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清若這時候才記起來梁禹。

梁禹昨天去了廁所之後,好像沒有訊息了……?

黃清若點開梁禹的訊息內容。

內容全是梁禹發來的語音。

語音裡全是梁禹的咆哮。

黃清若一條一條地聽過去之後,瞭解到,梁禹是不小心被鎖在廁所裡出不來了。

等梁禹被人從廁所救出去的時候,她和梁京白已經不在。

梁禹開始四處尋找他們二人。

黃清若的車子還在霖梵寺外面的停車場裡。

梁京白的手機關機,她的手機一開始是怎麼都沒有人接,後來也關機。

梁禹跑回市區裡找過黃清若,霖江大學、文保所、半山別墅以及黃清若的宿舍,都不見黃清若,且確認黃清若沒回去住。

所以梁禹判斷黃清若肯定還和梁京白一起躲在霖梵寺內。

梁禹聲稱已經跟三叔公告狀了。

而如果不是三叔公阻止,梁禹原本打算帶人將霖梵寺翻個底朝天。

黃清若也翻到了三叔公給她發的訊息。

三叔公說找不到她和梁京白,要他們之後聯絡她。

現在黃清若也不清楚外面什麼情況,不敢輕易回覆三叔公。

怎麼也得和梁京白商量過後、統一口徑。

黃清若又等了會兒,依舊沒等到梁京白回來僧寮,她主動給梁京白髮簡訊。

僧寮裡訊號不好,一條簡訊發了很久。

黃清若根據之前的經驗走到禪桌那邊去,訊號果然比先前好一些。

發簡訊太慢了。

她又給梁京白撥去一通電話。

接通倒是接通了,但接通之後的訊號特別差。

「六哥。你在哪?」

「我%&¥到了。」梁京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黃清若壓根聽不了整句。

無法溝通。

這個時候,有人叩門。.q.

黃清若去應門。

來的是那個小沙彌。

小沙彌來給她送飯的。

黃清若說了謝謝,接過飯菜進門。

電話已經被梁京白掛掉了。

黃清若也沒再打,先吃飯。

吃飯過程中,她延遲地收到梁京白回覆的簡訊:【自己先回市區,可以?】

黃清若回覆:【可以】

她吃完飯之後,又一次收到梁京白的簡訊:【我已經聯絡三叔公,你不用管】

黃清若想問他,他怎麼跟三叔公解釋他們倆昨天鬧失蹤的。

三叔公可是特地找梁禹陪同,卻是那麼個結果。

黃清若有理由懷疑,梁禹被鎖在廁所裡並非意外。

——梁禹本人就不認為是意外。

剛剛他的那幾條語音裡,沒少罵梁京白。

沒罵她,全罵的梁京白,說是梁京白將她拐走了,他以充滿關心的著急口吻詢問她有沒有被梁京白怎樣。

原本黃清若就沒打算回覆梁禹。

現在既然知道梁京白那邊在處理,她更加不會回覆。

並且,既然梁京白讓她先回市區,說明梁禹已經從霖梵寺撤離了,不會堵她。

黃清若收拾了自己包,就離開僧寮。

明明梁京白的意思,是他不送她了。

可當黃清若來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時,還是見到了已經等在那裡的梁京白。

或許因為心理上對他又有了些變化,黃清若下意識地頓住腳步。

而且,她不太敢直視梁京白。

具體說不上是一種什麼心理。

她甚至發現自己無意識間抬手壓在胸口——隔著衣服,那裡有他趁她睡覺期間給她戴上的那顆佛珠。

因為不去直視梁京白,黃清若的視線在無措地下移時,覷向了梁京白的左手手腕。

梁京白的左手手腕一貫地纏著那串沉香佛珠。

當下光靠她的眼睛,倒瞧不太出來,他的佛珠有任何的變化。難道並不是從他的佛珠手串上摘下來的?而是從其他地方取來的單獨一顆?黃清若不禁凝思。

佛珠就佛珠,她本不該有要求的。

可她確確實實地在想,如果並非從他的佛珠手串上摘下來的,她會有些失望。

在黃清若陷在自顧自的思緒裡的期間,梁京白見她低著頭久久不動彈,他朝她走近兩步。

「怎麼?」他問。

黃清若眨眨眼。

隨著他的靠近,她看得更仔細些了,便發現,他的佛珠手串戴在他的手腕上比以往緊一些,明顯是他收縮了線。

為什麼收縮了線?

因為少了顆佛珠,串佛珠的線如果不收緊,每顆佛珠就無法挨在一塊。

光用眼睛看,還不夠,黃清若又伸手,抓起梁京白的左手。

摸著佛珠手串,黃清若就著梁京白的手,一顆一顆地數佛珠的數量。

數的過程中她有個新發現:雖然線收緊了些,但每顆佛珠也沒有捱得特別緊,至少比起之前,每顆佛珠之間的縫隙,稍稍大了一些。

梁京白沒有采取任何措施,既沒出聲,也沒甩開她的手。

黃清若得以成功地數完:現在一共二十顆。

的的確確比之前少一顆。

心情突然間舒展開,一種全新的奇妙的情緒,黃清若對這種歡喜感到陌生。

而她很喜歡這種歡喜的情緒。

上一次體驗到類似的歡喜,她還記得,是她第一次在梁京白的僧寮裡點香,她發瘋期間有一陣的情緒。

是錯覺他好像喜歡她的時候,她的心生歡喜。

那現在,她心生歡喜的原因,僅僅因為這顆佛珠?

不,黃清若很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他送她佛珠的這個行為,讓她在猜測他為什麼送她的過程中,一閃而過的她的荒謬的奢望。

和那種錯覺一樣的奢望:不敢說梁京白如今是喜歡她的,但肯定,他沒以前討厭她,對不對?

——她一邊自己在「肯定」,一邊又自己不確定「對不對」,黃清若心裡七上八下的。

「七上八下」,之於黃清若,也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全新的心情。

全新得黃清若有一絲無措和茫然。

「怎麼?」梁京白重新問一遍。

問這一遍的時候,梁京白的右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

黃清若便還是與梁京白的視線對上了。

斂回神,黃清若問:「六哥怎麼在這裡?」

「忙完了。」說著,梁京白示意她的車子,「我搭你的順風車。」

黃清若沒有拒絕。

鬆開梁京白的佛珠,她解鎖了車子,上了駕駛座。

梁京白也上來副駕。

兩人皆準備就緒,黃清若啟動車子。

自此,車廂內始終保持安靜。

黃清若專注於開車。

梁京白也讓她專注開車,未曾出聲干擾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