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扁擔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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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明顯帶著幾分嘲諷味道,意在指明梁蕭有眼無珠,糟踐人才。
林青笑而不語,望向梁蕭的眼神再不復此前敬畏。
反而帶上了一絲憐憫。
大夏朝無數人爭搶不得的詩道天才,在這位小侯爺眼中,卻成了無比卑賤的豬狗之輩,真不知該說他天真,還是該說他無知。
總之荒唐得很。
原以為點明瞭許兄的身份,會讓梁蕭稍有警示,心有不安,卻不想,更荒唐的還在後面。
“原來你就是許星牧!”
梁蕭雖滿臉震驚,但並不見他有絲毫悔意,神情間的怒意和癲狂反而在此時愈演愈烈,“朝聖樓前,你人未出現,只靠著一首爛詩便搶了老子的風頭!今日胭脂樓下,你初入京城,便又當眾壞了老子好事!你這個狗東西,為何非要跟老子過不去?”
許星牧搖搖頭,滿臉鄙夷,“你這話說的也太沒道理,莫非你自己的不如意,就一定要讓別人來替你買單?梁蕭啊梁蕭,太安城人才濟濟,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敗類?”
此話一出,林青直接雙目一閉,微微搖頭,體內本已散去的儒道之力再度興起。
他知道,今日之事,必然是無法善了了。
向來與人為善的翰林院,終究還是要和權勢滔天的侯爵府碰一碰。
所幸自己這邊佔著理,按照讀書人的邏輯,有理,便可無懼。
遠街的吃瓜群眾尚未在許星牧的真實身份中回過神來,這下又被他那驚世駭俗的言論震得渾身一顫。
“明明已經知道梁蕭是大夏朝武靈候的獨子,位高權重,背景深遠,卻還是敢與之爭辯,甚至罵對方是個敗類,單是這份勇氣,便讓我等望塵莫及啊!大夏詩林的最後一道榮光,果然名不虛傳!”
“是啊!此人雖衣著樸素,但卻滿身浩然氣!和我想象中的那位詩道天才簡直一模一樣!相比較下,富貴逼人的小侯爺就要遜色得多了。”
“也不知道他是否婚配?老夫有一小女,正好到了出嫁的年紀,而且身段妖嬈,容貌秀美,與這位許小友,倒也般配……”
“老哥,你說什麼胡話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令愛的尊容,以及她那兩百斤的身材,絕對和妖嬈與秀美沾不上半點邊吧?據說你天天給她張羅婚事,莫不是根本嫁不出去?”
“一派胡言!老賊看劍!”
“……”
長街當頭,梁蕭早已氣得臉色鐵青,原本俊朗的面容間滿是猙獰,再看不出半點書生氣。
“關紅!你還在等什麼?”
梁蕭先是指了指林青和許星牧,怒聲道,“把他倆給我宰了!尤其那個狗東西,很會說是吧?嘴巴給老子切下來餵狗!”
後又望向遠街人潮,“還有那群卑賤草民,在那議論什麼呢?全部查清楚底細,明日挨個找上門!三代之內,男的殺光!女的全部送入教坊司!”
此話說的極狠,幾乎已經喪失了理智。
人潮大驚,齊齊後退一步,這小侯爺也太蠻橫了點吧?看個熱鬧都不行嗎?
所有人面露驚懼,想著是不是得趕緊回家收拾收拾,攜親眷跑路了。
被這位魔鬼小侯爺盯上,可不是什麼妙事兒,搞不好是真要出人命的。
就在這時,許星牧忽然往前走了幾步,朝著人群中看了一眼。
他目光堅定,正色安撫道,“諸位莫慌,有我許鳳麟在,絕不會讓梁蕭傷害你們半根頭髮!”
一言既出,竟讓原本慌亂的人潮漸漸安靜下來。
人們看著那個沐浴在金色陽光下的年輕身影,聽著他那溫暖而冷靜的聲音,不知為何竟感到無比心安。
許星牧微微一笑,很快轉身,留給眾人一個決然的背影。
他手指梁蕭,大聲喊道,“有什麼事衝我來!”
話音一落,神識隨即遁入體內,與那三道劍意做好溝通,一旦關紅拔刀,他便不得不動用劍聖留給他的最強底牌!
雖然殺一個六品武夫有些大材小用,但生死關頭,考慮不了太多,先把逼裝了再說!
誰知那位六品武夫關紅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動手,握刀的手反而顫了顫,“少爺,林青雖只是位侍讀,品級不高,但畢竟朝廷命官,若是殺了他,怕是會有不小的麻煩。而且那個叫許星牧的剛剛受到陛下封賞,風頭正盛,大夏朝不少讀書人都把他當做了偶像和標杆,這個時候動他,只怕,會引起公憤啊。”
梁蕭瞪了他一眼,“怎麼,連你也要跟我作對嗎?”
“不敢!”
關紅低頭說道,“只是事關重大,我建議還是先通知下侯爺,若是……”
梁蕭冷聲打斷,“通知個屁!殺兩個腐儒都這麼墨跡,你讓本少爺以後還怎麼重用你?”
“少爺!”
關紅雖是武夫,但並不魯莽,他深知翰林院與書院關係密切,裡面的水很深,絕不能就此陷入。
這個姓許的如此有恃無恐,想來也是有所依仗,或許背後已經得到了某位大人物的支援,輕易也不能動他。
最重要的是,今日這場鬧劇,本就是少爺他有錯在先,真要較起真來,大夏朝的律法是不站在自己這邊的。
若是強行動手,只怕會遭受極大反噬,侯爺的威望或許都會受到影響!
想到這裡,關紅眉眼一沉,他已下定決心,即便會被少爺責怪,他也要強行帶其離開此地,是非恩怨,來日再來清算!
可沒等他動手,梁蕭卻已咒罵著將他一把推開,小侯爺身後有的是人!
一聲令下,蓄勢已久的侯爵府將士們頓時一擁而上,全都朝著許星牧撲了過去。
這些披甲將士們行事無腦,主打一個忠心。
他們才不會考慮對方是誰,只要是主子的命令,那幹就完了。
這些都是七品境界的武夫,蠻力極大,體魄驚人,身形剛動,一股如山氣息便已落滿長街。
許星牧重壓之下,雙腿已然有些打顫,他眼見將士們來勢洶洶,出手毫無保留,知道自己再難躲避,此時唯有一劍,逆流而上,方能扭轉戰局,再次人前顯聖。
體內劍意感知到了他的不安,立刻釋放出一股溫和劍息助其平復心緒。
隨後其中一道劍意微微顫動,於識海邊緣處懸停,驚天劍意隱而待發,隨時準備迎接小主人劍起殺人的口令。
此時許星牧“劍來”二字已經入喉,正準備不顧一切將其釋放,可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中竟忽然湧進了一股清正祥和的儒道氣息。
那股儒道氣息剛入體內時,三道劍意便已察覺到,立刻將其視為入侵者,正欲第一時間將其絞殺,林青的聲音及時響起來,“許兄,不要反抗,我以儒家神通助你!你儘管出手,身後有我!”
“林兄!”
許星牧慌忙喚停劍意,驚喜之餘,也多了些懊惱……怎麼都喜歡往我身體裡面塞東西啊?
來不及思慮,披甲將士們的大刀已至,一片慘烈寒芒當頭而落,瞬間封死許星牧的所有退路。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圍觀的人群都能感受到大刀上傳來的寒意和殺氣,可想而知,此刻身臨其境,被大刀包圍住的許星牧的處境該有多危險。
不少人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到接下來的血腥一幕。
莫非,大夏詩林的最後一道榮光,尚未普照天下,便要就此凋零嗎?
梁蕭啊梁蕭!你真乃千古罪人啊!
長街當頭刀吟聲不斷,激烈而又喧囂,其間伴隨著將士們的怒吼和爆喝,以及,梁蕭那張狂至極的大笑聲。
一切,似乎都已經塵埃落定。
那位剛剛邁步修行界,連九品劍道都未踏入的詩道天才,只怕撐不過十息,便會……等等!
眾人悲嘆之餘,終究還是忍不住露出餘光前去觀戰,他們都很清楚,接下來看到的,將會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殘局,事實也確實如此……只不過被屠殺的物件,卻不是許星牧,而是,侯爵府的將士們!
當陽下,許星牧面對數把重刀的合圍攻擊,並未顯露半點懼意。
他不知從哪撿起來一根街頭商販們丟落的扁擔,單手持握,斜指身前,隨後似下山猛虎般衝入漫天刀光中,開始了自己的扁擔劍術!
許星牧九品未入,對於如何出劍自然沒有任何思路。
他只是突然記起,來到京城後,自己每日揮劍三千下的必修功課還沒有做,如今剛好趁此戰完成。
所以所謂的劍術,不過就是他的日常修行。
招式也很簡單,就是單純的劈砍、直刺、橫插,看上去似乎和劍術沒有半點關係,甚至顯得有些笨拙。
但在林青六品儒道之力的屬性加成,以及體內劍息源源不斷的補給下,他的扁擔劍術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
長街上這場單方面碾壓的實戰,便是證明。
扁擔一進刀場,如入無人之境!
侯爵府的披甲將士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這笨拙的出劍方式打的七零八落。
刀勢合體,瞬間就被擊潰。
梁蕭的大笑聲登時化作怒罵,“你們這群廢物!給老子砍他啊!”
許星牧漫不經心看了梁蕭一眼,輕蔑一笑,體內氣息源源不斷,揮出扁擔的瞬間總有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傲感覺。
“七百零一!七百零二……七百三十三……”
每揮出一次扁擔,許星牧都會數一次數,節奏感拉滿。
而在披甲將士們聽來,許星牧的數數聲卻猶如惡魔的低語,可怕中帶著清冷的嘲諷……誰他媽打架時還數數啊?這不耍人呢嗎!
他們痛不欲生,幾欲癲狂。
只想儘快結束這場磨人的戰鬥。
可偏偏許星牧的出手節奏把握得極好,既不會讓將士們逆風翻盤,也不至於讓他們在短時間內喪失戰鬥力,要的就是個細水長流。
終於!時間逼近了正午,許星牧的扁擔也已經揮到了第三千下。
此時侯爵府的將士們早已經鼻青臉腫,身上被那根扁擔敲出了無數道傷口,手中的刀更是早已被迫丟棄,在苦苦支撐中忍受著人肉劍靶的心酸。
“三……千!”
許星牧忽然一聲大喝,開始最後一擊,體內所有勁氣於此時徹底爆發開來,一扁擔下去,劍氣迸發,本就是強弩之末的將士們全部被瞬間砸飛,紛紛落至街角倒地不起。
人群登時安靜了,無數雙眼眸再次被震驚湧滿。
誰能想到,詩名滿天下的許天才,打起架來竟也這麼猛?
他!還有弱點嗎?
梁蕭也忽然安靜了。
當然,不是他想安靜,而是那把扁擔逼著他安靜。
萬眾矚目下,許星牧走到了梁蕭面前,冷笑著將那把扁擔橫在了對方脖子上,然後回身看了一眼面色凝重,已經拔出刀的關紅,“你別動,動一下我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