。

謝少大夫人有些驚訝,連連打量了了顧若素幾眼,那是滿肚子的問號。

她這婆婆一向對自己是漠不關心的,別說記得她生日了,就連她親生母親過生辰,她都不一定會記得送禮去的。今個兒是怎麼了?莫不是撞了什麼邪祟,行為如此詭異?

顧若素一直悄咪咪的關注著海氏的動向,看海氏悄咪咪過來打量的眼神,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好,急忙回憶了一下原主對海氏說話的語氣,狀似不滿的說道:“怎麼了,讓你辦個生日宴有這麼為難你嘛,我們家差這兩個錢嘛,你是丞相的妻子,要是連個生日宴都辦不起,就是在給我們家丟人!”

果然果然,婆婆還是那個婆婆,還是那麼在意金錢和臉面。海氏微不可見的呼了口氣,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是,兒媳明白了。”海氏和順的說。

“嗯,你明白最好了,我最近精神不濟,你通知各院,若是沒什麼要緊事,都別來拜見我了,知曉我還沒死就成了。”顧若素又說道。自己可還是要些時間系統的來整理一下這新的記憶的,她可沒功夫應酬這些喜歡送關懷的人,送關懷,都還不如直接送她錢或者直接送她回去呢。

“是,兒媳回頭就和二弟妹一同通知下去。”

“你才是長子長媳,你自己去做就好了,扯上她做什麼,事情又沒有多大,反而拖累了傳我的話。”

顧若素一臉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不想再多說,海氏只能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告退了。

等一出了和風堂的大院,海氏搭著貼身婢女海棠的手,溫吞的說:“你說這也是奇了怪了,之前我這個婆母,一向對我那是冷淡的,反而是多喜愛二弟的媳婦,讓我這個當家做主的,有什麼事都要和老二媳婦商量,一起去做,甚至這幾年,老二家的做錯了事情,挑釁我的臉面,我這婆母總是偏幫偏勸的,那家缺了什麼,短了什麼,母親也不管府裡有沒有,是不是老二家該用的份,總是讓人直接把東西採買了,送到老二家的院子裡,沒得的憋屈,今兒是怎麼了?不但要給我補辦生日宴,聽這意思,還要讓我獨自一人兒去做事。”

“夫人不必多想,你想想,夫人病的這些天,沒見著二夫人來過幾次,反倒是夫人你天天都來床前侍奉著,還找了無數郎中來看。”

“就算太夫人之前病著的時候,沒人說些什麼,可如今太夫人醒了,太夫人身邊的碧雲和藏藍兩位姐姐可是精明的很,說不準就是碧雲和藏藍姐姐把這情況告訴了太夫人呢。”

海氏仔細思考一番後,到覺著海棠說的有些道理。她這個婆婆一向是嬌縱的很,公公寵著她,家裡幾個爺們,也都誠心實意的敬這個婆婆。一般人說的話,她這個婆婆可聽不進去什麼,也只有身邊那幾個陪嫁的使女家婆說的話,或許能勉強聽進去。

“你說的這番話實在是有道理,你回頭開了我的首飾盒子,選兩件給婆婆身邊的幾位管事的。”海棠思慮片刻吩咐道。

“娘子可別心急,這會子平白的遣人去太夫人院子裡給她身邊的心腹送東西,那各方的眼睛可都盯著呢,夫人這回本就病的蹊蹺,要是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就不好了。”

海棠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海氏趕忙抓緊了海棠的手說:“正是正是,婆婆這回病的蹊蹺,官人和公公回來後,肯定是要徹查一番的,這會子送禮到真不合適,我也是糊塗了。”

“那你就遣人拿著名貼再把太醫請過來,替我這位母親再好好看看,在官人和公公回來前,我這婆婆可萬不能再出半點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