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二章 一封信

昆揚人哨隊隊長哈薩吉的口吻中帶有強烈的警告意味。

而秦智博也當然知道深淵恩凱的危險，否則Mr·clock收集帕內斯特碎片做什麼？

不過眼下秦智博也很識趣，既然對方說不允許，自己就不再提了。

……

秦智博和小泉紅子跟著昆揚人的哨隊，沿著那條古老的大道，到達了平原另一個方向的矮山上。

在這裡，眾人可以俯瞰這裡荒涼的全貌，包括平原上那座荒廢的城市。

哨隊隊長哈薩吉向秦智博介紹，他們昆揚人經歷了上億年的漫長進化，已經意識到一個能夠支配自然和對手的主宰種族並不需要太多人口。

所以昆揚人逐漸失去對生育的渴望，除非是為了進行某種實驗，他們不再生育。

這也使得他們在廣袤的地下世界曾擁有數座巨大城池，如今也只剩下最後一座碩果僅存的“撒託”，所有的昆揚人都集中在那裡生活。

平原上那座雲霧籠罩的城市就是因人口減少而被遺棄的失落城市，還有那座神廟。

儘管昆揚人在數千年前就已經征服了老化和死亡，擁有無限的壽命，但現在的他們反而拒絕活得那麼久，過了“一段時間”就會主動選擇死亡。

“你看我們這些人，其實最年輕的都至少活了500歲，我是他們中間最年長的，也活了1500歲。”

“儘管我們在用最聰慧的大腦去發現生活中的樂趣，但這也是對意識的無限折磨……”

“不像你們人類，可以享受短暫而又精彩的生命，總感覺時間不夠用的那種緊迫感……”

“真不錯！”

哈薩吉是笑著對秦智博“表述”這句話的，讓秦智博感受到了濃濃的凡爾賽味道。

看來當年秦始皇派徐福去錯了地方，來這裡就對了……

哨隊順著山坡上的羊腸古道逆勢而上，直到抵達山頂，那天空中的淺藍色雲霧都近得觸手可及。

處在這個高度，秦智博向矮山的另一側看去，終於看到了一片巋巍壯闊的風景。

那還是一片人造的風景，是人口眾多、活力四射的大都會型城市。

俯瞰山坡下方，有類似郊外的農舍牧場、散落的神廟，有引水渠和人工種植的樹木，還有通往大都會的棋盤格子路。

在路的盡頭，秦智博不禁屏住呼吸，用望遠鏡視野觀察那座“撒託”城市的中心。

那裡有低矮建築密集堆疊在一起，好幾棟聳立入雲的塔型建築緊密連線起來，其中有巨大的銀色電纜懸掛在金色柱子上。

這裡彷彿賽博朋克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大都會，只不過永遠白晝的這裡不需要霓虹閃爍和光汙染，但這也足夠說明昆揚人的科技和審美。

秦智博在內心揣摩，昆揚人已經具備了所有高度發達社會的特徵，無限延長的居民壽命、人口密集型發達城市、人類還未掌握的科技……

如果昆揚人想，他們隨時可以反攻地面上的人類，佔領對於他們來說的“新世界”。

不過他們似乎有某條類似祖訓的戒律，永遠不可在地上生活。

除非克蘇魯迴歸。

……

沿著棋盤格子式的玄武岩道路，哈薩吉帶著秦智博和小泉紅子進入這座巨大且怪異的“全能之城”。

二人像鄉下人進城一樣，無時無刻在環視著周圍陌生又新奇的一切。

小泉紅子在這未知的環境下，不知不覺就緊張的用雙手環抱住秦智博。

路邊的昆揚人也時不時駐足停頓，直勾勾瞅著彷彿是新奇物種的二人。

哈薩吉則炫耀似的，耀武揚威踹著胯下的四足牲畜的肚皮，位於隊伍的最前端，接受民眾目光的加冕。

在民眾中間，秦智博看到了一些詭異的人型生物頭也不抬的在勞作。

它們的動作機械、僵硬，看起來就像是林正英電影裡的殭屍。

哈薩吉似乎是察覺到了秦智博的疑惑，介紹道。

“這是伊莫-比合，它們是已經死亡了的生物，被我們利用核能和意念重新復甦的一種機械，可以像奴隸一樣完成各種工作。”

哈薩吉介紹這是一種“機械”，但在秦智博眼裡，那就是一個人，一個死屍狀態下的人。

它們的眼睛空洞無神，面板死氣沉沉，與巫毒教的“還魂屍”很像。

這讓秦智博心頭一駭，不免擔心起他們兩個外鄉人接下來的命運會不會就是被製作成這種“伊莫-比合”。

對此，秦智博感覺身後的小泉紅子可能也有些不安，因為環抱著自己的雙手又緊了一些。

……

在通往某處地方的過程中，哈薩吉又停下來向秦智博和小泉紅子介紹一些值得注意的神廟。

這些神廟緊密排列在道路的側邊，按照昆揚的習俗，由茂密的小樹林環繞著。

每個神廟供奉的神明不同，有克蘇魯、伊格、納格與耶布、莎布尼古拉斯，以及無以名狀者。

“那座神廟，它曾經供奉的是撒託古亞。”

“但經歷了一些可怕的探險事件後，神廟的主人就換成了萬物之母、無以名狀者之妻——莎布尼古拉斯。”

哈薩吉坐在牲畜上，漫不經心向二人介紹神廟的來歷。

這些神廟與平原上那座被廢棄的神廟類似，都僅有一扇大門與外面連線，並且它們沒有被廢棄。

路過神廟，秦智博和小泉紅子也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座距離高塔很近的公寓。

哈薩吉將人帶進這個獨棟公寓裡，並說明了接下來的事情。

由於今天天色已晚，昆揚人的評議會將在明天向外來者提出一些問題，並評估二人待在這裡的價值。

如果二人透過評估的話，就可以永遠留在昆揚，成為這裡的自由人。

這讓秦智博和小泉紅子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什麼時候說要留在這裡了？

但哈薩吉只是簡單說了這些，並最後祝二人明天能好運。

“睡個好覺吧，明天見。”

哈薩吉正要離開公寓，秦智博趕忙叫住了他。

“等一下！”

這句話是英文，哈薩吉沒有聽懂，但聽到聲音的他還是回過頭來。

秦智博將自己的念頭傳達給他，“如果沒有透過評估的話，會怎麼樣？”

哈薩吉斟酌了片刻，給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難說，評議會會將你們送到有用的地方去……”

“不過也不必太擔心，距離上次外來者進入這裡，差不多過了你們人類曆法的15年。”

“說不定還是很需要獲得這15年的情報的。”

說完，哈薩吉就頭也不回地推門離去了。

秦智博立刻跟到窗邊，看著哈薩吉命令兩個昆揚人看守在門口，自己則騎著那頭牲畜揚長而去。

雖然說是被邀請過來做客的，二人實則是被軟禁。

“現在我們怎麼辦？等到明天嗎？”小泉紅子走過來問道。

秦智博思索一下，搖了搖頭，“那樣恐怕不行。”

“無論我們是否透過所謂的評議會，這些昆揚人都沒有放我們離開的打算。”

“他們不希望外界得知他們的存在，只能把我們永遠留在地下。”

剛才秦智博與哈薩吉交流的比較多，已經隱約感受到了這些昆揚人對外來者的態度。

如果外來者能很輕鬆離開這裡，昆揚的事情早就在地面上傳開了，不會只是一個傳說。

“況且與Mr·clock的約定不會維持太久，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哪裡……”

Mr·clock是用地震採礦機直接前往恩凱的，進度應該比他們更快，沒有遇到昆揚人。

一旦Mr·clock沒有遵守約定，直接進入了恩凱，那自己就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

思考再三，秦智博還是將自己的決定告訴給了小泉紅子。

“我們今晚就離開撒託。”

小泉紅子點點頭，表示同意。

但旋即她的眼神又落寞起來，問道：“我的媽媽……會不會就在這座城市裡？”

“剛才那個人說15年前，正是我媽媽消失的時間。”

“可是我剛才使用咒語，沒有找到媽媽的位置，就連一點感應也沒有……”

秦智博知道小泉紅子又在多想了，15年前的紅衣女士、僕從、老灰鷹，確實很可能是哈薩吉口中15年前來到昆揚的外來者。

可是剛才秦智博不敢當面問詢這些人的結局，一旦回答指向不好的方向，小泉紅子有可能會當場暴走。

他只能安慰道：“這些昆揚人雖然厲害，但應該還沒辦法囚禁一個會使用魔法的人。”

“你的母親，應該想到前往恩凱的辦法，並且已經成功了。”

小泉紅子聞言，沒有多說什麼，心事重重地轉身離去了。

……

昆揚人沒有夜間的概念，但有自己的一套作息規律。

距離昆揚人休息還有數小時，秦智博也沒有閒著。

他們先搜尋整棟公寓，檢視哪個房間的窗戶更適合逃離這裡。

在找到二樓的一間臥室時，秦智博發現了一面牆壁下有個亮光的地方。

湊近一看，是調查點！

【地形調查√】

【鬆動的磚塊，往往是藏匿秘密的好地方】

這裡的建造風格與地中海風格有異曲同工之妙，牆壁下是磚塊踢腳線，其中一塊磚與其他磚的縫隙明顯大許多。

秦智博取來砍刀，將刀刃塞進縫隙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長條形的磚塊摳出來。

在磚塊裡面，靜靜躺著一張捲成圓筒的信紙。

展開已經徹底定形的信紙，裡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並且全是英文。

【寫給後來者的一封信】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預設你已經成為了那些昆揚人的俘虜】

【關於這個地下世界，我想要告訴你，一定要儘快逃跑！】

【跑得越快越好！決不能停留！】

【昆揚人是一個墮落的種族，他們在長久的進化中缺乏原本的進取心，漠視除他們以外的一切生命！】

【為了追求感官上的刺激，昆揚人進行瘋狂的娛樂、虐待，以及各種墮落的狂歡儀式，伴隨著無法形容的恐怖】

【為了彌補長久壽命帶來的虛無，昆揚人發明了許多折磨拷問的手段，科學家用野蠻的遊戲來刺激他們匱乏的精神世界】

【如果你沒能透過評議會的審查，我來告訴你那將會發生什麼事】

【你有可能會成為昆揚人的奴役，身體被做成一種機械，永無止境的勞作下去】

【你有可能會成為昆揚人用來取悅自己的角鬥士，被送上那座瘋狂的圓形角鬥場，與蓋艾-幽嘶和其他奴隸廝殺，直至戰死為止】

【或者你的身體會被用來進行慘無人道的實驗，你的器官會被位移，肺挪到腎上、腎挪到胃上、膀胱挪到腦袋上、大腦挪到屁股上……再把與死屍無異的你放逐到地面上，用來警告外來者不得靠近】

【只要一切能夠為他們帶來新鮮感的娛樂方式，不管那個方式有多殘忍，他們都會不假思索的嘗試】

【就算你能僥倖透過他們的評議會，成為撒託的自由人，也不要以為那瘋狂的一切就結束了】

【昆揚人會給外來者制定嚴格的日常活動表，外來者被強制參加他們那恐怖的宗教活動，圖魯、伊格、莎布尼古拉斯、納格與耶布、無以名狀者……】

【昆揚人沒有家庭這個社會單位，他們只有大型情感社群，裡面是一些極其美麗和富有藝術氣質的男性或者女性】

【他們會索取你，會用他們那無限的壽命每晚消耗著有限的你，五十個人……輪番的……永不停歇！】

【再告訴你一個情報，如果你不幸與自己的同伴一同被送去進行審議，切記千萬要表現得比自己的同伴更加博學】

【昆揚人不會在同一批闖入者裡留下來太多品質低劣的外來者，你必須表現得比同行者更具價值，才有希望透過評議會】

【……】

【我待在這裡越久，越無法承受這裡的危險和恐怖，我清楚自己必須離開】

【但通往地面的所有入口都有昆揚人把守，我不可能從那些地方離開這裡】

【唯一可能活著離開的辦法，就是挑戰昆揚人口中那個禁忌的恐怖深淵——恩凱】

【我將前往恩凱，哪怕前方是死亡，我也義無反顧！】

【如果你也下定決心的話，就用絲線吊起昆揚的金屬硬幣，這東西的特殊磁性會為你指明救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