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tty-lady,」柯偉豪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來都來了,確定不跟我到處逛一逛?」

黃清若婉拒:「飛機坐得我很累。我只想待在酒店裡睡覺。」

他們下午剛落地滇城,並且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來到了位於兩國交界地帶的邊陲小城。

這座邊陲小城,是兩國接壤最為頻繁、交流最為密切的城市,距離國界線僅僅十幾秒,是邊境的貿易集散地,也是邊境旅遊的主要門戶,同時生活著兩國的人民。

晚上他們就下榻在這座小城檔次最高的酒店裡,明天再透過兩國互通的口岸,到緬國去。

雖然那邊的人在柯偉豪的交涉下妥協到了此處邊境地帶,但最終見面的地點仍舊定在國界線的緬國那一側,而非這邊。

畢竟一個口岸之隔,就是兩個不同國家的區別,對於那對男女來講,這邊是危險的。

「真的不去?」柯偉豪遺憾,「這裡的翡翠可是很出名,也有賭石市場。你都沒有興趣的?應該也能淘淘古董古玩。」

「明天見的又不是隨隨便便的人,我得養精蓄銳。」黃清若搖頭,「我身上也還有傷。」

「好,那你休息。」柯偉豪最終沒有勉強。

黃清若所謂的身上有傷,指的就是之前她自己用折斷的筆刺出來的小腹的傷,現在被她搬出來用作拒絕柯偉豪的一個理由。

雖然尚未痊癒,但並沒有她表現給柯偉豪的那般嚴重。

晚餐過後,黃清若跟柯偉豪一起上樓各自回房間。

她問柯偉豪不是要出去逛。

柯偉豪說她沒有一起去,他一個人沒意思,乾脆不去的。而且確實明天面談的事情要緊,他還是跟著她一起養精蓄銳比較好,否則萬一因為他耽誤了她的事,他難辭其咎。

黃清若自然不干涉他愛怎樣怎樣。

她的房間和柯偉豪的房間相互在隔壁。

到這裡為止,黃清若還帶著兩位警衛。

不過明天過口岸,兩位警衛就不能跟過去了,只能等在酒店這邊。

黃清若換了衣服,檢查一下自己小腹處傷口的情況,然後洗了把臉。

睡覺之前,黃清若給單明典去了通電話。

沒其他話,就是跟單明典交代一下她的目前的情況以及明天的行程安排。

單明典則也跟她說,除了單家在黃清若來之前就暗中佈局的一些警衛之外,也已經為她跟這種邊陲小城當地的G員和軍隊的朋友都打過招呼,如果黃清若有需要,當地可以給予黃清若支援。.

黃清若跟單明典說:「應該用不上。」

單明典說:「希望如此。」

他那邊的背景裡這個時候傳出了小路隨的哭聲。

黃清若想忽略掉,但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單明典暫時中斷和黃清若的對話。

黃清若聽到他似乎走了幾步,應該是走得離小路隨越來越近了,所以她聽見的哭聲也越來越清晰。

單明典問保姆怎麼了。

保姆說沒事,就是小路隨剛剛睡醒,應該是需要換尿不溼了。

尹助理的聲音又傳來,是問黃清若,要不要和孩子影片、看一看孩子。

她從北城離開前雖然那樣說了,尹助理仍舊鍥而不捨地每天給黃清若發點孩子的照片和影片,以及問她要不要和孩子影片。

黃清若也仍舊沒看。

現在黃清若一如既往地拒絕,然後問單明典,如果沒其他事的話,她掛電話了,想早點休息。

單明典最後就是再說了一句讓黃清若注意安全。

黃清若

回的則是:「這可能是唯一一次能揪出害死路昂的那個幕後黑手的機會。」

通話結束,她躺倒在床上,抬起左手手掌,舒展開手指,盯著無名指上的黃水晶戒指。

少頃,黃清若到底還是拿起手機,翻看了幾眼小路隨的照片。

第一次,主動翻開,尹助理發給她的那些照片。

來了這邊之後,黃清若的眼皮就一直跳,一種特別不好的徵兆。

如果徵兆是準確的,那麼她的生命已經在倒計時。

不妨就最後看一看小路隨的照片。

從最新的幾張看起來,比起她在北城見到他的時候,他又長開了,又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了。

其中一張,小路隨的兩隻眼睛拍得特別清楚,拍攝的角度使得她又一次感覺到他的眼睛很像他生父的眼睛。

黃清若默默地注視了一會兒。

尹助理又發新的內容過來。

是一段小影片。

保姆給小路隨換尿不溼的小影片。

黃清若點開。

傳出的又是小路隨的哭聲。

他哭得比方才她透過電話聽到的還厲害。

保姆和尹助理一起鬨他都沒用。

保姆一邊給小路隨換尿不溼一邊問小路隨怎麼沒有尿也沒有拉也哭成這樣,是不是知道剛剛是媽媽打電話過來、想媽媽了。

黃清若瞬間get到了尹助理發這個影片過來的「心機」。

尹助理以為讓她看到小路隨哭成這樣,她就會心軟、就會母愛氾濫嗎?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無動於衷。黃清若選擇看到這裡為止,不再繼續,不讓自己有被尹助理用母愛綁架她的機會。

丟手機在一旁,黃清若關掉房間的燈,闔眼醞釀睡意。

耳邊卻不間斷地迴響小路隨的哭聲。

他的哭聲彷彿有股魔力,無論如何都揮散不去。

同樣揮散不去的還有他剛剛哭的樣子。

這是黃清若第一次看見他哭。

之前尹助理發過來給她的照片和影片裡,也確實沒有過他哭的樣子。

她就知道,她不能去見。

不能去見。

如果沒有去見,她現在根本不會鬼使神差地去翻看什麼勞什子照片和影片,弄得她現在睡不著……

黃清若非常生氣非常惱火,翻來覆去了一會兒,終究重新開燈坐起來,拿起手機。

她正準備重新點開剛剛沒看完的影片,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陌生號碼。

黃清若一般不接陌生號碼。

但這個陌生號碼的歸屬地顯示霖江。

黃清若有點擔心會不會是梁澍那邊有什麼事情用了新號碼打給她的,所以接了起來。

未曾料想竟是一通魔鬼的來電——

「你跑去滇城幹什麼?」梁京白滿是質問的口吻,又冷又衝。

好像她剛剛得罪了他。

——或許她之前用折斷的毛筆捅了自己使得他放了他,他的慍怒延續到現在。