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我說，夠了！

“這些隱世家族的人，非常隱秘。很少在外面露面。即使出來了，也沒人知道。”

“但他們一直存在，我也是聽師叔一次偶然講起，才知道有這麼一批神秘世家。”

“……一批？”顧爭加重語氣，“這些隱世家族很多？”

“是的。”李存一點頭，咳嗽兩聲，繼續說道，“具體有多少家，師叔沒說，反正不少。因為師叔和他們打過交道，才知曉這些人的存在。只不過，師叔去世的早，後續我想了解的更多，也沒了機會。”

“我雖然拜的師父，但實際上，跟在師叔身邊的時間更多。他老人家一輩子心心念念，最想要做的事，就是突破宗師之上。然而，宗師就是武人的極限，不是人力能夠打破的。除非天變。”

“天變？”顧爭眼睛一亮，“妖魔出現，就是天變的後果？”

“對。但天變不止妖魔，還有其它，更高層面的鉅變。”李存一皺眉，輕聲咳嗽道，“這是師叔從隱世家族那些人得知的訊息，只有天變，武人的極限才能打破。天變了，隱世家族的人，才不會再隱藏，好像他們的力量，和天變有很大關係。”

“錯不了，就是有關係！”

李存一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天變之前，隱世家族的人，儘管也能動用奇異之力，但限制很大，爆發出的威能有限。唯有天變了，他們才能盡情的施展力量，限制最小。”

“……限制最小，所以，依然存在限制？”顧爭若有所思。

“師叔是這麼說的。”李存一緩了口氣，“天變究竟怎麼回事，唯有隱世家族的人知道，但據說是一場大機緣……”

“也是一場大災難。”

顧爭皺眉，“就我接觸的那幾頭妖魔，即使宗師，也很難單獨斬殺。它們全都擁有妖法，不是肉眼看不見，就是速度快的看不到影子。現在妖魔受困大龍山神秘力量，無法離開五里範圍。可要是沒了這個限制，妖魔衝出來，那將是生靈塗炭，人間將不再是人間！”

李存一默然。

顧爭說完，也陷入沉寂。

這場天變到目前為止，越是瞭解，越是讓人無力。

顧家雖然在城裡，但誰也不知道大龍山那邊什麼情況，一旦妖魔，更多的妖魔衝出來，就青石縣城的城牆，能撐半天，都值得誇讚了。

而城破，顧家同樣逃不了。

至於搬家，是一個選擇。

然而，既然是天變，那就不可能只侷限於某個地方，某一處區域。

必然是席捲天下，整個大地的鉅變。

既，沒有一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

……

“不說這些了。”

良久，顧爭吐氣，平復心情，看向李存一，輕笑道，“李大哥，和我大姐見過面了吧？”

“……平安說的是盼兒姑娘？”李存一疑惑。

“對，就是盼兒姑娘。”顧爭嘴角上揚，“李大哥，覺得我大姐怎麼樣？”

“很好啊。”李存一下意識道，“大氣端莊，才貌雙全，經營有道，聽婉兒說盼兒姑娘一直在負責你們顧家的生意，是個難得一見的經商天才。”

“李大哥不覺得女子拋頭露面，不好嗎？”顧爭挑了挑眉。

“那是弊見，陋習。”李存一咳嗽兩下，正色道，“都是當權者為鞏固自己地位，故意搞出的壓迫。那些官老爺什麼都想掌控在自己手裡。百姓也好，女子也罷，更別說奴僕，都得聽從他們的指揮，滿足他們噁心，說一不二的權利慾。”

“每當有出色的女子站起來，走上高位，他們就會毫不猶豫打擊，迅速弄垮。即使韓將軍那樣的英雄，他們也容不下。咳咳~咳咳……”

李存一越說越激動，氣息當場不穩，劇烈咳嗽起來。

顧爭忙伸手，控制體內神異化作一股暖流，過渡進入李存一體內，理順氣息。

“呼~呼！”

李存一喘氣，恢復穩定同時，驚愕的望著顧爭，“你剛才那是……”

“那就是我這次去大龍山的機緣。”顧爭收回手，淡然道，“如果我沒猜錯，隱世家族掌握的就是這種力量。”

“這力量，確實很神奇。”

李存一感受身體裡的暖流，還在運轉，滋潤五臟六腑，讓他久違的又舒服下來。

“所以，李大哥，你這病並非無解。”顧爭輕笑，“等我這次再去大龍山看看，有沒有什麼寶藥，可以直接讓李大哥你藥到病除。”

“哪有這種好事。”李存一虛弱笑了笑，對於顧爭的機緣是什麼，沒有追問。

“平安，你剛才提起盼兒姑娘，是想說什麼嗎？”

“沒什麼。”顧爭眨了眨眼，起身道，“就是想知道，你對我大姐印象如何而已。好了，李大哥你休息，我先走了。”

說罷，走向門口，不過邁出去幾步了，又想起什麼，轉身笑道，“我大姐說，對李大哥你印象很好。”

話畢不再多言，抬步離去，開啟門，走了出去，又關上門。

屋子裡，李存一一臉疑惑，“什麼意思？印象？”

猛地，李存一想到什麼，眼睛瞪大，哭笑不得。

“這個平安……”

……

……

顧爭不是安慰李存一。

既然天變了，那李存一半年前被人陷害，中的劇毒，就不再是無解。

之前的藥材，無法解的毒物。不代表天變後的寶藥，無法祛除。

而距離這個寶藥最近的地方，就是大龍山。

大龍山那邊的異變，顧爭雖然還不清楚真相，但不妨礙他過去獵殺妖魔，尋找裝備物。順帶找一找寶藥，費不了多少力。

童遠山讓他帶領十個人過去。

顧爭想了想，找了十個家裡不是主心骨的捕快。

可能要遭遇妖魔，那就是九死一生的危險任務。

去的捕快，實力要有一點，家底也要有點，或者乾脆是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韓明正好符合條件，其他人還有王猛、周狼等。

讓這十人穿上防護衣，帶上必要的裝備，顧爭帶上一大包衣服，一行人直奔城外，匯合城防司派遣出的百人軍伍。

軍伍領頭的是一名統領，名為關隘。

顧爭看他們穿著鐵甲，拉著強弩的車架，以及供百人吃一個月的糧秣，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糧秣自然是童遠山出的。

一起上路，趕往青牛集，顧爭本想和關隘聊聊大龍山的情況，結果，關大統領理都懶得理，顧爭剛靠近就遠遠避開。

“這是看不起我們啊。”王猛邊走邊嗤笑，“城防司的統領，好大的官。”

“人家騎高頭大馬，我們走路，自然看不起。”邊上一名捕快，聳了聳肩。

“只要到地，能發揮作用就行。”顧爭平靜接過話茬。

“對，就怕這些人過去了，充當擺設。”王猛說著，扭頭看向顧爭，“頭，大龍山那邊什麼情況？”

“具體我也不清楚。”顧爭皺眉，“目前知道的，只有大龍山五里範圍內，存在妖魔。大龍山周邊的村莊，全部覆滅，無人生還。”

一陣沉默。

妖魔兩個字，以前他們不懂。

參與圍剿妖鼠後，他們才知道這種往日只存在於話本小說裡的怪物，到底有多可怕。

可以說，他們這些人裡，只有顧爭能和妖魔近身，有資格廝殺。

其他人靠近了，都是死。

要不是相信顧爭，他們幾乎不會出來。

……

十五里的直線距離，哪怕真實路程多出十里，隊伍也很快抵達青牛集。

關隘率領的百人軍伍，自顧自在集鎮的西北面，找了塊空地紮營。

顧爭帶來的十人捕快小隊，則住進集鎮中心街道，靠近西面的一處院落，這處宅子正是顧家的產業之一。

顧爭到來，留守人員立即忙活開。

稍稍安頓一下，顧爭帶人來到街上，分成兩組，左右打探情況。

半時辰後，兩組人回到落腳地。

“頭，你猜準了，集鎮上的客棧，這幾日住進了一大批外來人。”

韓明嚴肅道，“我按照你的吩咐，沒有和這些人碰面，只在外圍看了眼，便立刻離開，但哪怕只有一眼，就讓人無法難以忘記。”

“難以忘記？韓明，你看到傾國傾城的美人了？”周狼忍不住笑道。

韓明懶得理他，繼續道，“這些人的氣質，非常特殊，就像黑夜裡的蠟燭，無論站哪，都能吸引他人目光。”

“他們力量更強。”顧爭平靜道，“你們記住了，千萬不要和這些人起衝突，實在忍不了，也要忍。”

“……是！”

韓明、王猛等人，齊聲應道。

“顧頭，你見過他們出手……”

轟~！

一聲巨響，陡然從外面傳來。

伴隨地面震動，一記歇斯底里的怒吼，緊跟在後，響徹整個青牛集。

“袁家小兒，給我死來！”

嘭嘭~

轟！！

碰撞聲，沉悶響聲，連成一片，傳進青牛集上每個人的耳中。

顧爭最快速度衝出來，韓明、王猛等人，緊跟在後。

一行人來到大街上，就看見中心街道的後半段，一處食肆門口，有兩個身影激烈碰撞，打成一團。

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身上披著淡淡的金光，雙拳彷彿裹著鐵皮，雙腳千斤重，每一步踩下，就在石子鋪就的地上猜出一個深腳印，讓地面震動。每一拳打出，都刺破空氣，發出尖銳的破風之音。

而另外一個，身形纖瘦的二十來歲男子，周身冒著淡淡紅光，眼睛也充斥紅芒，一雙手臂更是膨脹粗大，如同獸臂，上面堅硬的黑色毛髮，茂盛至極，五指手掌變成一隻鋒利獸爪，撕裂空氣，拍擊的對手鐵拳，嘭嘭悶響。

兩人力道野蠻霸道，快速交手，韓明等人只能看到殘影。

但兩人廝殺產生的氣浪，掀起的塵土，極其顯眼。

更有一道道恐怖的衝擊波，傾瀉在街道兩側的房屋裡，摧毀一棟棟建築，裡面的人驚呼、慘叫，對兩人沒有絲毫影響。

韓明、王猛等人，看著這一幕非人的戰鬥，無不傻眼。

顧爭則保持冷靜，只是劍眉緊皺。

這兩個明顯也是隱世家族的人，根本不顧及其他人的死活。

按兩人的戰鬥，產生的恐怖暴力，如果不停下，最多十分鐘，就能將整個青牛集給拆成廢墟，死傷不知多少。

“……夠了！”

遲疑了幾瞬，顧爭一聲低喝，腳下飛掠，快速衝過去。

唰唰唰~！

天霜刀帶起片片光芒，身形閃爍，直接撕開戰鬥，強行衝進裡面，給廝殺的兩人，各自一刀。

每一刀，都加持了神異。雖然不多，只有那麼一縷。

但加持了神異的刀芒，陡然大亮，裹挾可怕的殺伐氣息，逼迫交手的兩個男子，不得不往後退。

咚咚！

渾身冒著淡淡金光的三十來歲男子，雙目充血，落地踩出兩個腳印坑同時，仇視顧爭，低吼道，“你是袁家的走狗？”

“我是青石縣的捕快。”

顧爭掃視兩人，擲地有聲道，“這裡是青石縣的地界，你們想要報仇廝殺，麻煩去鎮外戰鬥。”

“呵~”

男人譏諷一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一個小癟三，一隻稍大點的螞蟻，也敢來管我章斬袁的事！”

“說你是四肢發達、腦袋進水的蠢貨，你還不信。”

身上冒著淡淡紅光的袁千鈞，打量顧爭幾眼，再看向章斬袁，嗤笑道，“這位捕頭身具神異，明顯和你我一樣，你卻看不出來，把人家當螞蟻，真是蠢到家了，簡直愚不可及，難怪章家沒落，即將滅亡！”

“你說什麼？”

章斬袁怒視袁千鈞，咆哮道，“姓袁的畜生，都要死，給我去死！”

怒吼聲中，他再次撲向袁千鈞，手中鐵拳砸出一個肉眼可見的氣勁痕跡，在虛空炸開一圈又一圈。

嘭~！

一記沉悶巨響。

章斬袁還沒靠近袁千鈞，就被踢飛，傾斜著在大街上飛出去二十幾米遠，一口氣飛出街頭，撞破一面牆壁，才堪堪停下來。

無數人的注目下，顧爭收回腳，冷然卻高昂的聲音，響徹整條街。

“我說，夠了！”

“……”

一片寂靜。

從街頭到街尾，兩側店鋪，數百人或驚愕，或震撼，或難以置信。

一時間，整條長街，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