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了。夜裡要出去做生意。”暖陽露出為難之色。

“好。”含沙雪不在擔憂畏懼,她知道他可以。

“我、”含沙雪想起轎伕說的夜色,想到不懷好意的夥計,左右為難。

“怎麼啦?”

“留下來,我害怕夥計,跟著你,會不會礙事?”

暖陽無所謂的笑著“我是誰,三界之外,你只管跟著。”

想到疲累時又可能被抱著,含沙雪害羞的沒吭聲。

夜色裡,暖陽和含沙雪走走停停的離開無恙村。

暖陽第七次停下來。

想到來無恙村時路上的停歇,含沙雪說出實話,被暖陽數落,含沙雪心有餘悸,什麼沒說。

暖陽看著含沙雪,過去覺得她傻傻的,摘摘花草,胡亂的配草藥,要麼就是等著吃現成的。

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任何想法的傻。

現在倒是覺得她挺聰明的。

說到回神界,真的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鬧不好,只是因為她,神界和妖界又要血拼。

妖界的帝神出身妖界,做事不拘小節的隨心所欲,是個出了名的護犢子。

一旦被神界知道含沙雪的存在,輕側除去她體內的妖力。萬一含沙雪惹怒神界的帝宗,還不得是像他父母般的下場。

暖陽牽著含沙雪的手朝前走,他的心裡開心且憂愁。

開心含沙雪留在他身邊,他也不必冒死送含沙雪去神界。憂愁的是,除了神界那些無上法器,真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破解含沙雪體內的魂玄咒。

“我們去哪?”含沙雪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說錯話又是一頓數落。

“快到了。”

含沙雪點點頭。

二人來到一處平坦的空地,夜色濃郁,空蕩蕩的夜寂。

含沙雪沒看到一個人“到了?”

“嗯。”

這時,夜色裡走來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看到暖陽和含沙雪,轉身走了。

“過無恙村嗎?”暖陽問。

男人顯出不耐煩“看你們不像做生意的,想搭夥就來吧。”

暖陽領著含沙雪跟著男人。

男人走出不遠,在十來個人群裡找了空處坐在地上。

“最近沒有妖界的人路過無恙村,做買賣真是不容易。”

人群裡有人說一嘴,沒人接話茬。

“我互送各位過去,有償的。”暖陽道。

有幾個人抬頭看著暖陽,有個人拿著火摺子走近,看著含沙雪頭上的貞子冠“是你互送我們,還是這位姑娘。”

“我。”

男人回頭看其他人。

人群中有人道“戴著貞子冠到處走,身手應該是不錯。再等等吧。”

眾人明顯不信任,暖陽沒說什麼,也不離開。

約摸半個時辰後,來了一夥人。他們個個拿著刀劍,其中一個人一手一個鐵錘。

兩夥人相遇後,後來的那夥人裡有人挖苦“這是不敢走了。等幫手吶。”

先到的那活人裡有人回懟“無恙村是出名的屠村。你們行不行。”

“行不行也得過,生意能不做嗎。”

話是這麼說,沒人朝無恙村走。

暖陽逮到機會“我互送各位過去,一個人一百金錠子,這價錢很地道。”

“你行不行,我們當中要是有誰喪命,你賠一百金錠子?”

“不錯。”

兩夥人踟躕。

“那就走吧。我們在這裡等四天了,才遇上你們一夥人。”先到的一夥人中有人道。

後來的那夥人裡有人不放心“你不會是無恙村的人,故意在此釣魚吧?”

“以你之見,我直接殺光你們,搶了你們的錢財,不是更省事。走吧。”暖陽漫步朝無恙村走去。

含沙雪前瞻後顧的跟著暖陽。

兩夥所謂做生意的人,沒有車沒有箱子。含沙雪琢磨著,這些人看起來沒有暖陽厲害,想必也是一些有法器的人。

或許他們做買賣的貨品放在肉眼看不見的什麼袋裡什麼囊裡。

含沙雪看到路過的兩夥人最終選擇跟著暖陽。

含沙雪擔心,暖陽是厲害,無恙村的人挺壞的,暖陽一個人能保護這麼多人嗎。

含沙雪大概的數了數,有十五六個人。

含沙雪內心埋怨,沒錢也不用拿命賺錢吧,看著暖陽又精又怪的,做事真是不長腦子。

暖陽走得慢,而且在數步數,二十步時,走在前面的他停下來。

後面的人糊塗了。

“怎麼回事?怎麼不走了。”

“冒昧的問一句,是不是不敢?你一個人保護我們大夥,行不行?”

行不行?

這話,含沙雪不愛聽。想到暖陽是擔心她累到會心窩疼,含沙雪忽然多了一股她自己都會後來臉紅的勇氣。

含沙雪挽著暖陽的胳膊“暖哥哥,我不想走了,你抱我。”

後面的眾人眼睛都直了,這……

暖哥哥叫得暖陽悠然自得“好”,抱起含沙雪朝前走。

眾人看不得女子在眾目睽睽下撒嬌賣萌求抱抱,看暖陽步履輕健,不想多做計較,再次跟上。

進入無恙村後,夜色裡白色的裝扮迎著夜色裡的風,有些不雅的像鬧鬼。更多的是愜意,像兩個相愛的男女不懼夜色的相擁前行。

後面有人看著白裝的暖陽抱著白裝的含沙雪,似乎也想到不乾淨的東西,感嘆的說一嘴“就這氣勢,一般人不敢來招惹。”

這個人低估了無恙村人的貪婪。他們的身後早就有人尾隨。

其中一個曾在瑰寶軒見過暖陽“他怎麼會在。”

另一個道“我回去告知軒主。”

夜色,對於心慌的人而言,無疑是杯弓蛇影的心率不穩。

長長的無恙村,靜寂的只有風聲,時而一陣大風,搞得人心惶惶。

“放我下來吧。”含沙雪擔心,要是有人偷襲,暖陽總不能抱著她拼命吧。

“暫時沒有人。”暖陽笑呵呵的無所謂,就是沒把無恙村放在眼裡。

走著走著,暖陽忽然停下來。

身後的兩夥人驚心駭矚,什麼沒有看到,緊張的不行,緊握兵器,隨時準備應戰。

暖陽放下含沙雪。

含沙雪知道,一定有壞人來了。

一群穿著正常衣服,面部不屑於遮掩的人從巷子裡,或是暗處圍攻而來。

沒有交涉的前奏,直接動手。

暖陽的左手刃,毫不遜色的在人群中迎刃有餘。

苦了含沙雪看著人多勢眾,生怕暖陽吃虧。不虧是看破生死的她,沒有為自己擔心一絲絲。

那兩夥人比起暖陽的身手,算了,不要說比,完全沒有可比性。

但生死關頭,誰人願意白白送命,個個拼勁全力。

他們和暖陽不同,他們心裡有對無恙村的厭恨,憑什麼路過此地不是被搶,就是搭上性命。

暖陽坦然的很,儘管有封印前的遭遇,他對無恙村沒有仇視,不過是拿人錢財,幫人辦事罷了。

夜色裡,圍攻的人,時不時的黑壓壓的衝來一夥。

含沙雪站在人群裡,顯得有些怪異。畢竟生死關頭,能站著不還手不跑掉,簡直是另類。

暖陽在含沙雪周圍拼殺,有閒工夫會去守護其他人。

含沙雪看著每個人,曾經希望自己如常人一樣。這一刻,是她極為迫切的想要破解體內的魂玄咒——做個正常人吧。

含沙雪看人不看局勢,圍攻的人群散去,含沙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再看暖陽時,唯有他泰然自若的狼狽。狼狽,是他飄逸的白裝,多了星星點點的紅色。

跟隨暖陽的兩夥人,在休戰後,向暖陽靠攏。

圍攻的人盯著暖陽虎視眈眈的仇視,恨不能把他剁成肉泥。

暖陽站在含沙雪面前含笑“走了。”暖陽扶著含沙雪的後背朝前走。

二人並肩前行。

含沙雪看著地上的屍體,又忍不住看著身後兩夥人的裝扮,死去的人,好像都是圍攻的人。

就這樣,圍攻的人不是暖陽的對手,不甘心的放棄。兩夥人跟著暖陽走出無恙村。

連含沙雪都能看出來,沒有暖陽,這兩夥人當真是走不出無恙村。

兩夥人中,一夥人按照人頭數,給了金錠子。

另外一夥人,帶頭的男人一瘸一拐的,腿上的傷滲出紅色。

男人遞給暖陽一部分金錠子,另外還有一個黑木盒子“來時,錢帶的少,盒子裡的丹藥可以提升修為,你沒吃虧。”

暖陽接過盒子,開啟看了看,沒有收金錠子“走吧。”

腿部受傷的男人施禮“多謝。”

含沙雪看著兩夥人漸漸的消失在夜色裡“我們去哪?”

“回去。”

“啊,回去?”

“回去換衣服。”

“啊——”

“你啊什麼,說點別的。”

含沙雪以為暖陽愛乾淨,回去的話,含沙雪真挺擔心的。

“天羽玲瓏衣給你穿,別回去了。”含沙雪仗著自己裡面還有衣服,直接脫天羽玲瓏衣。

半邊衣衫脫下,衣服自己又穿好。

含沙雪反覆嘗試,始終拗不過天羽玲瓏衣“你沒告訴我這衣服怎麼脫,這衣服怎麼脫。”

含沙雪誤以為是天羽玲瓏衣在作怪,不知道暖陽偷偷使用靈力,由不得她任性。

暖陽攥住含沙雪的手“女子的衣服,我穿不合適。”

“天羽玲瓏衣不是法器嗎,不會分男女的。”

暖陽的抓住含沙雪非要嘗試的雙手“再拗,我就把你裡面的衣服也扒光。”

含沙雪嚇得一動不動,任由暖陽扶著她的後背向無恙村走去。

路上難免停停走走。

含沙雪免不了有種送羊入虎口的擔憂。

路經剛剛打鬥的地方,橫七豎八的屍體不見了。

一路上沒有任何風波,兩個人回到那家店。

含沙雪剛要點燃燭光,聽到暖陽說“別動。”

含沙雪剛要轉身看暖陽,聽到暖陽說“不許轉過來。”

含沙雪站著不動,等著。忽然猜到什麼,點燃燭光。

燭光亮起的一瞬間,暖陽沒想到含沙雪會不聽話,慌亂的用衣服遮擋白皙的前胸,目光裡前所未有的驚悚。

含沙雪拿著燭光走到暖陽身邊,看到他後背的傷口,才知道暖陽為什麼扶著她的後背走路。

是為了令她肩並肩的同行,看不見傷口。

含沙雪不吭聲,從暖陽僵硬般的手裡拿來草藥瓶,給暖陽敷藥包紮。

“以後沒錢,別做這種事情,命要是沒了,以後還怎麼修煉。”

暖陽緩解心緒,慢慢放鬆,不吭聲的享受他最喜歡的呵護。

“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還有你的冰刃,錢不夠,拿不回來,實在不行,搶回來吧。”

暖陽心裡彆扭,這會你來肆意了,不是擔心嚇到你,瑰寶軒的男子獅子大開口時,暖陽直接就會搶。自然不會有沒錢賠冰刃的事情。

“你也彆著急,等傷好了再去。那些人太過分了,就知道貪戀別人的東西,視人命如草芥。”

含沙雪取來衣服,遞給暖陽,她朝自己的床鋪走去,背對著暖陽。

暖陽換上乾淨的衣服,看著含沙雪的背影,回想那句“暖哥哥,我不想走了,你抱我。”

日積月累的不知不覺中,含沙雪早已成為暖陽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含沙雪什麼沒想,只等著暖陽換好衣服告訴她。

暖陽自我陶醉的害羞,熄滅燭光“歇著吧。”

含沙雪以為暖陽累了,沒穿上衣就休息,避免尷尬,她側身躺在床上,背對著暖陽。

今夜是暖陽的難眠夜。

他看著含沙雪,不後悔喜歡上她,反而是滿滿的幸福感。

說到吃虧的人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軒主,那小子又回來了,還住那家店。”

軒主,那日在瑰寶軒,坐在牆邊不說話的男子。冥界界主的小兒子,整日閒著沒事幹,發現無恙村是很多生意人的必經之路後,貪婪的做起地頭蛇。

有他爹做後盾,明知道暖陽不好惹,仍舊不把暖陽放眼裡。

軒主把玩著暖陽的冰刃,嫌棄的吐上一口唾沫“困著他。派人叫我姐過來。”

“是。”

軒主再看冰刃時,他那口令人厭惡的唾沫痕跡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好奇,冰刃是不是有什麼獨到之處。

他雙手用力,不信折不斷。

確實沒折斷。

他蓄力,使出陰功摧毀冰刃。

那家店裡,暖陽看著含沙雪微眯,神情愜意。忽然神色驟變,冷眸銳利,他伸出手,冰刃迴歸。

正在摧毀冰刃的軒主忽然看不見冰刃,驚的呆滯。

暖陽的冰刃是用修為合成,與暖陽有著同生同行的天命所在。

當時說是抵押,日後來取,不過是哄含沙雪安心的臨時辦法。

剛剛有著睏意,暖陽收好冰刃,看著含沙雪,又沒了睏意。

含沙雪看著牆壁,回想店裡的夥計為什麼鬼鬼祟祟的在屋簷下偷聽。

冥界,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那個傻暖陽膽子真大,敢帶著他來冥界也就算了,惹事後還不走。

含沙雪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