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節七點準時開始。

舞臺四周立地的煙火在架子鼓敲響之後齊齊點燃,開場的歌手在一片火光裡,來到舞臺中央。

場子立馬熱了。

溫長齡從來沒去過演唱會,她想應該就是類似這樣,在眾人合唱之時,心臟會跟著發熱。她一個非粉的路人都忍不住搖一搖手,晃一晃腦袋。

前面都是熱鬧的歌,第四位歌手唱完搖滾之後,唱了一首情歌。

溫長齡站在人群的最後:“這個歌手是誰?”

謝商沒聽清,低頭靠近:“嗯?”

溫長齡頭上戴著一顆熒光綠的星星,四周很暗,星星的五個角印在她臉上。她在誇著臺上那位歌手:“他很帥氣,唱歌也好聽。”溫長齡平時不太關注藝人,她問謝商,“他是誰啊?”

謝商認識,回:“不認識。”

溫長齡拿出手機。

谷易歡買了熱搜的,網上查得到。

哦,是他啊。

溫長齡知道了名字,太吵了,她靠近謝商的耳朵,拜託他一件事:“謝商,你可以幫我找谷先生要這位歌手的簽名嗎?”

謝商嗯了聲。

這一首歌結束,溫長齡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路過吧檯。吧檯這邊離舞臺遠,人很少,她找了空位坐下,拿下頭上的星星髮箍。

她的右手邊有人,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女孩扎著幹練的低馬尾,穿黑色露單肩的襯衫,柳葉眉,彎彎的眼睛,略微帶點唇鋒的紅唇,讓她看上去知性、大氣。

是長輩最偏愛的那種長相。

溫長齡先開口:“龐小姐。”

龐子衿,龐世方的妹妹。

她轉過頭:“溫小姐。”

“好久不見。”

她也說:“好久不見。”

上一次見面還是六年前。

谷易歡上臺了,帶著他的樂隊一起。聲音一出來,立馬抓住了溫長齡的注意力,因為他唱破音了。

“谷先生唱歌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好聽。

龐子衿撐著臉,笑著看舞臺:“挺好聽的。”

龐小姐也還跟以前一樣,聽歌的口味獨特。

溫長齡怕謝商久等,不聊閒話了:“龐小姐,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龐子衿放下酒杯:“想要我幫你做什麼?”

她欠溫長齡一件事。

“我和你有一樣的目標。”

“龐世方?”

溫長齡點頭。

溫長齡這麼開誠佈公,說明已經摸清了龐家所有的底。龐子衿也很爽快,伸手:“合作愉快。”

溫長齡與她握了一下手:“在龐家如果遇到麻煩,傅影會幫你。”

龐家和周家是姻親,龐世方的媽媽是周康儀的妹妹。按照輩分來的話,龐子衿要稱呼傅影一聲舅媽。

她有點詫異:“你和傅影認識啊。”

她想起了她跟溫長齡第一次見面,是七年前,在三十三層的圖書館樓頂。

兩個少女,在跳樓自殺的路上相遇了,場面很古怪,兩人都愣愣地看著對方。

當時是溫長齡先開的口:“你為什麼不想活?”

龐子衿說:“有人不讓我活。”她問溫長齡,“你呢?”

“我想去見我弟弟和媽媽。”

一起跳好像有點詭異,死後還可能要被揣測關係。

溫長齡就問龐子衿:“你先跳還是我先跳?”

“我先吧。”

龐子衿往前走。

溫長齡等了幾秒,過去拉住了她:“可是我也想先跳。”

龐子衿回頭,看到了溫長齡的胳膊,上面纏著繃帶。那個時候,溫長齡有輕微的自虐傾向。

很奇怪。

那一刻她們默契地有了一樣的想法,自己不想活,卻想救另外一條生命。

於是溫長齡提議:“要不今天我們都別跳了?”

“好吧。”

那一次,她們都沒跳。

大概六個月後,她們第二次見面,在公共衛生間,龐子衿被三個女人摁在隔間的牆上,強制給她注射DP。

溫長齡撿起旁邊的拖把,把那三個女人打了,當然,她也受了不輕的傷。

溫長齡似乎知道她的遭遇,主動提議:“你如果想轉學的話,我可以幫你。”

“謝謝你幫我。”

她也很誠實,說出了她幫忙的目的:“要還的。”

“我記住了。”

現在回想起來,估計那個時候,溫長齡就開始未雨綢繆。龐子衿並不覺得自己被利用了,相反,她很感激當初溫長齡拉了她一把。

溫長齡走了,去謝商那裡。

龐子衿看向舞臺,谷易歡在跟臺下的女孩們互動。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跟溫長齡在馬革裡的沙灘啤酒節上還見過一次。

那次,谷易歡也在沙灘上。

“出門在外,遇見老鄉不容易,幫個忙吧。”

“好啊,你說。”

“那個、那個……你內衣什麼顏色?”

“什麼顏色自己看啊。”

谷易歡被嚇得不輕。

“弟弟,你還小,不能玩大人的遊戲。”

龐子衿旁邊的同伴喊了溫長齡一聲:“Ling。”

溫長齡過來,看見龐子衿目光專注,正在看谷易歡。

“你認識他?”

“嗯,是個傻子。”

傻子玩遊戲又輸了,在唱歌,聲音隔老遠都能聽得到。

溫長齡覺得不好聽。

龐子衿卻說:“還挺好聽的。”

音樂節結束的時候,過十點了。

謝商從後臺回來,溫長齡等在門口:“簽名要到了嗎?”

“嗯。”

溫長齡今天穿的鞋子走路不是很舒服,從酒吧出來,她走到公園有座位的地方就不走了。

“我不想走,你把車開過來,我在這裡等你。”

“好。”

因為音樂節來了很多人,停車的地方不夠用,謝商的車停得很遠。他把車開過來,看見溫長齡坐在公園椅上玩仙女棒。

仙女棒是剛剛走的時候調酒師給的,說是表演用剩的,發給女孩子們玩。

謝商下了車,走到溫長齡面前:“走不走啊?”

她坐著:“謝商,你想不想抽菸?”

溫小姐的思維很跳躍。

“我沒有帶煙。”

溫長齡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包男士香菸:“我買了。”她剛剛去買打火機的時候,心血來潮,買了煙。

她拆掉包裝,拿出來一根,站起身來,推著謝商坐下,把煙遞到他嘴邊。

謝商不清楚她要做什麼。

他張嘴,配合地咬住。

她用打火機點燃一根新的仙女棒,站在謝商雙腿間的位置,用手護著火光,靠近:“用這個點。”

謝商笑:“你在介意這個啊。”

“不是。”

溫長齡重新讓他咬著煙,手指按了下他的唇,意思是,不要說話。

謝商望著她的眼睛,照著她想要的做,靠近火光,低下頭將煙點燃,輕吸一口,喉結滾動,讓煙過肺。

煙花的光照進眼睛裡,人會下意識地眯眼,視線模糊的時候,最容易陷入愛情。

比如那位主唱蕭小姐。

溫長齡抬起手,細細摸著謝商的輪廓,月月說錯了,她不會喜歡謝商,在視線模糊的時候也不會。

因為她此時此刻沒有性衝動,網上是這麼說的,愛一個人身體不會說謊。

她把手拿開,準備扔掉手裡的仙女棒。謝商卻握住了她的手,煙夾在手上,他雙腿稍微用力,把溫長齡困在自己的領域裡。

“那個歌手長得比我好嗎?”

溫長齡搖頭,根據以往經驗,謝老闆一定是又吃醋了,她說:“那是給我同事要的簽名。”佳慧知道她要來酒吧音樂節,特意託她要簽名。

仙女棒快要燒完了。

謝商在火光即將熄滅的前一秒,仰頭吻她。

“謝商,這是外面。”

溫長齡往後躲,她在外面臉皮薄。

謝商扣住她的後頸,拉過去,繼續。

路燈就在他們頭頂,風吹著幾片葉子和飛絮在半空中旋轉,光環成鬆散的束狀,把他們罩在裡面。謝商很動情,閉著眼,吻得纏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她後頸的面板,把舌尖的餘熱渡給她,唇齒張合間,有很輕微的聲響。

顧某:大街上呢,你在幹什麼!

謝商:色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