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江月兩人下樓喂騾子。

後院裡的馬車已經不見了。

她拿出一袋豆子,摸摸騾子的頭,“吃吧,吃飽了早點好。”

江年看了看騾子的傷口,換好藥,“今天再養一天就夠了,明天早上可以走。”

夥計打著哈欠湊過來,笑著道,“二位今日的房費?”

江年將騾子吃剩下的豆子丟給他。

夥計臉色更黑了,咬著牙道,“這不合適吧?”

江月挑眉,“怎麼不合適?你們不吃豆子?”

“昨日客人拿饅頭餅子喂騾子,可見乾糧還是很多的,再拿豆子來付房費,這就過分了吧?”

“我們就這麼多,你愛要不要。”江月耍起無賴來。

夥計耐心全無,昨日忍了一天的氣,再加上今天已經把上邊急要的人給送去了,這倆人把命留下也無所謂!

他猛地把袋子丟在地上,豆子散落一地,衝屋子裡頭喊,“老黑出來!”

那黑大個舉著把關公大刀衝出來,迎面朝著江年就是一劈。

江年動作迅速,往右躲閃。

“Pang——”一聲巨響,地面被大刀砍出一個裂縫。

這黑大個力氣足,不知是不是真的力扛千斤。

江年從身後掏出軍刀,對方力氣大,那自己就比速度。

黑大個揮舞大刀下了猛力,收回速度就慢。江年左右躲閃,避開了他的攻擊。

幾個回合下來,江年沒任何吃力的現象,對方身上卻多了不少傷口。

江月將騾子往旁邊挪,避開戰場。

夥計卻瞧中了落單的她,上來就想拿捏住她的雙手。

江月拿出另一把軍刀,朝他手臂上一劃,傷口深可見骨,血流不止。

“啊——”

唬了夥計一跳,這女人竟然還會使刀。

這會他知道自己輕敵了,捂著受傷的右手,轉身就要朝屋裡跑去。

江月豈會給他這個機會,手腕輕輕一甩,刀飛出去,插中他的大腿,瞬間跌倒在地。

他咬著牙,冷汗直流,靠雙手往屋裡爬。

江月走上前,眼神冰冷,把刀抽出來,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然後,就看著他像一條醜陋的大蟲一般,在地上來回蠕動哀嚎。

她往江年那邊看去,戰局已經明朗。

黑大個體力不支,動作變慢了。

江年找準時機,當胸一踹,隨即割斷他的手筋。

“哐當”一聲,大刀落地。

他想跑,江月迎面走來,把刀刺進他的大腿,但刻意偏離了主動脈。

“啊——”他慘叫一聲,癱倒在地。

在後院裡找到了繩子,將兩人五花大綁,曬在院子裡沐浴陽光。

然後江月就慢悠悠地在他們面前搜起東西來。

“你們搶來的糧食都放在哪兒了?讓我來找找——”江月看著夥計飄忽的眼神,輕笑,“哎呀,不小心找到了。”

江月在後廚的櫃子裡找到了十幾個餅子跟幾鬥豆子和黑麵。雖然在他們眼裡,這點糧食不算什麼,可若是在流民身上,已經足夠活上三個月了。

嘖嘖,江月不知道上面是不是沾上了血漬,她看著騾子受傷的腿,把餅子遞過去,“補一補。”

騾子高興得噴了口氣,舌頭一卷,將餅子送入嘴裡嚼。

嘎嘣脆的聲音砸在夥計跟黑大個的心上。

那兩人瞪紅了眼,咬碎了牙,也不知道是傷口的疼痛劇烈,還是因為他們辛苦搶來的糧食被騾子吃了而氣憤,又或者是因為做賊的反而被掏空了家底而感到恥辱。

江年則在地窖裡翻出來幾十兩金子跟幾百兩銀子。

逃命的人多帶金銀,方便。也不知道這麼多的錢,他們究竟做了多少單生意。

他拿起黑大個那把大刀,揮舞了兩下,太笨重了,不順手,不如自己的軍刀。

院子裡那口水井被鎖上了,他連鑰匙都沒問,雙手舉著大刀,一下一下地砍。

直到大刀捲了刃,才將鎖給砍斷。

他把鎖跟木板丟到一邊,往裡看,這井挖的還挺深。背後的人挺有能耐,找的工匠厲害,這時候竟然能找著水源。

夥計跟黑大個開始求饒,江月拿著兩塊抹布,把他們的嘴給堵上了,然後把人丟進地窖裡。

她垂下眼眸,像是下達了最後的判決,“你們也好好嘗一嘗瀕臨餓死渴死的滋味吧。”

江月兩人在客棧又休息了一天,次日後半夜,在月光引路下,重新出發。

因為騾子的傷還沒好透,江月不肯坐上去。

江年就揹著她,再牽著騾子走。

這一瞬間,江月好似回到了在江山村的日子。

“崽,你真好。”

江年笑笑,想蹭蹭她的臉,卻被她擋開。

江月雙手撐著他的肩膀,躲得遠遠的,“你身上好臭!”

江年一頓,重重把她掂了下。江月下意識趴下去,把他摟緊了。

“好吧,我也臭,我倆現在身上一個味兒!”

大夏天,身上帶汗,就是兩三天不洗澡也臭得不成樣了。江月的底線是頭上不能長蝨子。

“我們要不要剃光頭?涼快。”江月摸摸自己油膩膩的頭髮,太噁心了。

江年眯眼,“在太陽光下反光的那種?”

江月失笑,確實有點招眼了。現在這時候,只有和尚剃光頭。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就算流民快死了,好像也沒有一個人想要剃頭髮。

“頭皮會曬傷吧?”

“帶著帽子呢?”

“那跟留頭髮有什麼區別?都一樣熱。”

“嗯——晚上睡覺能舒服點?”

“那到了冬日會很冷。”

“啊,也是。”

江月突然記起來,她黑吃黑,搜刮來老多東西,“崽,我們現在好有錢了!”

“有多少?”

“現在一共有830兩銀子、50兩金子還有好幾百串銅板。哎呀,我可太有錢了,我就是個小富婆!快說謝謝富婆包養我!”

江月來回晃悠著雙腿,開心!

成為富婆包養帥哥,這可是她現代時候的夢想啊!竟然真的在這裡實現了!

江年笑笑,把她往上提穩了,無奈地說,“謝謝富婆包養我......”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解悶,走了半夜加一個凌晨,等太陽高升時,他們找了棵枯樹遮蔭。

江月這回感受到真正流民的苦難了,她半邊臉被曬到發燙,這時候又不能立即沖涼水,會破皮的。

她真是恨不得回去給那客棧裡頭的倆人加上幾刀。

那夥計跟黑大個已經翻了白眼,瀕臨死亡。他們這地窖挖得淺,被烈日曝曬,溫度升騰,像是一個火爐。兩人全身溼透,已經開始脫水。

江月沒想過把客棧毀了,留著能給真正的流民或者過路人歇歇腳。

不懷好意的人,不會因為客棧的存在與否而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